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慕胤宸又是淡淡嗯了一聲,“小傷。”


    說完,再次提醒,“你看看這上麵抹了什麽東西?”


    “哦。”冠榮華摸了摸碎布包,裏麵的東西很堅硬,仿佛是什麽碎片。


    冠榮華將碎布打開,露出裏麵仍然帶著些血跡的箭頭,箭頭十分鋒利,而上麵的血跡隱隱有些泛黑。


    冠榮華陡然停下腳步,借著碎布將箭頭拿了起來,“這不是夏軍的箭頭。”


    夏國軍隊的箭頭全部都是統一打造,形狀完全一樣,這個箭頭更像是私造,有些粗糙。


    聞言,慕胤宸道:“這是下毒的南疆人使用的箭頭,上麵抹了毒。”


    冠榮華明白過來,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從箭頭擦下來一些血跡。


    血跡還未幹,顯然是才從人身上取下來的。


    冠榮華摸了摸血跡,然後放到唇邊微微抿了一下,然後吐出來。


    “是見魂散。”她斬金截鐵地說道。


    見魂散,但凡是觸及到人的血液,便會迅速擴散開,中毒的人不出三息就會毒發,死相十分慘烈。


    聞言,慕胤宸幽暗的眸子劃過一抹寒光,“可有解藥?”


    冠榮華搖了搖頭,“此毒無藥可解,除非中毒之時便立馬將傷口周圍的肉完全剜去,否則無可救藥。”


    這種毒毒性不是最可怕的,主要是擴散的太快,所以隻有將感染毒性的地方全部清除,才是唯一的辦法。


    冠榮華說完,忽然遲疑了下,抬眸看向慕胤宸,“難道殿下你的傷……”


    “不是,我隻是普通的刀傷。”


    慕胤宸知道冠榮華想要問什麽,直接否定。


    “那就好。”冠榮華鬆了口氣,要是慕胤宸中了這種毒,那她可就沒轍了。


    見冠榮華一臉輕鬆的模樣,慕胤宸不由得抬眸注視著她,脫口而出:“你擔心本王?”


    話剛剛出口,兩人便同時怔住。


    問的人尷尬,說的人也同樣尷尬。


    “額……”冠榮華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直接說是擔心慕胤宸突然暴斃,自己不僅大腿沒了,還可能沾上官司?


    那樣說好像太傷人了些,可如果不這樣說,那該……


    就在冠榮華糾結的時候,剛剛辦完公迴來的葉陌塵也在路上遇見了幾人。


    “見過殿下。”


    葉陌塵快步走了過去,對著慕胤宸行禮。


    尷尬的氣氛瞬間被打破,慕胤宸轉過頭去,對著葉陌塵點了點頭。


    葉陌塵隨即看向自家表妹,溫和道:“今日被陸長老留在幕府一整日,可有什麽進展?”


    冠榮華勾了勾唇角,“陸長老此前就已經把大半的問題解決了,應該不出三兩日,藥方就能最終成型。”


    陸長老雖然看上去不太靠譜,但是在治療瘟疫上的見解卻是她仍然不及的,這才讓研究的時間大大壓縮。


    “那便好,徐州各地的水患隨著雨量的減少,已經逐步開始得到控製,等到瘟疫過去,應該也就能夠徹底罷休。”葉陌塵臉上流露出一抹輕鬆的笑意。


    他站到冠榮華身側,目光柔和,“等到徐州的事情一了,你便同我迴揚州去。”


    聽到葉陌塵的話,冠榮華習慣性地打起馬虎眼,“等到瘟疫結束再說吧,雖然藥方快要出來了,但是徹底治愈百姓也需要一段時間,如今徐州之外還未聽說瘟疫,但是也要做好準備。”


    “我已經傳信到各個地方,讓百姓們留意平時的衣食住行各個方麵,現在朝廷的賑災糧已經逐漸到位,情況也在好轉,應該用不了太多時間。”


    “那就好,我和陸長老研究過這次的瘟疫,主要是飲用水被汙染,所以……”


    葉陌塵和冠榮華開始就著瘟疫的情況開始討論起來,沉默不語的慕胤宸逐漸被二人遺忘。


    隨著二人的交談,他們很快就到了城主府門口,葉陌塵住的地方距離他們有一段距離,並不同路,於是就先行一步。


    隻留下冠榮華和慕胤宸還有崔蝶暗一同路。


    城主府內燈火通明,不需要燈籠照明,所以暗一和崔蝶就往後退了退,留下冠榮華和慕胤宸走在一起。


    “箭頭。”


    慕胤宸突然伸出手來,攤在冠榮華身前。


    冠榮華反應過來,然後立馬將拿了一路的箭頭裹著遞到慕胤宸的手中。


    慕胤宸接過箭頭,幽暗的眸子看了眼上麵的血跡,然後把它收迴懷裏,“今日宋貞顏幾人可有異常?”


