八大長老就像平常站序一樣,一字排開,躺在八張軟榻上。


    “可以開始看病了。”領著他們來的男子開口說道。


    小蝴蝶沒有跟著進來,冠榮華不知他是什麽身份,隻能開口問道:“請問,我們怎麽稱唿你?族醫在嗎?我們還需要他的配合。”


    男子黑著臉子,哼道:“你不是有幫手嗎,還需要族醫作甚?”


    冠榮華搖頭笑道:“我兩手空空,把脈後需要下針開藥,這些得需要族醫幫忙吧?銀針我身上其實帶著一套的,怕你們不讓用,怕有毒,但草藥得你們自己配吧?”


    男子臉上掛著極不情願的表情說道:“我就是族醫,你隻管把脈看病,需要我做的,不用說我自然去做呢。”


    聽他說自己是族醫,冠榮華便放心了,笑道:“有勞了。”


    隨即,她首先來到春長老的軟塌前,半蹲下身子,給他把脈。


    半響,她才輕歎一聲,起身,又走向夏長老的軟塌前。


    族醫在旁開口問道:“你先說春長老病情如何?”


    冠榮華頓住腳步,沉思片刻這才出聲問道:“你們八大長老平時膳食由誰負責?”


    族醫聞聽這話,登時警覺地問道:“難道你懷疑有人下毒?”


    冠榮華搖搖頭,迴道:“我並沒有這麽說,人生病,會跟很多方麵有關係,比如居住環境,膳食,心情等等,我隻是問問。”


    族醫這才迴道:“八大長老膳食由長老院的廚房負責,他們都是極為忠心的人,絕對不會下毒的,你倒是說,春長老是什麽症候?”


    冠榮華笑了:“膳食導致生病,並不一定是下毒,你也是郎中,應該明白,膳食搭配不當,也會導致食物相克,而生病的。春長老的症候看起來像是中毒,但是我一時說不好他中的什麽毒,所以詢問下最可能最為直接的原因,膳食問題。罷了,我再看看其他長老的情況,再下定論吧。”


    說著,她抬腳走到夏長老軟塌前,給他把脈。


    等八位長老的脈都把完了,她一臉沉重的說道:“可以確定是中毒,八位長老的症狀是一致的,若是個體生病,不會這樣。”


    族醫盯著她問道:“所中何毒?”


    冠榮華搖頭說道:“這個不好說,因他們所中之毒並不想尋常毒藥一樣,有明顯的外在特征,比如七竅流血,麵色發黑,嘴唇發紫,渾身紅點青斑等等,而是表現在五髒六腑的不調順,反而看起來像是生病了。”


    族醫聽了她的話,不覺點頭,臉上那絲戒備已然消失,但他問話卻充滿了敵意:“八大長老是我們花月族的守護神,怎麽可能會中毒?莫非是你們所為?最近隻有你們入侵我們花月族。”


    冠榮華聞聽這話笑了,反問道:“若真是我們下毒,我還會來看病,並說出可能是中毒的原因嗎?其實,八大長老的症狀說是生病了,也沒什麽不妥。”


    族醫避開這個問題,而是轉移話題問道:“你打算如何診治?”


    冠榮華想了想說道:“我寫個單子,你幫我準備好這幾樣藥材,我幫手熬藥。”


    “怕我知曉方子?”族醫不屑的嗤笑。


    冠榮華很認真的搖頭說道:“非也,同樣的草藥,熬藥的火候也會影響藥性,對一個好的郎中是非常在意這些細節的。所以,必須由我幫手來熬藥,才能達到我想要的藥效。否則,交個你,怕是熬出來的藥大打折扣。”


    說到這裏,她看到族醫臉色變得很難堪,便笑著解釋道:“並不是否定族醫的能力,而是我開的藥,是根據我幫手熬藥的火候來定分量的,這也是我必須讓他來幫忙的原因。若是族醫熬藥,咱們得需要磨合幾天,等我掌握你熬藥的火候,才能重新定分量。因每個人熬藥的火候是不一樣的,還請族醫能理解。”


    聽著她這番一本正經的扯淡,慕胤宸在心裏沒差點笑癱了。


    他終於明白江湖郎中為何那麽神乎其神了,其中主要原因就是能擺龍門陣,說的雲山霧罩的,聽起來很高深難懂的樣子,其實根本不是那麽迴事。


    但他麵上卻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免得露了破綻。


    族醫果然被忽悠住了,半信半疑的應道:“你還真多事,不過是熬個藥而已。好吧,你寫出來我去照方抓藥。”


    說著,他指指旁邊案幾上的紙幣。


    冠榮華走過去,唰唰,很快把方子寫好了,遞給族醫,並再三叮囑道:“一定要用上好的藥材,才能有最好的藥效,萬不可用陳年發黴等等草藥。”


