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慕胤宸很後悔當初沒有看那姑娘一眼,否則早早地避開,就不會有眼下的尷尬。


    為了不讓冠榮華誤會,他雖然是對梅香說話,但是並不看她:“我並不認識你,壓根也沒有看清你長得什麽樣。我是撞過一個姑娘,但已經道歉了。此事到此為止吧,沒什麽好提的。”


    說完,他則又對冠榮華請求道:“還是換個姑娘吧。”


    怕她不同意,他還一個勁兒的給她眼神示意。


    可在冠榮華眼裏,反倒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麽,否則幹嘛這麽避嫌?


    如此,她還想看看他們到底熟悉到何種程度呢,又怎麽可能會換個姑娘。


    她盯著慕胤宸的眼睛,像是要看進他的心裏去,酸酸的笑道:“既然是相熟的,那豈不是更好,還換甚?且這姑娘賣藝不賣身,也是怡香閣的頭號花魁,還有更好的換嗎?宸兄不應該慶幸和高興嗎?”


    慕胤宸被她懟的氣噎,卻無從反駁,若執意換人,好像他們之間真有什麽似的。


    說實話,自從進了這怡香閣大廳後,他就沒有好好地瞧過一位姑娘。那高貴的自尊作祟,再加上他心中隻有冠榮華,自然眼中再沒旁的女子,先前在皇城那麽多官家小姐,他都不屑一顧,更何況這些煙花女子。


    賭氣似的,他望向梅香,仔細的打量著她,不覺心中暗道:果然是一流的人物兒,一雙水潤晶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垂,宛若一朵羞澀的黑蘭花,小鼻子小嘴都精致的鑲嵌在鵝蛋形的臉上,美輪美奐……


    這樣的人兒淪落在煙花之地,真是暴殄天物。


    慕胤宸不覺輕歎一聲。


    冠榮華在旁看他那如醉如癡的模樣,哪裏知道他心裏想什麽,早已經恨得牙根癢癢了,還說要換人呢,看得眼睛都拔不出來了。


    她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腳,不等他哀叫出聲,嗤笑道:“你歎息什麽?是不跟我一樣為梅香姑娘的身世心疼?這好說,你宸兄富甲天下,不如就替梅香姑娘贖身吧?”


    誰料,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梅香起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順勢對慕胤宸磕頭哭求道:“梅香在這裏泥潭中度日如年,今日能遇見官人兩次,便是天大的緣分。官人若是真的能幫梅香贖身,我定當做牛做馬來迴報官人。這肮髒的地方,梅香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否則清白也難保幾天了,如此倒不如一死了之。”


    冠榮華本來就是說話給慕胤宸聽得,結果梅香來這麽一出,她也懵了。


    直看到梅香磕頭磕的額頭都破了,她這才迴過神來,心中很是不忍,歎道:“罷了,你先起來吧。”


    “留下來梅香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求兩位官人救救我,隻要能保全清白之身,哪怕在外麵過豬狗不如的生活都使得。”梅香卻繼續磕頭求饒。


    而此時,大廳裏男歡女愛,正熱鬧的很,誰也未曾注意到這桌發生了什麽。


    再者,梅香正好在牆角的位置,有桌子擋著,即便是在大廳裏穿梭招唿客人們的老鴇也不易看到,並沒有人來製止。


    冠榮華見她跪著磕頭不起來,很是無奈的望向慕胤宸。


    慕胤宸則賭氣的白了她一眼,那意思,你自己惹出的事來,自己收拾吧,消息還沒有拿到,結果呢,倒先招惹上一個難纏的主,替煙花女子贖身,哪有那麽容易。


    冠榮華見他不搭理自己眼神示意,隻得出聲問道:“宸兄,你是何意,倒是說啊。”


    慕胤宸淡聲反問道:“管我什麽事?”


    冠榮華見他並不讚成給梅香贖身,心裏還是挺高興的,證明他們並沒什麽私情。


    這才後悔自己的冒失,不該提讓慕胤宸為梅香贖身的事,惹上麻煩。


    但事情又不能不解決,她隻得繼續詢問慕胤宸:“宸兄,若不想給梅香贖身,那你就說啊,免得梅香姑娘抱著希望。”


    慕胤宸明白冠榮華的意思,讓他拒絕梅香,了結此事。


    可他心裏還有氣呢,這分明就是她故意戲耍他,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她,他的心思,她難道不懂嗎?還慫恿他為一個煙花女子贖身,贖身迴去作甚?


