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神,七魄主性。幽精主人心神,幽精不在體內的情況,在民間來說就是丟了魂。


    丟魂的情況有很多種,最常見的有被大量陰氣衝體而丟魂。多數發生在亂葬崗、處決場這種死人多,陰氣重的地方。


    還有一種較常見的,就是被有道行的妖精、鬼怪做法拘走了一道魂魄。這樣的做法不會讓人死,但會讓主體不死不活,沉睡不醒,就像植物人似的。


    我萬萬沒想到那個老太婆的怨魂明明答應下身,卻拘走了劉雪的幽精。這並不算是違背我們之間的約定,因為我之前並沒有提到這件事!


    “媽的,難怪都說惡鬼無心!”我懊惱地錘了下大腿。難怪爺爺以前一直提醒我,通過香和鬼怪談條件一定要思慮再三,否則後悔莫及。


    “這…現在怎麽辦?”陳慕晴慌張地問。


    我眼睛一轉,抓起了桌上的一個黃布袋,袋子裏裝的是今天要去燒的三斤紙錢。我把那布袋往脖子上一套,拉著陳慕晴出門,壓著怒氣說:“去找那老妖婆要魂魄!”


    解鈴還須係鈴人,劉雪的魂魄如果是在那老妖婆手裏,我就沒有一點辦法。


    《龍虎術錄》有說法力高強的天師可以起壇招魂,強行把魂魄拘迴來。也許我爺爺可以做到,但我並沒有這個本事。


    所以我選擇直接跟那老鬼婆談判,既然她拘走劉雪的魂魄,要麽說明劉雪的魂魄對他有用,要麽是說明她還有‘事’要別人幫她去做。


    動肝火歸動肝火,但我也沒被衝昏頭,沒有貿然過去。村西對太清村的人來說,是個談之色變的地方。


    因為那裏有棟鬼樓,常年鬧兇,但凡進去的再被發現基本都是吊死在了房梁上。這棟鬼樓從解放前就一直在,具體為啥這麽兇,村裏活著的人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但是我爺爺也三番五次提醒我,哪怕去死孩子溝,也別進村西鬼樓。


    那地方連我曾叔公那會兒都沒能處理了,現在更是沒人有這個能耐和膽子。


    既然那老鬼婆說的孤墳在村西,我們去之前,特意迴了趟家,去書房裏邊把我爺爺吊在牆上的一把劍摘了下來。


    那把劍是把木劍,分量不重,外麵用黃布包裹著,平時也不會用。我一度懷疑那是曾叔公親手削的真貨,雖然沒得到爺爺親口印證,但拿著這個防身,總比赤手空拳的好。


    “小柱子,你拿這個…林爺爺會罵吧?”陳慕晴有些猶豫,他跟我一樣清楚爺爺對這把木劍的珍視。


    我在旁邊催了他一聲說:“哎呀,現在哪兒是管那事的時候?先拿了再說,迴頭再解釋一下,爺爺應該也能理解的。”


    陳慕晴被我說服了,點了點頭,把木劍摘了下來,然後按我說的背在了背上。


    “小柱子,真的讓我背?”


    “阿晴哥,你有陰陽眼,能看到,這是咱們的優勢。”我一邊往村西跑一邊說,“我看不到,也許要‘觀想’才能跟她溝通。要是那老鬼婆同意放人,就好,要是她不願意,你就威脅要把木劍插她墳頭上。這把木劍如果是我曾叔公削的,那就是雷劈木,有浩然正氣,她不能不怕。”


    “這…小柱子,你說的這靠譜嗎?”陳慕晴不放心地問。


    其實我心裏也是忐忑不安,因為這些事大部分是基於推測出來的,具體是不是、能不能,我也還沒求證過。


    隻是有一點我很確定,那就是隻憑魂魄,老鬼婆是傷不到我的。


    村西的建築是越往西,越荒涼,很快那棟遠近聞名的鬼樓已經能在山腰處隱隱約約看見。隔著老遠,我們也感覺渾身不自在。


    幸好我們並不需要往半山腰上去,那座墳頭都快平了的孤墳就在雜草堆邊,粗看看不到,但細看就很好找。


    我注意到孤墳不遠處還有一塊大青石板,旁邊三三兩兩放著幾塊石頭,就像有人曾在這裏圍著石板坐過一樣。


    “先等等。”我讓陳慕晴先等等,自己走過去在石板旁邊轉了圈。


    從野草裏,找到了一支新的2b鉛筆,還有一些大塊的碎紙。最後,我還在石板旁邊看到個破碟子,看摔口,應該是近幾天才摔出來的。


    “嗯……”我把這些東西拿在手裏略加思索,一個構想開始出現在腦海中。


    “阿晴哥,阿雪是不是比我們早迴來兩天?”我問。


    陳慕晴正往外拿紙錢,聞言微愣,然後說:“嗯,她今年小學剛畢業,下半年上初中,三天前就迴來了。”


    “難怪,看來那個小妮子從城裏帶來了些不得了的遊戲。”我笑了下,有些無奈地把簡單的東西遞給了陳慕晴。


    陳慕晴接過筆和紙片看了看,沒怎麽在意,再看到碟子,眼神變了下,問:“你是說,阿雪是來這裏玩了碟仙?”


