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馬越來越近了,她看到馬背上坐著一名守城兵,心裏登時咯噔一下,那種不祥的預感更強烈了。


    慕胤宸也看清了馬背上的人,揚鞭在馬屁股上狠狠地摔了一下,並用另一隻手抱緊了冠榮華,馬吃疼,像離弦的箭一樣向前衝去。


    兩匹馬即將交匯,都勒住韁繩,示意馬停下。


    馬嘶鳴,雙雙抬起前蹄。


    慕胤宸大聲問向守城兵:“何事這般著急而來?”


    守城兵麵露焦灼惶恐之色,聲音結巴的迴道:“太子爺,郾城被,被劫了……”


    一聽這話,冠榮華心裏咯噔下一下,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果然是被唱了調虎離山之計。


    慕胤宸則沉聲吩咐道:“說詳細點。”


    守城兵聲音沉痛的迴道:“不知從哪裏來了十來個土匪,都是武功極高的,在郾城打砸燒搶,如入無人之境,就連守城衙門都差點被一把火燒了。太子爺趕緊迴去看看吧,別再他們嚐了甜頭,集結更多的人……”


    慕胤宸不等他說完,說道:“本宮知道了。”


    說完,他調轉馬頭,對守城官大聲吩咐道:“郾城出事了,我們先迴去看看,守城官你帶隊伍加速迴城。”


    守城官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見他麵色不好,也不敢多問,便應聲應道:“太子爺,下官照辦。”


    慕胤宸撥正馬頭,揚鞭策馬,絕塵而去。


    他這才邊走邊問前來報信的守城兵發生了什麽事。


    冠榮華感受著風一樣的速度,心緊緊地揪在一起,她很是擔心的問道:“難道這邊又有我們不知道的兵力?要是這樣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異種人的危機讓她現在想起來都頭疼,若是再出現什麽怪異的兵力,後果怎樣,她都不敢想。


    但慕胤宸卻否定了她的看法,毫不在意的說道:“放心吧,這邊決不會有什麽兵力,不是老太婆他們的勢力範圍,再說毒瘴森林我們也闖過了,並沒有藏兵的可能,否則我們根本走不出來。”


    冠榮華雖不讚同他的觀點,卻也找不到反駁的證據,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很可能在郾城這邊有一直秘密兵力,並沒有說出來。


    馬跑到城門口,腳步忽然放慢,不等慕胤宸揚鞭策趕,雙腿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大口的喘息著。


    慕胤宸見狀隨即抱著冠榮華從馬背上跳下,心疼的歎道:“馬要被跑死了。”


    幾個老弱病殘的守城兵跑過來。


    不等他們開口,慕胤宸問道:“你們這裏可有馬?”


    “太子爺,有馬,我這就牽來。”其中一位守城兵說著,轉身去牽馬。


    慕胤宸見他走路微瘸,想開口讓他快點,卻沒說出口。


    精裝的兵力都被他們帶去搜山了,這邊隻剩下老弱病殘,而且這些人也是曾經因公差受傷,守城官善良,便將他們留下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好領點俸祿,養活家口,因此慕胤宸也不好逼他們做超出能力範圍的事。


    他輕歎一聲,在等瘸腿守城兵牽馬的時候,便向其中一位年老守城兵打聽城中發生的事情,城門這邊有沒有被攻擊受損。


    年老守城兵搖頭迴道:“太子爺,匪徒沒有從城門進,或許化妝進去的也未可知。因我們並不知城裏發生的情況,還是有守城兵出去替你們報信,我們才知城裏遭搶劫了。”


    慕胤宸點點頭,叮囑道:“日後一定要加倍小心,以防被偷襲。”


    老年守城兵很認真的迴道:“太子爺放心吧,我們寧肯送命,也一定能保我郾城平安。”


    其他幾位守城兵都紛紛附和,表示讚同他的話。


    不管怎樣,這番話,這種精神,慕胤宸還是很感動的。


    說話間,瘸腿守城兵把馬牽來了。


    冠榮華忙迎上去,從他手中拿過韁繩,感激的笑道:“辛苦了。”


    瘸腿守城兵受寵若驚的笑道:“不辛苦,是小的應該做的。”


    冠榮華隨後跟慕胤宸上馬,叮囑守城兵守好城門,守城官就在後麵,便進城了。


    越往裏走,他們便能看到街邊商鋪都有被打砸搶劫的跡象,掌櫃的老板娘等坐在門口嚎啕大哭,如此等等,就像被敵兵攻城後的跡象,有些房子被燒壞了,還在冒著煙。


    “怎麽這麽嚴重?”冠榮華蹙眉驚聲問道:“這像是十來個人做的嗎?”


