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感覺自己的心神都要被那無盡的山河意象所吞噬進去的時候,忽然一隻大手搶過我手中的古圖。


    我的視線落在了白先生身上,但第一反應不是感激,反而是升起一股巨大的怒意,仿佛他對我做了多麽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事一般。


    “看來這卷古書對小友的影響有些過大了。”白先生雙眸放出淡淡的華光,被那水波般的華光映入眼中,我霎時如夢初醒,整個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我···?”我感覺自己剛剛像在火裏,但現在又像是掉進了水裏。


    那古圖太古怪了,與它相比,我先前學的《宿土觀星法》簡直像幼兒讀物般粗淺。


    畫這圖的人絕對是個風水術上的大家,是個頂尖的角色。否則他不可能在圖上寥寥數筆間,抓住了那一個個天下罕見的風水局的神韻,隻一眼就讓我仿佛身臨其境。


    “你剛剛險些墜入心魔之中,看來金光諱裂開的現在,你的心境也受到了影響。”白先生微笑著說,倒也沒有因為我的反應而感到失望或者生氣。


    而他這樣,讓我更為慚愧了。


    “抱歉,讓白先生見笑了。”我重新坐了下來。另一邊的嫁衣少女眨著眼睛,嗤笑著說:“小阿哥,你方才的表情可是猙獰的狠,仿佛要把白哥哥生吃活剝了似的。”


    聽到她的話,我越發感到無地自容。一邊也奇怪自己的心境怎麽會這般浮躁,看來金光諱作為我的根基被打上道傷後,連我的其他道行也受到了影響。


    白先生擺手道:“小友不必聽她胡言,倒是你一眼便能窺得幾分其中奧妙,倒也讓我欣慰。這說明,我沒有看錯人,小友確實懂尋龍搬山之術。”


    尋龍好理解,便是尋龍脈,探風水。而搬山指的就不是什麽好事了,說的好聽,其實就是代指著盜墓賊一類損陰德的勾當。


    我搖頭解釋道:“白先生誤會了,我確實為了精修天師道而兼修有風水之術。但也多為輔助,從未曾有過下墓搬山之舉。”


    我會解釋也是不想被白先生誤會,盜墓這種事在我看來不是什麽正經勾當,搬山也同樣不是什麽好詞,我不想這種詞被用在自己身上。


    白先生失笑,道:“這是白某失言了,但小友定然在風水一道上有所建樹,否則定然無法契合古卷中的神韻。不瞞小友說,這圖若是旁人看了隻如凡物,似孩童戲畫。唯有真正懂其道者,才能窺得幾分真意。”


    說著,白先生又把古卷卷起推給我道:“這天地之間,藏寶萬千。或聚與深山,或匿於大澤,天道之傷,唯有地寶可治。你若想治愈道傷,隻能尋得地寶之物才能彌補。這古卷名為《鑒龍經》,若要尋得地寶,小友少不得要得《鑒龍經》相助。”


    《鑒龍經》我從未聽人說過,但從白先生的態度和剛剛我一眼就險些沉淪進去的反應來看,這部古經的來曆恐怕相當駭人聽聞。


    恐怕這《鑒龍經》三個字,也未必是真。隻是白先生既然這麽說了,我也不會說什麽。


    給罷《鑒龍經》白先生便不再留我,臨走時他又說了一遍之前的話。關於我的道傷,他無能為力,而能救我的鑰匙已經交到了我手上,能不能做到,就要看我的悟性能把《鑒龍經》理解到什麽程度,以及我的造化能好到什麽地步。


    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即便我能把整篇《鑒龍經》學會,要是找不到任何地寶的藏處,那也是屠龍之術,毫無用處。


    “小友你福緣不淺,隻是命途多舛。我相信,你必會邁過這道坎。”


    臨走前,白先生如此誠懇地說道。


    嫁衣少女身子一晃又到了我身邊,身若魅影一般,笑眯著眼睛說“我送小阿哥迴去。”


    不過這被白先生阻止了,沒讓她再跟著我。不過我覺得,這個嫁衣少女遲早還會出現,恐怕在我以前還看不到她的時候,她就時不時地在我身邊出沒了。


    迴到姬浩陽家的別墅,姬浩陽和清風立即拉著我問東問西,我也把整件事如實地告訴了他們讓他們安心。


    “居然會有道傷這種事。”姬浩陽眉心深鎖,“老三,你放心,我幫你去打聽打聽,如果有那種地寶之類的傳言,無論多少錢我都幫你買下來。”


    我連忙道:“你幫我打聽打聽就好,不要亂買東西。也不是什麽地寶都對我有用,況且,那種地寶無不是價值連城。”