    族醫聞聽這話,有些哭笑不得,說道:“我們花月族最不缺的就是上好的花草藥,怎麽可能會有陳年發黴的草藥呢,你還真是個糊塗郎中。”


    他總算扳迴一局,嗤笑冠榮華一迴。


    冠榮華沒有丁點不高興的樣子,而是笑道:“那是極好的,你快去吧。”


    族醫拿著藥方離開了。


    冠榮華則走到旁邊圓凳上坐下,並指指旁邊的圓凳,示意慕胤宸也坐下。


    慕胤宸卻擺擺手,恭敬地站在她身邊,勾唇微笑,既然是幫手,就要有幫手的樣子。


    沒多久,族醫提著一籃子草藥迴來了,冠榮華搭眼一看就知道都是上好的,點頭笑道:“不錯,都是極品草藥,想必八大長老喝了這草藥熬成的湯藥,會更快醒來。”


    說著,她示意慕胤宸上前接過籃子,並到旁邊的藥爐上熬藥。


    慕胤宸極為配合,他很認真的將草藥按順序放在藥罐子裏,並眼神不錯的守在旁邊,一會添柴,一會又扇風,將熬藥這尋常的活,耍出了花樣,看得族醫眼花繚亂,想學藝都不成。


    這會輪到冠榮華在心裏笑癱了,一個勁的暗暗對他豎大拇指,這配合簡直是絕了。


    半個時辰後,慕胤宸徒手將滾燙的藥罐子從藥爐上拿下,並高高扔起來,待他身體轉了一圈後,又穩穩地雙手接住。隨後,仍然是徒手,高高的將藥罐子的湯藥依次倒入八個碗中,而且一個碗裏比一個碗裏的湯藥多一點。


    族醫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一樣的症候,為何所用藥的分量不同?”


    慕胤宸其實這樣做並沒有道理,不過是刷花槍而已,煞有介事的笑道:“族醫,您是郎中,竟然連這個不懂?越早倒出的藥,藥性越好,自然需依次遞加分量才能有一樣的藥性。”


    族醫依然被忽悠住了,不自覺的點頭說道:“原來這樣啊。”


    其實,後麵還有一句話,那我可學到了。


    當然慕胤宸這話,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作為花月族唯一的族醫,必要的高傲還是要有的,否則以後在族中的地位可就會受到威脅了。


    慕胤宸倒完藥,對族醫笑道:“你可以給八大長老喂藥了。”


    “為什麽是我?”族醫下意識的反問道。


    慕胤宸笑著說道:“難道你什麽也不做嗎?等八大長老醒來,你如何交代?我們可都是出了力的。神醫看病,我熬藥,你總得做點什麽。”


    族醫被堵得無話可說,雖然心有不甘,還是乖乖端起藥碗,依次給八大長老喂下藥。


    很快八大長老陸續醒來,當他們看到冠榮華和慕胤宸端坐在房間裏的時候,齊刷刷的一個表情,震驚和憤怒。


    冠榮華見狀也不著急,而是穩坐泰山,對族醫展顏吩咐道:“你給八大長老解釋下吧。”


    族醫又被指使,有心不從,卻又無法反駁,隻能將不得已請冠榮華及慕胤宸來治病的原因及過程詳細講述一遍。


    春長老怒道:“我寧可病死,也不願受他們的恩惠。”


    “就是,我們昏迷中不知情,也不欠情,族醫你請的,你還情。”冬長老隨即接口撇清關係,好像生怕冠榮華會訛上他們似的。


    其他長老們都紛紛附和,弄得族醫一臉尷尬,裏外不是人。


    冠榮華則在旁不緊不慢的笑道:“各位長老放心,我等不為承情,否則也就不來了。我行醫有個原則,隻為治病救人,不談錢,不談情,更不會談條件。既然八大長老已然無礙,那我們也就告辭了。”


    她站起身來,從兜裏摸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又說道:“為了鞏固治療效果,這十全大補丸你們每人吃一顆。剩下的,誰若生病給一顆,也能治病,這是我特製的,有包治百病,增強療效的之能事。”


    說完,冠榮華抱拳,笑道:“告辭。”


    隨即決然轉身出門,慕胤宸緊隨其後,兩人揚長而去。


    八大長老及族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露出看不懂的表情。


    良久,雷長老甕聲甕氣的開口了,說道:“這可是千載難逢跟我們討人情的機會,他們竟然這麽走了?不是想要我們神物嗎?他們這是玩的哪一出?會不會秋後算賬?”


    春長老聞聽這話,冷哼道:“過了這村沒了那店,秋後找誰算賬?”


    風長老附和道:“就是,過期不候。當然她就算提,也沒用的。橫豎如冬長老所說,人又不是我們請來的,誰請的讓他找誰算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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