    “恐怕不止碟仙,八成是筆仙也玩了。”我拿著那支2b鉛筆說,“如果是這樣,我估計出事的也不止阿雪一個。”


    “這麽說起來…我好像確實聽說,趙爺爺他家的妞昨天發高燒送了醫院。”陳慕晴動容說道。


    其實這些是我的推測,但現在來看應該八九不離十。


    筆仙碟仙這種東西,在年輕人中有很大的人氣。其實歸根結底,都屬於‘扶乩’的簡化版本,因為簡化,少了很多必要的步驟,所以也更加危險。


    更重要的是,招來的也不會是神仙,大都是附近的孤魂野鬼,從而惹禍上身。


    那老鬼婆的孤墳就在不遠處,再加上本身是個怨魂。在這附近玩筆仙、碟仙,不被纏上反而奇怪。


    想明白怎麽迴事,摸到了一點謎底,我稍微輕鬆了一些。


    不過接下來要做的事,才是真正棘手的。


    “那老鬼婆如果是通過這些東西,跟阿雪建立的聯係。那我也許,也能夠通過這些跟她通靈。”我把紙、筆、碟子依次擺在孤墳前,然後盤腿坐下,點上三支香,插在了墳前。


    陳慕晴把木劍抱在懷裏,在七步遠的位置緊張地看著我。這是我特意要求的,否則那把木劍的罡氣太重,反而可能把老鬼婆嚇走。


    三支香緩緩燃燒,生起一片煙霧。我看了眼周圍,知道自己沒開天聰的本事,也不可能用肉眼看到沒衝身的鬼,於是閉上了眼開始默念金光咒進行觀想。


    而在我閉上眼之後,香的煙氣似乎變得格外強烈,刺激著我的鼻腔。漸漸地,我閉上的眼睛前方也生起了一團霧蒙蒙的煙氣。


    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我睡著了一樣,又有點像白日夢。


    但是那煙氣繚繞的黑暗之中,似真似幻地出現了一個穿著花襖、頭發灰白、臉上滿是褶子、雙眼深陷、眼睛卻是血紅一片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看著我,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幾乎裂到了耳根,雙手搓動著,從煙氣的深處走出來。


    “年輕人,你膽子不小,敢用這種法子見我。”老太婆開口說,那聲音和昨天的劉雪一般無二。那雙眼睛赤紅如血,盯著我,像是盯著一塊肉似的貪婪。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跟‘鬼’如此接近,而且還是一個明顯對我有著‘惡意’的鬼,不過我的心態倒是比我之前想得要平靜的多。


    “如果不是您老人家出爾反爾,我們本來不用這樣見麵。我會恭恭敬敬把三斤紙錢燒給你,然後相安無事。”我開口說道。


    其實這時候,我的狀態從外人來看挺奇怪的。因為我是閉著眼睛‘看’到的那個老鬼婆,而現實中她是不存在的,就是不知道陳慕晴能不能看到。


    老鬼婆聽了我的話,一嘴鋒利的牙磨的呲呲響,甚至說著話都流出了口水:“跟鬼打交道,最好加著點小心,年輕人。你不就是想要迴那女娃娃的幽精嗎?我也不是不能給你。”


    “您不會想說,要我的魂魄做交換這種話吧?”我笑了笑,“怕是我這‘體有金光,覆映吾身’的幽精,不合您的牙口。”


    這老鬼婆一開始就對我露出了赤裸裸的惡意和貪念,讓我不得不提醒她一下,我這魂魄可未必可口。


    老鬼婆微微一愣,打量著我,像在思考著我的話,片刻後擦了擦自己的嘴,接著怪笑兩聲說道:“金光護體,金光護體,嘿嘿嘿……我不動你,但是那幾個女娃娃自己做法術,把我吵醒,我也不能這麽輕易地放過她們。”


    “三斤紙錢,是我們說好的。你如果想要別的,或者更多,也可以直說,沒必要拘人的魂魄,做這種損陰德的事。”我試著據理力爭。


    老鬼婆打量了我一下,忽然笑道:“年輕人,你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退一步,三斤紙錢我收下,那三個女娃娃的事我也一筆勾銷,不過那幾個人的魂魄就要你自己去取了。”


    “…”


    我皺了皺眉,聞到一些陷阱的味道。這個老鬼婆做這些事顯然是有什麽目的,又怎麽會這麽輕易被我說動?


    “在哪?”我小心翼翼地問,在問的時候,我心裏其實已經有了個不太妙的猜想。


    老鬼婆咧嘴笑了起來,血紅色的眼睛露出一抹瘋狂:“半山腰,荒屋鬼樓!”


    聽到這幾個字,心裏咯噔一聲,忍不住有點歎氣,自己的直覺有時候有些太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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