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裹帶陰風,宛如一條漆黑大蛇從窗外撲了進來。頭如簸箕一般,眼如鬼火、牙似寒鋼,徑直向病床上的老楊撲去。


    老楊身受重傷本來就奄奄一息,如果再被這團兇煞之氣衝上,必定命喪黃泉。


    我心中一驚,連忙箭步衝向床邊。後發先至,在符後吐了口唾沫,啪的一聲將朱雀符貼在了老楊身上。


    “七星護衛,保命護身!”我口中急聲念真言,雙手掐出一道子印、一道寅印,“陵光神君,烈火焚盡。六陽真火,急急如律令!”


    真言一落,老楊身上立即浮現一團火光灼灼的炎光。陰氣化成的黑蛇撲咬下來,卻立即被炎光灼傷,鋼牙利齒非但無法穿透這個防護,反而被直接彈開,整體幾乎被反震之力震散!


    哐啷一聲響,陰氣四散的氣流就像在房間裏掀起了狂風。一條條黑色的氣,就像絲帶一般到處亂竄,將床邊的儀器吹得東倒西歪。


    我趕緊扶住了吊瓶和儀器擺放的桌台,剛想鬆口氣,忽然又看到黑氣重新凝聚。一條猙獰大蛇浮現在眼前,張嘴向我撲咬上來。


    我向老楊看了一眼,心中一動,立即抽身往旁邊躲開,轉身喊道:“來啊,追我啊,白癡。”


    這條陰氣大蛇是衝老楊來的,十有八九是被顧氏家族的巫蠱師派遣,為巫蠱之術的一種。


    我倒是有聽說過一些,可能是某種禦靈類的咒法。從這團黑氣的形狀看,八九不離十是一條有修行的蛇。


    此刻老楊身上被我貼了朱雀符,有六地火保護,這種邪煞之氣無法侵害到他,所以才把目標轉移到了我身上。


    在這種房間狹小的地方,我沒法放開手腳,而且容易誤傷到老楊。想辦法把蛇靈從他床邊,我才能想辦法反製。


    那蛇靈在‘天聰’視界之中,隻有一個頭部是有形態的,其餘部分都是沒有形體的黑氣,綿綿十數米。身軀上也有一條條小小黑氣繚繞,就像許許多多的小蛇一樣。


    十幾米長的氣狀身軀擠進了這個房間,讓房間中的空氣變得混濁不堪,帶來一股巨大的壓迫感。


    次啦一聲,那蛇靈被我的話激怒了,躥過床的上方,張開大嘴向我所在的位置撲來。


    我早就看準了門口的方位,在它撲來的瞬間立即箭步衝到門口,轉頭看到那蛇靈扭頭追來。左手立即掐出了一個金光印:“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我在爺爺的監督下,金光咒我是從小修持,一連十幾年如一日,從不曾放下過。


    對凡人,金光咒並無作用,然而麵對陰邪之物,這卻是我最大的仰仗!


    心術一運,天聰視界之中,體表立即浮現金光,璀璨光明映照全身,手上金光印處匯聚金光,一巴掌迎上蛇靈。


    金光包裹著手掌,仿佛一個巨大的拳套將我的手臂容納在內。使原本相形見拙的拳頭,變得如同蛇靈的頭顱一般大小。


    嘭地一聲,金光如拳正中蛇靈的額頭。我手下留了幾分氣力,隻求擋下蛇靈的一擊,然後借力而退,故意狼狽摔在地上。


    不過蛇靈並不好受,天師道是什麽?那是從祖輩就開始降妖伏魔的宗派,金光咒更是天師道修行的根基,就像一株大樹的樹根一般,越是高功,金光越是強盛,對妖邪的克製也就越大。


    我這一拳打中它的額頭,直打的蛇影一陣黯淡,有形體的頭顱處麵目更為猙獰,鬼火似的眼睛仿佛會滴出血來!


    它沒想到在我這種小輩手上也會栽了跟頭,怒不可遏的同時,也顧不得判斷我這一摔是示弱還是真實,立即從病房竄出,再度向我撲咬上來。


    上鉤!


    我心中一喜,故意踉蹌了幾下才站穩後沿著走廊狂奔。


    蛇靈扭頭再追,在我手中吃了小虧,讓它十分氣憤。


    我一路飛奔,迴頭隻見那蛇靈緊隨在後,鮮紅血淚從它眼眶湧出,滴淌一地。但凡蛇影劃過之處,必然燈光閃爍不停形同短路,嚴重的直接爆碎,儼然如鬧鬼一般!


    若是遠看,醫院一層層的燈光明暗閃爍。陰氣森森、鬼氣陣陣,隱隱仿佛都有鬼哭戚戚,令人毛骨悚然!


    草?演恐怖片呢?!


    此情此景,令我頭皮一陣發麻,急忙從拐角順著樓梯飛奔下樓。蛇靈唿嘯一聲,擦著我的後背一口咬在了樓梯扶手上。


    分明是沒有實體的蛇吻,這一口卻讓鋼鐵製成的扶手欄杆硬生生彎了七十度,就像被車子狠狠撞上了一樣!


