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廠若是為了得到奪嶽八劍,那必然會將冷天峰引至點蒼山一帶,”蕭桀甚重的說道,“可二哥剛剛也說了,大理境內擺夷人已是群情激奮,大有叛亂之勢,而點蒼山又在大理州,若是東廠碰巧與之碰上,那豈不是又要令西南局勢不穩?”


    “不錯,”流白點點頭,“而且傳聞,冷天峰曾在開封與幾個身穿蟒袍的禦前司高手激戰,看來此次不僅是東廠,可能就連當今皇上也已經派遣貼身高手捉拿冷天峰。”


    “那又如何?”滿豪問道,“我們又不為那奪嶽八劍,隻為給江老爺子報仇,大不了報仇之後將劍交給朝廷便是。”


    那個道人突然搖搖頭,神色凝重的說道:“三弟,事情並非如此,我已明白流白的意思,東廠與禦前司的人素來不合,因此兩方人馬絕不會共同行事,因此為尋冷天峰,便借他之名濫殺江湖人士,以逼迫其難以藏身,這也是有可能之事。”


    “大哥所說不錯,”流白點頭說道,“冷天峰以前雖為東廠辦事,江湖名聲不佳,但從未濫殺無辜,現在以侵犯身份大開殺戒豈不是令人生疑,我等雖欲為江老爺子報仇,但切不可冤枉好人,以我之見,此時還需詳查才是,並且此事牽扯朝廷,我等更不可貿然行事,以防禍及自身。”


    流白之話句句在理,其餘四人無不點頭,那道人看流白,說道:“流白,你水家專司情報之職,此事還需你多方打探,切記,穩定西南才是我西南劍盟最大之則,決不可因任何事情致使西南不穩,一定要將所有事情打探清楚。”


    “是,水流白領命。”


    壓抑的氣氛籠罩著四人,就連一向話多的後天都選擇了沉默,眼中帶著瘮人的殺氣,不斷在四周踱步,雙刀握在手中,喉嚨發出嘶吼,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後公子,停下來歇一歇吧,”蘇淨萱看著狂躁不已的後天,終於還是走上前去將他拉住,細聲寬慰,“你這樣生氣也是於事無補,不如先坐下好好思考一下對策。”


    “冷天峰,”後天不理會蘇淨萱,轉身向著冷天峰大聲吼道,“這你還能忍嗎,找到那些倭寇,砍死他們...”


    冷天峰迴身看了後天一眼,繼續扭迴頭看著眼前的慘景,牙關緊咬,瞋目裂眥,心中怒火絕不在後天之下。盛怒之下,一拳重重擂到地上,直將地上砸出了個大坑。


    這是座荒廢已久的山神廟,地處宜昌城外,雖然破舊,但是仍可遮風擋雨,是個不錯的棲身之地。林夢婷這幾日與其餘天山派門人通過飛鴿傳書,約在此處匯合。因前幾日江信函死訊已被傳開,因此四人在前往宜昌的路上皆是晝伏夜行,唯恐暴露行蹤,一路之上四處查看,迂迴曲折,這才輾轉來到此地,原想著這一路之上並無見到什麽可疑之人,應當無事。


    哪知,四人剛一到這山神廟前,立時如遭雷殛,呆立當場。原本就已經破敗的山神廟,此刻更是變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數十具屍體遍布山神廟內外。


    這裏顯然是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戰鬥,鮮血四散,到處都是斷臂殘肢,就連山神廟外的土地也已被浸染成了黑色,可見戰鬥之慘烈。林夢婷和蘇淨萱雖為武林中,卻何時見過這等慘狀,已經開始不知所措。


    這些屍體至少死了三天以上,又逢盛夏,屍體腐敗的氣味聞之欲嘔,無數的烏鴉盤旋在天空之上,妄圖等四人離開便可食之,晴天白日之下,無數隻烏鴉盤旋,陽光透過烏鴉的間的縫隙照射在數十具死屍之上,顯得無比的陰森,就連原本燥熱的天氣好像也冷了下來。


    冷天峰與後天又衣衫遮住口鼻,強忍著屍體的腐爛的味道,對這些屍體一一檢查,足足有六十四人,多數為江湖人士,還有幾人身背竹簍,粗布麻衣,顯然便是尋常農家。


    冷天峰看著幾具村漢的屍體,怒火中燒,大聲怒道:“到底是什麽人,竟連尋常百姓都不肯放過?”