    慕胤宸沉聲哼道:“他們定然是事前踩好點,十來個人分頭各自行動,自然也能弄出大陣仗的感覺。”


    兩人來到守城衙門,隻見大門被撞壞了,門房被燒的沒了房頂,倒是後院的房屋看起來,還是好好地,也算是萬幸了。


    幾個老年守城兵站在衙門口,看到他們裏,一起上前哭訴,求責罰,沒有看好衙門。


    看到他們白發蒼蒼,老淚縱橫,自責又惶恐難過的樣子,很是不忍心,忙上前扶住他們安撫道:“幾位兵爺,不怪你們,是我們失誤了,沒想到這邊會遭搶劫攻擊,將兵力都拉走了,你們能保全性命,護住衙門房子,已然是不幸中的大幸,大功一件。”


    老年守城兵聽她這麽說,都感激的道謝:“多謝冠神醫體恤,那夥的歹人隻搶掠打砸燒,並不傷人性命,我們也去附近受損商鋪問了,並沒有人員傷亡,不過錢財都被拿了。”


    冠榮華笑道:“人沒事就好,錢財去了,還能掙。這樣吧,你們雇幾個年輕人,統計一下,郾城這次多少商戶受損,具體金額是多少,等守城官大人迴來,交給他。”


    其中一位老年守城兵忙說道:“這點小事我們就去辦了,雖我們年紀大了,但拿著朝廷的供奉,必須為朝廷盡忠。”


    冠榮華聽後很是感動,不忍否定他們,怕傷了他們的自尊,反正守城官他們很快就迴來了,便笑道:“好。”


    從衙門離開,兩人又繼續往前查看商戶受損情況。


    一圈轉下來,粗略統計差不多有三四十家商鋪受損,情況各不一樣,但都沒有人員傷亡,這讓冠榮華不禁暗暗鬆口氣。


    “華兒,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奇怪之處?”慕胤宸忽然出聲問道。


    冠榮華下意識的扭頭望向他,不解的問道:“什麽奇怪之處?”


    “你們先前住的那座客棧,可是郾城最大的客棧,卻毫發無傷,而這客棧周圍的商鋪不是被燒,就是被搶,你認為這說明了什麽?”慕胤宸若有所思的說道。


    冠榮華也關注到了這個情況,她並沒有多想,而是以為客棧家丁守衛的好,還很慶幸。


    現在聽他這麽問,她不覺一驚,反問道:“你懷疑客棧跟那夥歹人是一夥的?”


    慕胤宸眸色深沉,緩緩應道:“那倒也是未必,雙方若真是一夥的,怕是那夥歹人也不是傻子,不敢這麽明目張膽手下留情。但他們為何轉嫁注意力?讓我們懷疑到客棧掌櫃身上?是真的一點關係沒有,客棧掌櫃隻是被他們算計了,還是他們借機報複?”


    聽到這裏,冠榮華登時明白了,忙問道:“你意思是,或許這是那夥歹人給我們留下的一個有用的線索?”


    慕胤宸卻沒有明確迴複她,隻是說道:“估摸著守城官該迴來了,我們去守城衙門。”


    冠榮華見他關鍵時刻賣關子,心中自然是很不悅,卻也不好說什麽,現在不是拌嘴賭氣的時候,便乖乖跟他迴到守城衙門。


    遠遠地,兩人便看到守城官坐在衙門口的台階上,嚎啕大哭。


    慕胤宸登時臉色瞬變,加快腳步。


    冠榮華意識到情況不妙,她更是輕點腳尖快速向前掠去,搶先一步來到守城官麵前,出聲勸道:“守城官大人,事已至此,生氣難過都沒有用,還是想想怎麽善後吧。我們身後有朝廷呢,怕什麽?作為父母官,你都這樣頹廢讓城中百姓情何以堪?不過是讓親者痛,仇者快罷了。”


    守城官抬起淚水縱橫的臉,哭道:“冠神醫,我郾城地處偏僻,這幾十年,硬生生從一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發展到而今的規模,您知道有多不容易嗎?郾城庫銀從未充盈過,朝廷撥款都用在郾城建設上了。嗚嗚,如今衙門和商鋪被打砸,洗劫一空,怕是又迴到從前了,重建何談容易?我都沒錢修這被毀的衙門門臉。”


    說到痛處,守城官哭的更厲害了,哽咽難語:“他們哪是砸衙門啊,分明就是打我的臉。對我有意見,來殺我啊,傷害我城中商鋪財產算什麽,我要跟他們拚命。”


    說著,他猛地站起身來,瞪著通紅的眼睛,慣常的斯文儒雅,順便變成想吃人的恐怖模樣。


    “拚命有用麽?找誰拚命?”慕胤宸冷聲哼問。


    冠榮華伸手將守城官又按坐在台階上,繼續安慰道:“守城官大人,歹人砸搶,我們重建,並加強郾城防守,讓歹人們再無可乘之機才是。若是一次就被打垮了,豈不是正中了歹人們的奸計?”


    守城官點點頭,羞愧的哽咽道:“冠神醫說的在理,可我衙門裏沒有庫銀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別說是幫助商鋪重建,就算這衙門修複都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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