    慕胤宸今天一整天都在追查南疆投毒這件事,對隔離區裏麵的事情知之甚少。


    聞言,冠榮華老實交代,“我一直都和陸長老待在幕府,並沒怎麽見到過宋貞顏,不過隔離區有藥王穀的人,宋貞顏就算是想做什麽也做不了。”


    別看藥王穀對外揚名的全是醫術,實際上藥王穀在很多方麵都有涉足,尤其是藥王穀弟子,也絕非隻學習醫術這麽簡單。


    若是如此,藥王穀恐怕早就已經被人一鍋端了,宋貞顏想要在藥王穀眼皮子底下搞事,是絕不會答應。


    冠榮華心裏不屑一笑,然後又聯想到別的事,“殿下,宋貞顏的變化實在是太大,更是與太子訂婚,恐怕還是得小心防範才行。”


    說完,冠榮華又將今天宋貞顏向自己道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闡述給慕胤宸,“她記得以前發生的所有事,但是又好像哪裏出了什麽岔子。”


    冠榮華擰著眉頭,她不是沒見過失憶的人,但是像這樣完全記得所有的事,但是卻又完全改變的人,還是第一次見。


    聞言,慕胤宸斂了斂眸,“我已經讓暗一查過,當時暗二將宋貞顏帶出府後,她就被太子帶走,隨後幾日宋貞顏大門未出一步,隻是去過一次太子府,再然後便是才子宴隨太子一同出現。”


    冠榮華摸了摸下巴,“這樣說與太子殿下恐怕脫不了幹係,但……我知道了!”


    冠榮華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一件被她忽略掉的事情,“情蠱!”


    她隨即轉眸看向慕胤宸,“當初宋貞顏準備對殿下使用情蠱,她自己便喝下過情蠱,身中情蠱的人會記得以往發生的所有事情,但是卻因為情感不同,而會有不同的態度,想必太子就是也喝下了情蠱!”


    太子本來就有意於宋貞顏,所以情蠱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害處,而宋貞顏卻會因為情蠱移情別戀。


    慕胤宸看著冠榮華沾沾自喜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倒也不是太笨。”


    冠榮華:“……”


    隻聽見慕胤宸再次開口說道,“宋貞顏的父親是太醫院院使,多次救過本王,宋貞顏中了蠱毒這件事,不宜聲張。”


    聞言,冠榮華點了點頭,眯笑著眼睛。“殿下放心,我隻是有些疑惑罷了,現在疑惑全無,隻要宋貞顏安分守己,我自然也會守口如瓶。”


    “嗯。”慕胤宸頓了下腳步,“但宋貞顏如今與太子訂婚,太子乃是皇後嫡子,如今她主動請旨到徐州,其中勢必有詐,還是要多加防範。”


    “這是自然。”冠榮華勾了勾唇,就算宋貞顏因為蠱毒改變,但是比起以往她因愛生恨,如今因愛被操縱更為可怕。


    畢竟在情蠱的作用下,人的很多行動思考都是無法估測的。


    不知不覺中,冠榮華就到了自己的院子,她略微停下來,對著慕胤宸行了個禮,然後才迴自己的院子。


    見冠榮華進去院子,慕胤宸方才繼續往前走。


    暗一跟在他的身側,壓低聲音,“殿下,今天那個黑衣人的事,可要告訴三公子?”


    今天他們確實是去追查投毒的南疆人,但是當他們帶人過去的時候,那群下毒的南疆人便已經被一個神秘黑衣人全部除掉。


    慕胤宸的刀傷便是追擊殺害南疆人的黑衣人時不甚留下。


    慕胤宸斂了斂眸,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事關重大,不得告訴任何人。”


    “是。”暗一隨即垂下腦袋。


    “那幾具南疆人的屍體將身上的圖騰抄錄下來,然後便交給葉陌塵,他知道該怎麽辦。”慕胤宸沉聲道。


    他與那名黑衣人交過手,武功絕對不在他之下,更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這個時候殺人滅口,恐怕不僅僅是南疆人那麽簡單。


    慕胤宸將箭頭重新取了出來,遞給暗一,“將這枚箭頭送迴京城,讓人仔細查探來源。”


    說完。慕胤宸也又到了自己的院子前,推門走了進去。


    接下來兩天裏,慕胤宸和葉陌塵都在處理徐州附近水患的問題,關於瘟疫的事情全權交給冠榮華和宋貞顏還有藥王穀的人處理。


    “終於研究出來了!”


    陸長老激動地拿著手上字體娟秀的藥方,若不是墨跡還沒有完全幹透,恨不得直接上嘴親上幾口。


    冠榮華轉了轉腦袋,微笑地看著陸長老,“長老,如今藥方有了,但是以城內目前的藥材儲備,恐怕隻夠第一個療程所用。”


    陸長老滿不在意,“這個不用擔心,夏國朝廷不是正在往徐州送藥材嘛,而且秦牧過兩天也要過來,藥材管夠!”


    冠榮華眸光微動,“大師兄不是去北牧了嗎,怎麽會到徐州來?”


    陸長老笑了笑,“還不是因為你啊!”


    他的信送到藥王穀,幾位長老全都憤憤不平,但是手裏還有些事,一時半會兒過來不了,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在北牧的秦牧。


    秦牧聽說自家師妹被人輕薄,立馬就從北牧折了迴來往徐州趕。


    聽完陸長老的話,冠榮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要是師兄過來,慕胤宸恐怕不死也得扒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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