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瞬的時間,那聲音消散,隻聽“叮”的一聲,鍾馗一劍劈空,重重劈在地麵之上,濺起了星點火花,而冷天峰不知為何已被移到三丈之外。鍾馗憤怒的雙眼帶著疑惑地目光看著四周,卻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冷天峰雖然重傷,但是神誌清明,將這一切都瞧的分明,隻聽他疑惑說道:“川子,你怎麽在這裏?”


    這時在一眾黑衣殺手中突然跳出一人,身著黑衣頭戴惡鬼麵具,與其他殺手一般無二,隻聽他嗬嗬笑道:“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


    鍾馗看著眼前的這個手下,當真是又驚又怒,大聲怒吼道:“你這個叛徒,看老子不砍死你!”


    那個叫川子的黑衣人不慌不忙的躲開,躲閃隻見已經丟掉兵刃,手中卻多了另一件事物,一旁的唐十七瞧的分明,隻見那個叫川子的人手中所拿之物約一尺來長,由紅木所致,呈圓錐之形,上端有葦哨銅芯,下端套著一個銅製碗口,竟然是一杆嗩呐。


    這些黑衣殺手所戴麵具口鼻處開孔,本是為了唿吸說話方便,但此時卻見川子將嗩呐葦哨放入口中,緊接著隻聽一聲粗獷尖銳樂聲響起,猶如遊龍驚天一般,直衝入人心底之中,緊接著便是一手氣勢宏大樂曲猛然想起,川子手指前七後一靈活動起,接著曲調開始不斷變換,大殿之中所有人竟不自居開始隨著嗩呐的曲調唿吸。


    大殿之上,雖然已經亂作一團,到處都是廝殺之聲,但卻無論如何都難掩嗩呐的粗獷之聲。練武之人,最重內功,即使是在激鬥之時也要使內息平穩,內息若是一亂,那必然身受重傷。但川子的嗩呐之聲卻能直衝眾人心底之處,無論如何穩定心神,那樂曲之聲始終能夠灌入眾人雙耳之中,直通百匯。


    嗩呐之特點,不僅在於聲音高亢粗獷,曲調變化之繁,更居於眾樂之首,一時間川子運氣內功以內力催動樂曲變化,曲調則隨之變換,一時高音如同龍如九霄,不可一世,一時如同百鳥鳴啼,錯落有致,一時又如同安魂之曲,詭異非凡。大殿之中無一例外,無不跟隨者川子的嗩呐之聲運功調息,眼見鍾馗的身子忍不住開始隨著嗩呐的節奏搖晃,鍾馗心中一驚,猛地搖了搖頭,不想這嗩呐竟然能迷惑他人心神。


    再過一盞茶的時間,川子內力不見減弱,反而愈來愈強,過不多時,隻見一眾黑衣殺手一個接一個的軟到在地,渾身酸軟無力,竟然再難起身。林夢婷之前被鍾馗重手偷襲,本就在勉力支撐,這時聽到嗩呐的迷惑之聲,再也難以支持,隻能盤膝坐地。刀家兄妹本就是雲南擺夷人,因此從未聽過嗩呐之樂,不懂其中變化,但擺夷人本就能歌善舞,音樂又有同理之處,因此也變得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再過不久,場中隻留九人尚能站立,其餘之人已經盡數軟倒在地。這時鍾馗與唐十七也不過是憑借內功深厚與嗩呐之聲對抗。鍾馗看著眼前這個穿著自己手下衣物的叛徒,便恨得咬牙切齒,立誓要將他剁成肉醬。鍾馗憑借心中憤恨之意,向前買了一步,哪知腳步尚未站穩,胸口突然如同被鐵錘砸中,悶哼一聲,險些摔倒在地。


    唐十七眼見鍾馗身子歪斜,連忙伸手去扶,哪知身子剛剛一動,胸立時如遭重錘,已經跪倒在地。這時場中尚能站立之人立時明白,他們此刻已經為川子的嗩呐之聲所牽引,若是不動,尚能以內力相抗衡,倘若有所動作,立時便遭反噬。


    原來川子所吹嗩呐曲調並非一般樂曲,自古醫書中有段醫訣名喚“子午流注”,其中表明在不同日子,不同時辰,人體氣血則會流經不同穴位,因此人體氣血運行乃是有規可尋。


    可川子所奏之樂卻是非同一般,內力運行與氣息相關,紛亂的節奏以內力逼出,可擾亂他人原有的內息規律,更可以擾亂他人氣血運行。若是手足不動,純以內力相抗,或能有一拚之力,但若稍有異動立時為那詭異曲調所趁,氣血運行立時紊亂。鍾馗不禁捂住胸口,心中忖道:“這番以樂聲牽製我等應當十分損耗內力,可這小子怎還能如此氣定神閑?”