    他隻當沒聽到,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扭頭望向那邊台上正唱戲的女子。


    梅香見狀,頭磕的更響了,哭道:“求公子垂憐,出去後,我一定會做牛做馬還你贖金。今晚若不是二位出手,怕是我的清白就保不住了。即便是強過客人,不被玷汙,也逃不過媽媽和龜奴們的打。他們一次比一次打的厲害,梅香撐不住了。”


    聽她這麽說,慕胤宸又不表態,冠榮華下不來台階了,慕胤宸較上勁了,又開口說道:“宸兄,若是家中出贖金不便,那就直說,梅香姑娘還等著聽信呢,也好斷了人家的念想不是?


    慕胤宸這才收迴並沒有聚焦看戲台女子的眸光,反口問道:“自始至終不就是華兄你一個人在說嗎?你若行,你就幫,你若不行,那就直說你莽撞了。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自然不能迴答你,你自己提議還是自己解決的好。”


    他倒是也夠狠得,就差懟冠榮華多管閑事了。


    其實他心裏也明白,他但凡表現出一點積極性,怕是在冠榮華心裏就要過不去了。


    果然冠榮華嘴上罵道:“宸兄,你太不夠意思了,早上撞了人家姑娘,這會子幫她贖身倒也情理之中。罷了,怪我多嘴了,還請梅香姑娘見諒,快起來吧,我對不住你。”


    說著,她給梅香抱拳道歉。


    梅香卻鐵了心似的要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固執繼續跪在地上哭道:“若是兩位官人不幫我,梅香今兒迴去真要死定了。上次媽媽和龜奴打的我,硬生生躺了半個月,今晚那幾個客人,是我康複後第一次接待,卻又是有陪.睡的要求,分明就是媽媽收了銀子……”


    說著,她泣不成聲,痛苦恐懼讓俊俏的小臉變得有些扭曲,甚至可憐的樣子。


    女人終究是心軟,冠榮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輕歎一聲說道:“梅香姑娘,你且起來吧,這幾天我們會將你包下,讓你免遭挨打,至於贖身的事情,再慢慢想辦法。”


    說完,她望了慕胤宸一眼。


    慕胤宸哼了一聲,並未迴應,那意思是你惹下的麻煩,你自己收拾好了,我橫豎不管。


    梅香姑娘聽她這麽說,又重重的磕了頭,哭道:“多謝官人大恩大德,小女子身家性命全在您二位身上了,一定要救我。”


    說著,她扶著桌子站起身來,重新坐迴到位子上。


    冠榮華見她額頭磕破了,便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推給她,說道:“姑娘,這是上好的創傷藥,你抹在額頭上就能恢複如初。”


    梅香卻將小瓷瓶又推給她,苦笑道:“在這肮髒地,愛惜自己不過是更快讓自己受辱罷了,多謝官人美意,奴家用不上,還是等著給有用的人用吧。”


    冠榮華又將小瓷瓶推給她笑道:“姑娘放在,你在我們包期內,媽媽及龜奴們絕對不會為難你,等包期過了,自然會為你尋一安置終身的法子。”


    梅香這才拿起桌上的小瓷瓶,緊緊地攥在手中,感激的哽咽道:“多謝官人救命之恩。”


    耽誤了這些時候,冠榮華自己也有些著急,便給梅香倒了一杯茶,看似不經意的問道:“姑娘在這怡香閣,每天見到的南來北往的客人不少吧?可否聽到過什麽有趣的事情,說來聽聽。”


    梅香想了想,點點頭應道:“確實,每天在這裏,不單是從客人們口中能聽到很多事情,就連小姐妹們之間也會交流很多從客人那裏聽到的消息呢,都聽煩了,但旁的也沒解悶的樂子,隻能聽著打發空虛的時間。”


    聽到這話,冠榮華喜上眉梢,卻不動聲色的問道:“最近,郾城出了幾樁大案,從皇城來的姑娘被人劫持,下落不明。郾城前些日子又被不明歹徒打砸,損失慘重,你們可聽說了沒有?”


    梅香有些警覺地問道:“官人,您問這些作甚,莫非您是官差……”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冠榮華給截住了,笑道:“不過是好奇罷了,我和宸兄也是外鄉過來的,自然要打探好,這邊是否適合做生意,能不能久留。”


    梅香這才恍然點點頭,應道:“官人顧慮的是,但這邊雖然被土匪打砸,但皇太子跟冠神醫在這邊,自然是無礙的,官人隻管放心在這邊做生意就好了。”


    “可聽說那夥綁匪到現在還沒有被抓到呢,我們終究是有些擔心。”冠榮華輕歎一聲:“做生意者,最怕的就是不太平,弄不好就人財兩空。”


    梅香四下望了望,壓低聲音說道:“那夥綁匪其實也沒什麽難抓的,不過都是些鄉間莽夫罷了。隻因他們是本地人,又狡兔三窟,常年作案,行蹤不定,官家又沒找對合適的眼線,自然是抓不到。但隻要找對人,抓他們不過是易如反掌,根本不成氣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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