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話讓冠年將所有的事聯係到一起,看向冠榮華的眼神便多了幾分鋒利。


    如此看來,最有可能策劃此時的人就隻有冠榮華了。


    不僅是他,敬親王聽說冠榮華同柳氏之間發生了這麽多事,心裏也有了膈應。


    看來這葉老爺子的外孫女和鎮國公夫人這是積怨已久。


    江齊遠純粹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這樣想,敬親王看向冠榮華的神情也多了幾分不悅。


    冠榮華注意著周圍人的神情,除了暗一和慕胤宸始終一臉平靜,其餘幾個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多有不善。


    嗬,看來這母女倆演的戲還真有人信了。


    冠榮華倏然將柳氏的手推開,麵色清冷,“母親這是想要冤枉榮華做了本沒有做的事嗎?”


    柳氏咬牙切齒,“分明就是你陷害的思遠,你還想狡辯!”


    盡管剛才的說辭都是假的,但是她們都心知肚明,冠思遠發生這樣的事,絕對是冠榮華在其中做了手腳。


    冠榮華看著柳氏憤恨的眼神,嘴角流露出一抹不屑的笑,轉過身麵向慕胤宸,“我從未設計過這樣的下三濫手段,還請六皇子明鑒!”


    這下三濫的手段可不是她設計的,她不過就是借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柳氏見狀,直接跪在冠榮華的身側,絲毫不顧顏麵:“我兒實在是冤枉,竟然被嫡親姐妹設計成這個模樣,還請六皇子替我們母子做主啊!”


    冠年看著跪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的柳氏,眼角抽了抽,還好在場的人並不多,不然冠家的臉麵又得丟上一丟。


    冠年對著慕胤宸施了施禮,“還請六皇子主持公道。”


    慕胤宸坐在凳子上,端起暗一剛剛沏好的茶,猶如看戲一般,略微品了一口,淡淡道:“鎮國公夫人以為是冠小姐所為,冠小姐可否能夠自證清白?”


    他的話語不鹹不淡,聽上去極為公正。


    但是暗一卻知道,主子這是給冠小姐說話的機會。


    若非如此,恐怕柳氏母子一人一句,便能直接將這罪名牢牢地扣在冠小姐的頭上。


    冠榮華微微頷首,聲音清冷:“我有。”


    冠榮華說完,從袖中取出一隻上上簽。


    “今日我的確是進入了那個房間,但是剛剛躺在床上便想起三表哥過幾日也要參加春闈,便起身前往大殿為三表哥祈福,這支上上簽便是在大殿門口所求。”


    冠榮華說完就把上上簽重新裝迴袖中,“六皇子與淨空法師相熟,那自然是知道寒山寺求簽的地方每日都有固定的收攤時間,所以它能夠證明我確實很早就離開院子,而包括父親在內,都曾見到我在大殿為三表哥祈福,至於冠思遠為何會進去,這可能就要等冠思遠醒了以後才知道。”


    “適才妹妹是說我在昨日得知今日要來祈福所以設計的這個圈套,那這個圈套所用的藥粉也就應該是昨晚做的?”


    冠榮華轉眸看向冠如月,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眸仿佛望進她的心底深處,讓她頓時無法集中精力思考。


    冠如月隻得道:“應、應該就是昨晚做的。”


    “好!”


    冠榮華收迴目光,又從衣袖中取出另外幾張紙,“這是昨晚我針對六皇子的病情所寫的記錄,我記得敬親王酷愛書法,應該能夠看出這些字究竟寫於什麽時候吧?”


    冠榮華說著,就把手劄遞給敬親王。


    “當然了,就算是這些手劄無法證明我沒有時間去製藥,那麽待迴府以後,父親也可以派人去我的院子搜,究竟有沒有能夠製出催情藥的草藥。”


    冠榮華擲地有聲,逐一擊破冠如月所說的一個個假設。


    敬親王隨便翻看了下手劄,“這些字跡頗新,應該不會超過五個時辰。”


    有了敬親王的佐證,冠榮華的嫌疑更低。


    “至於妹妹所說的我與二弟弟結怨,此事昨日早就已經說清楚,妹妹未免太過於小肚雞腸。”


    冠榮華說完,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從容地站到一旁。


    慕胤宸掃了眼冠如月:“冠三小姐可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冠如月沒想到冠榮華竟然幾句話就將這些本來說不清楚的地方盡數洗白,隻得咬著唇搖頭,“臣女之前也隻是猜測,如今看來,應該不是姐姐。”


    “應該?”慕胤宸劍眉微挑,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感,“看樣子冠三小姐心裏還是多有懷疑啊。”


    冠如月垂下腦袋,“如月沒有。”


    “既然冠三小姐沒了疑惑,那本王便開始查辦此事。”


    慕胤宸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高挑的身材頓時讓院子顯得逼仄起來。


    慕胤宸抬步朝著被捆綁的四個小廝走了過去,幽暗的眸子睨著趙宣,“你跟著冠思遠多久了?”


    幽暗的眸光掃進趙宣的眼睛,嚇得他直接打了個寒顫,六皇子果然名不虛傳:“我從八歲開始就伺候稍微,如今已經有十年。”


    慕胤宸若有所思狀,“你一直對冠思遠都是寸步不離?”


