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龍天眼穿過了那神秘詭異的灰霧,看到了一處斷裂的山壁。


    那山壁處血跡斑斑,灑滿了暗紅色的血斑和無數碰撞的痕跡。那漆黑的山壁裂開一絲絲縫隙,在斷裂的山壁之下可以看到數量眾多的報廢汽車以及在其中血肉模糊的人。


    我無法判斷那究竟是人是屍,隻覺得血液都灼熱沸騰了,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幾乎想要直接衝進灰霧中去看個究竟。


    姬浩陽等人不知所蹤,這詭異的死亡之山、濃濃的灰色大霧中又有數量眾多的汽車與人類葬身與山壁之下。


    兩者結合,很難不讓我把他們聯想在一起。


    “你做什麽?”嫁衣少女見狀也吃了一驚,手一擺,紅袖翻轉直接將我卷住,向後一拽遠離那片灰霧,嗔怪道:“小阿哥這就不對了,貿然衝進去豈不是尋死?”


    那紅袖看似輕薄卻有著不可撼動的特質,我被纏住無法掙脫,一瞬間被拉迴到少女身邊,急迫地道:“放開我,他們可能真的在其中!”


    “即使放你,你進去也隻會落個七竅流血身死魂散的下場罷了,又能有何作用?”嫁衣少女麵露出不屑之色,將紅袖一收,身子飄舞起來擋在我前方道,“你若如此擔心,將你擔心之人的樣貌衣著告訴我,我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地替小阿哥去灰霧之中看看。”


    我聽之大喜,然而此時稍微冷靜,也明白那濃濃灰霧不好惹:“姑娘不怕那灰霧?”


    “你若磨蹭,我可要改主意了。”嫁衣少女嘟嘴說道,樣貌竟然有了幾分俏皮。


    我汗顏,連忙將姬浩陽、青鳳凰、楊浩然幾人的樣貌和衣著告知了嫁衣少女。


    嫁衣少女聽罷,說了一聲‘等著’便飛身向那灰霧而去。


    無盡灰霧原本平靜,但在她靠近之時猛然如海嘯狂風般翻湧肆虐,生出無數煙柱,猶如一隻隻大手向她抓來。


    又仿佛成了一張張嘶吼猙獰的鬼臉浮沉,死亡和不祥的氣息在湧動,一瞬間使得天昏地暗,萬籟俱寂!


    我隻能站在遠處,憑著天師道和鑒龍經的雙重古經而感到陣陣心悸不安。


    雙眼綻放金光,以鑒龍天眼盯著少女那一身紅衣,彷如一朵在灰色死地綻放的紅蓮,與死氣的海洋之中盛開。


    她玉足在地麵上輕點,一身紅衣猶如紅蓮葉片綻放,無視濃濃灰霧,徒步深入到那斷裂的山壁之下。


    很快,我就看不到她了。


    不知道是因為她飛身入山壁之下的原因,還是因為灰霧之中有著某種魔性力量的緣故,我的鑒龍天眼被幹擾,無法直視到水平麵以下那斷裂的山壁葬坑。


    這時,我有些迴過神來,不禁一陣後怕。


    倘若先前沒有發覺到情況不對讓薑一辰停車,恐怕這時我們早就開進那灰霧,撞在那山壁之上車毀人亡了。


    布置陣旗引我們來這裏的人,真是毒辣的心腸,是要致我們與死地!


    焦急地等待了近十分鍾後,稍稍平靜下來的灰霧一陣翻湧,嫁衣少女又出現了。接著她飛快地從灰霧中脫身出來,一身紅衣的色彩都仿佛黯淡了許多。


    “我替你查看了一番,拋卻那底下不知年份的古屍之外,最上一層的死人裏沒有符合你描述的人。”嫁衣少女先在我身邊三丈處停下,將話說完的同時渾身一振,一絲絲不祥的灰氣由她全身飄散而出。


    有一絲沾到了路旁那枯樹上,那樹幹仿佛刹那間曆經了百年,直接風幹倒下,哢嚓一聲歸入塵埃。


    我看的目瞪口呆,對嫁衣少女先前阻止我的魯莽行動更為感激。


    “沒有在那斷崖之下,莫非姬老大他們並未來這裏?”我心中稍定,但又覺得不可能,我們都被陣旗引來了這裏,姬老大他們怎麽能幸免?


    嫁衣少女又說:“雖然沒有你說的那幾個人,但還有些人顯然死去不久。我覺得,小阿哥你還是不要抱著太樂觀的念頭比較好呢。”


    將灰氣逼出後,她又恢複了一些自如。抿唇輕笑,細薄的紅唇在她雪白的臉上顯得更為鮮豔。


    我順著她的眸光看向路旁一道深邃的山穀通道,有亂石和枯樹在兩旁,雜草叢生,荒涼不堪。


    而深邃處絲毫不可看見,有莫名的黑暗籠罩,更是吹出股股冰冷的陰風,仿佛惡鬼張開大嘴等著吞噬生命。


    “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去了那裏麵?”我的臉色不禁變得緊張。


    這座死亡之山處處透著詭異,就像是一處被遺棄的不祥之地。外圍就有如此殺機,若是深入山中,天知道會有怎麽樣恐怖的事物潛藏著。


    嫁衣少女卷著自己的發梢,反問:“還有別的解釋嗎?”