    自川子使用嗩呐以來,始終淡定如故,殊不知麵具之下他額頭卻已經青筋暴起,已然是全力施展,已到極限。原來他這嗩呐之聲與“懾魂魔音”乃是同源,純以精神力製敵,對手定力越高,自身精神力越強,但施展之時卻決不可鬆懈,敵手若是逃脫,那施術之人立遭反噬。


    就在這僵持之中,卻見冷天峰勉強從地上爬起,此刻傷重已極,再難對鍾馗痛下殺手,用那充滿殺意的雙眼淡漠的看了一眼鍾馗,終於忍住心中的憤怒,向著林夢婷走去。


    鍾馗眼睜睜的看著冷天峰舉步維艱的向著林夢婷走去,隻見冷天峰用盡全力單膝跪倒在林夢婷身側,並起雙指在林夢婷後心點了幾下,林夢婷痛哼一聲,但是但是身子竟然能動了起來。


    緊接著隻見冷天峰又走到刀家兄妹身旁,用樣的方式在兩人後心點了幾下,隻見兄妹二人同時唿出一口濁氣,目光逐漸轉至清明,顯然已不再受川子嗩呐的影響。


    冷天峰伸手勉強將林夢婷扶起,刀家兄妹則互相扶持而起,隻聽冷天峰虛弱地說道:“趁現在趕緊走。”說著率先扶起林夢婷向著川子走去。


    鍾馗見這四人竟然可以開始行走,心頭大震,不明白為何他們四人竟然可以不再受這詭異的嗩呐之聲影響。


    隻見冷天峰扶著林夢婷緩步走到川子身旁,強忍著劇痛說道:“我們在外麵等你,不可戀戰。”說著便扶著林夢婷用盡全力向著店外走去,刀家兄妹則緊隨其後。


    川子眼見冷天峰四人已經離開,心中總算是鬆了口氣,麵具後的雙眼突然變作冰冷,緊接著嗩呐傳出一陣急促的高音。銳利的音波如同無數把尖刀同時刺向場上僅剩的幾人耳中,幾人氣血運行隨之而動,心髒也同時加劇跳動,體內鮮血如同要破體而出一般。


    過不多時,其餘尚能站立的幾個黑衣殺手也紛紛倒地,唯有鍾馗和唐十七仍在支撐。鍾馗已將內力全力運行,在死死壓製體內已經有些沸騰的血液,妄圖奮力一擊將川子斃於掌下,怎奈那嗩呐的魔力讓他難以操控自己的身軀,他也隻能從喉嚨不住地發出嘶吼,卻又於事無補。


    唐十七功力弱於鍾馗,但他卻並未像鍾馗那般狂怒,雖然他的身軀同樣在遭受那嗩呐魔音的精神壓製,但他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細觀察,希望能找到一線生機。


    終於在他看到冷天峰不受嗩呐之聲又將其他三人救下的情景,心中忽有所感,思索之下終於覺察出不對之處,原來冷天峰用手在其他三人後心點的幾下並沒有經脈穴道,因此並非是推宮過血,但其他三人卻可以迅速擺脫嗩呐魔音的影響,這顯然並非功力強弱之分,而是另有他顧。


    就在鍾馗仍在與體內沸騰氣血相抗衡之時,唐十七終於強忍下來,運氣內視,感知體內真氣運行與氣血流動,終於他漸漸發現,體內氣血受到嗩呐的影響,隨著嗩呐節奏之變化而忽強忽弱,嗩呐之聲雖然高亢霸道,但旋律節奏卻是在不斷變化,因此體內氣血也是隨之變化。


    當唐十七察覺之時已經瞬間明白,原來冷天峰早已知曉這嗩呐樂聲的奧妙,因此強行打亂體內氣血運行,因氣血混亂,所以嗩呐之樂才無法對其影響,而他協助其他三人脫困之法正是以真氣打亂三人氣血運行,因此才會擺脫嗩呐的牽製。


    唐十七已然明白其中奧妙,但這番內視思索卻是極耗心力,再加上以內力與那樂聲相抗,身體已經極其虛弱,因此無力再行反抗。想到這裏,唐十七突然深吸一口氣,將體內真氣正興逆行連運兩次,一瞬間幾道真氣在體內激撞,唐十七胸口劇震,氣血運行頓時混亂。


    然而唐十七隻覺手腳一輕,竟然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但他此刻已經心力交瘁,隻得抬手輕輕一掌擊在鍾馗的肩膀之上,用力說道:“氣血亂,不受製。”說罷,身子已經歪倒在一旁。


    鍾馗本在全力相抗,哪知肩膀突然挨了唐十七一掌,雖說唐十七那隻是輕輕一掌,但掌中畢竟帶了真力,鍾馗隻感覺肩膀痛入骨髓,張口欲罵,卻剛好聽到唐十七的話。他也並非愚笨之人,轉瞬之間便已明白,又發覺手腳已經可以行動,當即一躍而起,一邊逆運真氣,一邊一掌拍向川子。


    川子原本憑借手中嗩呐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怎奈唐十七卻突然想到破解之法,刹那之間,隻見鍾馗自地上暴起,淩厲的掌風帶著無窮殺意如同流星趕月轟然而至,川子頓時大驚,再也顧不上吹奏嗩呐,連忙向後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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