    這時後天指著一具屍體說道:“你看,那是不是唐門的人?”冷天峰轉過頭,隻見一具屍體身穿黑衣,頭戴鬥笠,雙手帶著鹿皮手套,腰間掛著一個鹿皮袋子,冷天峰走上前去,將手伸進那個鹿皮袋中,接著便去出了幾根鋼針和幾枚鐵蒺藜,果然是蜀中唐門。


    緊接著,又從屍首中見到了丐幫弟子、昆侖弟子等等,包含了江湖上各門派、幫派、教派足足十一個。其中不乏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又是什麽人能將這門多高手一起殺害。


    正當冷天峰和後天滿含怒意的退出來時,剛剛緩過神來的林夢婷突然注意到,破廟門邊的柱子上好像刻著幾個字,但是恰好被一具屍體擋住,她趕忙一指,叫道:“你們看,那裏好像有字?”


    冷天峰迅速轉身,快步走上前去,用手將屍體拉開,其他三人趕忙上前,隻見那根柱子上赫然被人用利刃在上麵刻了幾個大字——殺人者乃冰冷劍冷天峰是也。


    冷天峰意見這幾個字,麵色驟變,“啊...”一聲狂叫,怒極之下一腳重重的踹在那根柱子之上,原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山神廟隻剩下幾根柱子能勉強支撐,這一踹之下,整個房頂都跟著晃了兩晃,差點坍塌。


    “他媽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有種衝爺爺我來,在這兒陷害好人,有什麽本事。”後天看到刻字,又想起廟裏幾個無辜慘死的村漢,怒意更是勝過冷天峰。原本江湖仇殺,爾虞我詐,本就不少,但是從不會牽扯無辜百姓,而這些痛下殺手之人竟連百姓都不肯放過,簡直已是喪心病狂。後天急怒之下,雙刀出手,衝著四周破口大罵,直將四周樹林之中的各類鳥獸嚇得四散奔逃。


    蘇淨萱看著已經怒道有些顫抖的冷天峰,麵露不忍之色,心中暗道:“宗弼堂兄多年困苦,為何宗政堂兄還要如此磨礪他。”想到此處,忍不住走上前去輕輕扶住冷天峰,溫柔說道:“冷公子,事情已經發生,不論如何生氣都是於事無補,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冷下來,這樣才能從長計議啊。”冷天峰扭迴頭看著對他極盡溫柔的蘇淨萱,略微冷靜下來,繼而心生疑竇,“她為何對我如此溫柔,莫不是有些其他用意。”


    但是仔細一想,蘇淨萱所說的確實有些道理,自己一味地憤怒不已,卻隻會讓那些暗中做鬼之人漁翁得利。想到此處,冷天峰閉眼深吸一口氣,強壓心中怒火,慢慢說道:“多謝蘇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你也去勸勸後天吧,他一向自詡大俠,最見不得有人欺壓平民百姓,見到無辜百姓遇害,他自然是怒不可遏。”


    蘇淨萱見冷天峰略微冷靜了下來,暗自鬆了口氣,接著點點頭說道:“那好,我也去勸勸後公子。”說著便起身向著後天走去。


    冷天峰看著滿地的屍體,微微眯起雙眼,腦海也逐漸清明起來,開始思索近幾日所發生地事情,仔細迴想著每個細節。這時林夢婷抱著雙臂,輕輕走到冷天峰身邊,神色凝重的問道:“你在想什麽?”


    冷天峰看了看她,盡量用平穩的語氣說道:“在想我們這幾日路上是否有遇到可疑之人?”他指著腳下屍體說道,“這些人死了至少三天,而江信函被倭寇所殺是在五天之前,這五天之中我們一直晝伏夜行,走的都是山間小路,從未遇到什麽奇怪之人。”


    林夢婷點點頭,看著冷天峰用一種疑惑地語氣說道:“你和我想的應該一樣,這座山神廟是我們離開後,我與其他天山派門人飛鴿傳書所約定的會見之所,飛鴿傳書從未走漏過消息,這次絕不會如此巧合,所以在未走漏風聲下,無論東廠、四劍侍還是倭寇絕不會提前知曉我們要來到此處。”


    冷天峰點點頭,表示同意,繼而說道:“可看著此間慘狀,絕不可能隻是巧合,明顯是等我們來此,這就不得不令人懷疑。”


    這時蘇淨萱已拉著心情略微平複後天走到兩人身旁,剛好聽到了二人的交談,蘇淨萱也十分想不明白,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幹脆閉口不言,仔細聽著二人分析。


    這時後天突然插口,問道:“莫不是你們天山門人那裏出了事,聯絡的信鴿被被人拿走,所以是朝廷或者倭寇在與你們聯絡?”


    林夢婷堅定的搖了搖頭,斬釘截鐵般說道:“絕不會,我天山派被東廠針對多年,因此聯絡時的信箋由密語寫成,除了我和師姐外隻有三人能夠看懂,”他看了眼後天,瞧出了後天眼中的疑惑,“而傳信之時,信鴿其實會在中途轉飛他處,由另一人再重新傳信於我,而那個人的身份也隻有我一人知曉,就連師姐都不知道。”說著便看向蘇淨萱,有些歉意的說道,“師姐勿怪,為天山派的安危,我不得不如此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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