    青鳳凰則沒多說什麽,隻是知道我不能使用金光後,眼神多了幾分思慮。


    我又問了顧氏和楊浩然的情況,姬浩陽說楊浩然的手術很成功。慶幸那一刀沒有傷到內髒太深,性命無虞,隻是後遺症肯定會留下了。


    聽到這個,我心裏不禁更為愧疚,畢竟他是因我而挨了一刀。


    至於顧氏,姬浩陽提起他們歎了口氣,又是無奈又是恨得咬牙切齒。顧氏的老爺子帶著他家的那幫子簡直比泥鰍還滑溜,雖然還沒有傳出人逃出南月市的消息,可也沒有他們的一點行蹤,哪怕調用全城的馬路監控也隻找到些許蛛絲馬跡而已。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顧氏無疑就是這樣的存在,讓我不解的是,明明自顧不暇,他們為什麽還想要搶奪楊浩然,究竟他對他們有什麽作用?


    這個謎題恐怕要等抓到顧氏的人後,才能得到解答。


    “對了,老大,那口從陰地之中挖出來的棺材,現在千萬別動了。”我想起另一件事,交代姬浩陽說,“我現在沒有法力,如果動了石棺,出現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我沒有辦法應付。還是等我恢複過來,再去動它比較好。”


    姬浩陽本來就對玄門之事不了解,自然也同意我的主張。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頭紮進了白先生給我的這張古卷之中,廢寢忘食地研讀。


    開篇的幾卷簡圖有著巨大的魔力,現在我的心境不穩,不敢去看,否則我的精神很容易陷進那玄妙無比的風水局中無法自拔。


    我小心翼翼地翻過頭前幾頁,直到我看到了蟲鳥篆字的出現。


    這片古經不止有大道至簡的風水局圖錄,亦有著文字注解,通篇看下來,洋洋灑灑不過數百字,卻已經寫盡了《宿土觀星法》全篇的精要內容。


    我越是看,越是對寫下這篇古經的前輩升起由衷的佩服。他的筆下,仿佛在書寫著大地的奧妙,撰寫著天地的開辟、宇宙的誕生、陰陽化生萬物的太一。


    在古經的字裏行間,我仿佛看到了無數現存古籍在風水學上的殊途同歸。


    他這一卷古經,短短一篇,卻將風水之道詳盡描述,勾勒出一篇如何修行的要旨,為我描述出一番新的天地。


    風水學到身處,如同天師一般。可改山河樣貌、可換龍脈行徑、可借日月星辰、可以天下布局!


    這同樣為一條極致之道,寫這篇古經之人,毫無疑問是一位在這條路上走出很遠的人傑,甚至有可能走到了這條道路的極致。


    否則,如何敢有偷天換日的豪氣?改布陰陽的魄力?


    “這位前輩···究竟是誰?”我隻翻動了一篇,而這一篇已經讓我受益無窮。再往後還有兩篇要義,可是那古字已經讓我看不懂,也看不明白其中的意義了。


    我閉上眼讓自己消化這一篇的內容,隻這一篇,我在不知不覺中花費了九日九夜,且隻是粗略地記住,並沒有真正將它的內容理解。


    隻是我覺得奇怪,這樣一位在風水之道上走出了很遠的人傑,他留下的古經不可能默默無名。單我自己看來,隻是一篇的內容都抵得上一些大門派的立派典籍了。


    我想到白先生,搖了搖頭。既然白先生說它是《鑒龍經》,我就當它是鑒龍經學就是了,又何必想的太多?


    這卷古卷總共是分了三個部分,頭一部分就是風水局的圖錄,總共有四頁錦皂。我現在還不敢看,但是這四頁錦皂上無論哪一種風水局若是現世,都必然驚世駭俗。


    第二部分就是我現在研讀的,以鳥首篆字為文體,編寫下來古經。篆字和現代字體區別極大,但還算能看出來,我仔細加以辨認加上一些自己搜索出來的字體加以注解,九天九夜的廢寢忘食,也就看懂了開篇的數百字。


    古人認為,文字是有力量的。它拘束著萬事萬物的本質,有著神秘莫測的偉力。


    傳說古時聖賢倉頡造字成功時,天粟雨鬼神哭,天地大變。


    而蟲鳥篆字是現今保存的最接近甲骨文的文字之一,細看這些古字都仿佛有一絲靈性,隨時會活動著從錦皂上掙脫出來,讓我歎為觀止。


    我隻看明白第一篇,後兩篇的內容我現在完全無法理解,可能要我將第一篇的內容融會貫通後才有機會去理解後麵的。


    我個人猜測,這可能是當年撰寫古經的先賢刻意為之。一是考察後世之人的悟性,二是防止後人學習時力小而搏大,招致禍端。


    而第三部分的內容比起前麵兩個要正常了許多,並沒有那種亂人心神的恐怖意象,也沒有玄妙晦澀的古經述道。


    第三部分是不過兩頁的圖錄,上麵描述、記錄著的一件件世所罕見,乃至聞所未聞的稀奇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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