    趙宣點頭:“老爺吩咐過一定要寸步不離地保護少爺,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候我都跟在少爺身邊。”


    “那今日冠思遠為何會進入那個房間,前因後果你可看見?”


    慕胤宸話鋒突然一轉,語氣也變得冷硬起來。


    適才隻有冠如月詢問過趙宣冠思遠和誰結過仇,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冠榮華與此時的關係上,卻忘記這件事不僅是發生在冠思遠身上,還有這四個小廝。


    隨著慕胤宸的話,趙宣臉上神情也微微一怔,他們事先商量好的都是冠榮華如何勾引他們的話。


    這突然換了個情形,趙宣也是一時語塞。


    “怎麽?難不成還有什麽不能說出口的事?”慕胤宸的眼眸危險地眯成一條直線,聲音也染上危險氣息。


    趙宣趕緊跪在地上,硬著頭皮講:“當時我們幾個把馬拴好了就過來找少爺,就聽見那個房間裏麵有聲音,所以我們就走進去看了看,誰知道……”


    慕胤宸:“所以你們都未曾看見下藥的人?”


    趙宣狠狠地點頭,“沒看見!”


    聞言,慕胤宸抬起右手,暗一隨即就把那把吹筒取了過來。


    “給他。”


    慕胤宸拿扇子指了指趙宣,暗一隨即把吹筒遞給他。


    趙宣看著吹筒,使勁地吞咽了下口水,拿著吹筒的手微顫,“六皇子這是什麽意思?”


    慕胤宸往後退了兩步,然後道,“你將裏麵剩下的藥粉吹出來。”


    趙宣照做,一小股煙霧瞬間從吹筒的一頭吹了出來,煙霧飄在空氣中,氤氳出淺白色的淡紋,遲遲沒有消散。


    “冠小姐可能查出這煙霧之中有何成分?”


    這句話是對冠榮華說的。


    聞言,冠榮華走上前來,伸手將煙霧揮了些進鼻腔,然後道,“裏麵有淫羊藿、麝香……”


    冠榮華一股腦地報出十多種藥材名字,這些倒不是她剛才嗅出來的,而是冠思遠朝房間放催情藥時候她察覺到的。


    她自幼跟隨師尊學習醫術,像這樣粗製濫造的東西根本就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待冠榮華說完,趙宣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因為冠榮華說的這些東西和那位行家配製時候讓他去抓的藥絲毫不差!


    “既然已經得知有什麽藥,那去京城的各大藥鋪問問究竟是誰抓了這副藥,便可得知幕後之人。”


    慕胤宸不鹹不淡地說,然後重新坐迴凳子上。


    冠榮華近日把京城裏的藥鋪都已經摸透,“去惠善醫館問問就行,這催情藥中有味藥材在其餘藥鋪均已經斷貨,隻有惠善醫館才有。”


    聞言,趙宣頓時雙腿開始不自主地打顫,這藥他就是在惠善醫館抓的。


    惠善醫館的大夫和他是老相識,不僅是這次,以往少爺辦事讓他準備東西,也多是從惠善醫館買的。


    若是真的去惠善醫館查,那他豈不是……


    趙宣心頭一涼,雙腿頓時發軟地坐在地上。


    慕胤宸剛準備吩咐暗一前往惠善醫館將大夫帶到寒山寺,就看見趙宣癱坐在地上,兩.腿.之間流出黃色液體。


    慕胤宸嫌棄得皺緊眉頭,眾人也紛紛移開目光。


    “暗一,快馬將惠善醫館的大夫帶到寒山寺。”


    “是。”暗一拱了拱手,就勢朝外走。


    暗一離開院子需要從趙宣身邊走過去,他緊蹙著眉加快腳步,然而趙宣卻突然抱住他的腿!


    “我說,我都說!”趙宣冷不丁地開口,驚訝了所有人。


    殊不知,趙宣雖然是冠思遠的狗頭軍師,平日裏也狐假虎威慣了,但是卻是一個擔不起事情的懦弱之輩。


    他很清楚,如果查出買藥的人是他,那麽冠三小姐和夫人就一定會把事情全都安在他的頭上。


    屆時不僅是鎮國公,敬親王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所以為了明哲保身,把冠思遠供出來才是保全自己的唯一辦法!


    冠如月眼皮直跳,還不等她阻止,趙宣就將事情原委盡數交代清楚。


    就連將冠榮華騙到寒山寺的事情,也全都交待了出來。


    “六皇子,小人也隻是聽主子辦事,還請六皇子饒了小人一命!”趙宣一個勁地對著慕胤宸磕頭。


    然而慕胤宸卻是冷著臉,目光看向其餘三個小廝,“他所言可真?”


    三個小廝麵麵相覷,也感覺跪了下去,“都是少爺讓我們這樣做的,六皇子饒命啊!”


    在生死麵前,主仆之誼又算得了什麽,人人皆隻為了活命罷了。


    “嗬嗬,原來所謂的真兇便是二弟弟啊!”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隻見冠榮華臉上的譏諷嘲弄之意尤為明顯。


    冠榮華走到冠年麵前,眼裏盡是嘲諷,“父親,這便是你為二弟弟追查的真相,可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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