    這一下讓我更清楚認識到,自己還是太嫩了,對這個玄門世界了解還是太少,至少眼前這一幕我理解不了。


    這一口要是咬實了,也不用等陰氣邪術把人折騰死,光這一口就能把我咬死了!


    那蛇靈見我一路飛奔也不還手,逐漸得意起來。扭動身軀,如影隨形地追我下樓,蜿蜒的身軀填滿了整個樓梯通道,到處散發著惡臭氣息。


    這一路下來動靜不小,在我飛奔下樓的時候正好有三個值班護士從下麵上來,來巡房各樓,見我直接從樓梯上奔下來吃驚又生氣:“這位先生!醫院裏請保持安靜!”


    然而話音未落,我身後的蛇靈已經追了下來。普通人無法看到它的模樣,但也能感覺到整個空間的氣氛變得渾濁壓抑,好像一隻手掌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燈光閃爍起來,走廊的天花板滴落粘稠腥臭的血,更有鬼哭聲聲越來越響。


    那三個護士被嚇得麵無血色,兩個尖叫一聲轉身就逃,還有一個居然驚嚇過度,兩眼一翻,當場暈厥了過去!


    “我淦!”我心裏忍不住罵了一聲糟糕,飛撲過去護住了那護士。蛇靈眼中露出幾分猙獰,鬼火般的眼睛騰動幽藍色的火光,張嘴向那護士咬了過去。


    我暗暗咬牙,知道是自己方才下意識的動作讓它認為抓到了我的弱點。


    我的體能算不上好,剛剛從六樓飛奔到二樓已經讓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肺葉好像要撕裂了一樣。


    見蛇靈撲咬而來,我用盡全力把護士往旁邊一推,左手右手一同掐出金光印,渾身護身金光浮現,全力護住周身,仿佛在我體表渡上一層璀璨奪目的金漆。


    嘭的一聲,塵土飛揚,醫院的牆壁直接被震裂、背後的玻璃生生碎裂,往樓下掉落,響起一聲聲尖叫。然而塵埃之中,蛇靈的嘴卻無法閉合,蛇靈雖然咬中了我,但那鋼牙卻無法咬穿護身金光的防護!


    正所謂是‘金光護身,百邪不侵’。


    “破!”忽然蛇嘴之中,傳出吐氣開聲的大喝。刹那間金光聚攏,嘭的一聲,整個蛇頭被打碎成飄散的黑氣!


    這本就是陰氣化成的靈體,消散的形體也同樣的陰氣森森。我捂著手臂勉強站起,雖然有金光護體沒有被直接傷到,可是也被那股巨大的力量震傷了脊背。


    要不是及時用血在掌心畫了道五雷符,聚攏金光發出一道掌心雷,怕是我會維持不住金光咒,被這蛇靈直接咬碎!


    即便是現在,我也感覺自己的背脊發麻到幾乎沒了感覺,而右臂已經有了明顯的痛感,應該是因為剛剛那一下撞擊傷到了肩膀,造成了輕度脫臼。


    “該死···本來還想引到外邊,利用地氣布陣收它···”我靠著牆往邊上走,一邊喘著氣休息,但因為蛇靈的存在,這裏的空氣混濁到猶如瘴氣一般,吸到肺裏居然隱隱生疼。


    而就在這時,那被震碎頭顱的半截蛇軀又扭動了起來,絲絲黑氣再度聚集,居然有重新凝聚出蛇頭的趨勢。


    這讓我的心不禁涼了半截,要知道掌心雷已經是我壓箱底的招數了。爺爺還沒有正式傳授我雷法,五雷符還是我偷學的成就。


    要是連五雷符都打不死它,我就隻能靠法器布陣,但眼下我並沒有那個條件。


    “真是···好心害死人啊。”我無奈地搖頭,要不是那護士突然出現還暈倒,我現在早就把這蛇靈引到了室外,借著地氣把它壓製了。


    而不會結結實實地吃上一招,整的渾身筋骨都像要散了架似的。


    現在想逃也逃不快了,我索性心下一橫,咬牙用自己的血來畫符,趁著它的頭還沒凝聚之前來畫陣符。不就是拚命麽?大不了拚掉十幾年壽數!


    但在這時,那蛇靈忽然出了狀況。原來聚攏的黑氣忽然又消散了,整個黑氣匯聚的蛇軀擺動掙紮,最後隱約發出一聲不甘的低鳴後徹底消失無蹤。


    我看在眼中,微微愣神,甚至手指尖在地麵畫符的動作都沒停下。


    蛇靈的氣息消失了,從天聰的視界裏也看不到它的蹤影,似乎是真的消散了。


    怎麽迴事?


    我對它造成的傷害應該還不致命才對,它會消失的話,很可能是……


    “施術者出了問題,難道是鳳凰?”我心中一跳,想到了之前去顧氏花園的青鳳凰。原本我是後悔想讓她別去了,但隨後接踵而來的事態太過刺激,讓我一時間都忘了這件事。


    過了好幾個小時,青鳳凰肯定已經深入了顧氏花園。眼下這蛇靈消散,令我擔心她是不是被發覺,或者,很可能已經和顧氏的巫蠱師交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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