    我無言,向迴走到車旁。薑一辰坐在車子裏等著,見我迴來詢問了情況,聽到姬浩陽他們可能進了山中時臉色也白了。


    “老三,我想起在家族典籍中曾經看到過一些記載。”薑一辰表情嚴肅地說,“我薑家的先輩曾機緣巧合進過一處死亡之山,險些被葬在了裏麵,千難萬險才得以脫身。那裏是天地孕生的一處絕地,有萬重殺機諸多不祥!我家先祖留下的批注是萬不可深入,我看這座山,很符合那本古冊上的描述,我們還是小心行事吧。”


    這時候我已經檢查了公路旁的痕跡後迴來了,搖頭說道:“我看到了姬老大他們的車轍印,看來他們確實進入了這條山穀裏。老二,陰極生陽、陽極生陰,殺機萬重之處也會有一點生機。我不能看著老大和鳳凰他們陷入危險而視若無睹,你在這裏等著,我和我的神秘幫手進去就好。”


    “這···我和你一起進去,也好有個照應。”薑一辰有些坐不住了。


    但我搖頭拒絕:“不用了,你如果也跟我一起進去都出了意外,誰還能去求救?你留著吧,再說你又不懂風水學,如何在這處風水惡劣的死亡之山中行走?”


    這般地方在葬經中有諸多描述,《宿土觀星法》裏也對之諱莫如深。甚至《鑒龍經》也有提及,論處處山如伏虎,溝似臥龍,地勢險惡,邪氣滋生,是大自然的絕地。


    尤其是眼下這座,我以入山中,無法觀其大勢形態。但隻是粗看就給我一種強烈的感覺,整座山就像一座墓。


    即便不是精通風水葬術的人,也會在這裏感到本能不安。而我更是越待越覺得心悸,好像麵對著虎穴龍潭。


    其實我也沒有多少把握,因為這並不是人的布置而是大自然的傑作。


    大自然天然的風水局最是渾然天成,無懈可擊,即便是尋龍地師和天師也未必能破解。


    我也隻能量力而行,希望姬浩陽他們沒有深入太多。


    嫁衣少女走在我身邊,在這裏後她未再像在外界時那般飄於虛空,倒是多了幾分實質。此時輕笑說道:“小阿哥這話又不對了,你怎就覺得我會隨你入此絕地呢?”


    我聽出她話裏有話,若是她不想管我,此時早就脫身而走,誰又能攔得住她?


    “姑娘想要什麽好處,若是我能拿的出,定不推辭。”我邊走邊說,現在事不宜遲,我不放心姬浩陽他們在這裏久留。


    而我也有自知之明,現在我不是之前,身有金光可以出入邪地百無禁忌。此刻的我,隻有一雙鑒龍天眼可用,若無嫁衣少女出手,我萬難將幾人安然帶出。


    嫁衣少女睜著眼睛,像在苦思冥想,瓊鼻微皺,思忖了好一會兒後說道:“既然如此,小阿哥應我一件事便可。”


    “姑娘請說。”我心裏暗想,也許可以借此知道她對我的興趣究竟源於何處。


    那嫁衣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單看相貌,飄逸出塵。倘若沒有那一身鬼氣,當是個精靈一般的女子,世間恐怕少有能與之媲美的人。


    她的身上有一種與常人截然不同的特質,就如一顆明珠落入塵埃,早晚有一天會垢盡光生,照破萬朵青山。


    此時她不再輕笑,雙眸中流露出幾分追憶的神采,仿佛在眺望遠方。又過片刻,她收迴眸光,恢複了那鬼精靈似的模樣,道:“日後你若收到一封來自紫霄閣的信,一定要去,不準推脫。”


    “啊?”我聽之一愣,先是奇怪那紫霄閣是什麽所在,又奇怪她怎麽說未來之事,“姑娘怎麽說未來之事?”


    “這你就不必管了,我隻要你一句諾。”嫁衣少女嘟起嘴,顯得幾分認真又有幾分俏皮。


    我啞然失笑,便也不再多問,先解決眼下之事最為要緊:“好,我答應就是了。”


    我給薑一辰留下了白先生的地址,倘若我和嫁衣少女進去一日夜後也杳無音訊,他就想盡辦法去西門街請白先生出手。


    時間無多,我不敢耽擱,和嫁衣少女一起走入那石峽山穀之中。


    看時間,已經到了正午。然而這座黑山上空鉛雲壓頂,連正午的陽光也無法穿透下來。


    石穀中陰氣蒸騰,籠罩著一股陰森、刺骨的寒氣,毫無疑問陰氣極重。淡淡煙氣徘徊,仿佛一道道鬼影。


    兩旁篙草叢生,隱約可見白骨隱沒亂石亂草之中。


    唿啦一聲,陰風卷起一片雪白的粉末。


    忽然我聞到一股汽油和灼燒的氣味,這股氣味來自前方。


    找到了!


    我大喜過望,匆忙向前跑去,終於有一輛車子出現在視線之中。


    但看清之後,卻令我我大驚失色,那車子已經徹底成了碎片,機油滿地,惡臭撲鼻。周圍血跡斑斑,更徘徊有淩亂不祥的漆黑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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