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們揭開的僅是岫玉中毒的原因,梅蕭仁依照線索繼續推敲:“岫玉能從主使手裏拿到藥,說明他們近日見過,且在岫玉讓大學士給我捎話之前。”


    她看向楚鈺,又言,“此事還得讓大學士發個話,找別院的下人來問問岫玉有無見過外人。”


    “不急,既是主使,即便要露麵也不會讓人發現,與其問別人,倒不如問問那女子自己。”


    “問岫玉?”


    梅蕭仁迴頭看向桌上,楚鈺是意思是應從岫玉的舉動裏推出那人是誰,而岫玉最直接的暗示就是那隻茶杯。


    “蕭蕭,桌上的茶杯不止一隻,她為什麽偏取了這隻?”


    梅蕭仁看向裝著水壺和茶杯的茶盤,岫玉拿的是盤中離自己最近的一隻茶杯,她答:“因為近,順手。”


    “若是因為近,最近的應該是它。”


    她順著楚鈺的目光看去,看見的是那個盛有茶水的茶杯,本是岫玉為她倒的茶水。


    “她絕非為了取茶杯而取茶杯,她要取的是空杯,兩隻茶杯對比起來有何差異?”


    “她拿的杯子裏沒有茶水。”梅蕭仁答得小聲,沉眼琢磨,“她特地取了隻沒有水的杯子,所以暗含的意思不在茶杯上,而在茶杯裏沒有水這點上。”


    “沒有水……”


    梅蕭仁反複念叨著這三個字,霎時間恍然大悟,看著楚鈺,一字字言道:“沒有水就是無水?”


    她早已確定了主使是哪方的人,再加上這條線索,最先出現在她腦子裏的便隻有一個人。


    她用手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名字,然後看向楚鈺,想從他那兒得個證實。


    “蕭蕭,再接近也僅是推敲,因為你認識他,所以最先想到的是他,若是換一個人,憑‘無水’二字想到的興許又是別人。”顧楚鈺看著她,接著說,“定罪需要的是證據。”


    “我知道這樣的推測是武斷了些,那個人雖虛偽,但是他的心有這麽毒?”梅蕭仁望著窗外,凝眸喟歎,“這可是殺人,還是一屍兩命。”


    “在有的人眼裏,和大權在握比起來,人命往往隻如草芥。”


    梅蕭仁仍不解:“我們昨晚不是已經確定了嗎,殺岫玉嫁禍給我的事魏國公應當不知情,他為什麽要鋌而走險幫魏國公除異己?”


    “魏國公府獲利,少不了有功之人的好處。”顧楚鈺將她垂在耳畔的幾縷發絲繞到耳後,言,“你信不信,現在魏國公府的誰若能將你從上京府尹的位子上拉下來,必定被紀恆視為頭號功臣。”


    “我有那麽重要?是他們抬愛了。”梅蕭仁一笑置之,她看向桌麵,方才她寫的字已經漸漸幹去,但是那個名字已經被她釘在了心裏。


    是虛偽的狗還是大尾巴狼,揪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平靜下來,望著顧楚鈺,一臉認真地問:“相爺,你這樣的腦子,魏國公真能算得上是你的政敵?”


    他屈指輕敲她腦門,“清君側靠的不是腦子。”


    梅蕭仁心裏剛有的半分欣然立馬煙消雲散,論運籌帷幄,魏國公幾時算過了楚鈺,但是國公大人至今不服輸。


    他們明修棧道也好,暗度陳倉也罷,為的是拿到兵權,而不是要與楚鈺鬥什麽智謀。


    她伸手環住他的腰,軟磨硬泡:“人家想的是清君側,你心裏也有主意是不是?”


    “嗯。”


    “什麽主意?”梅蕭仁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表露出了極大的好奇心。


    “今年梅花開的時候,娶你為妻。”


    梅蕭仁愣了愣,轉眼看著一旁,含笑著抱怨:“答非所問!”


    魏國公府。


    魏國公抬手一擲,手中的茶盞便如流星似的從眾人眼前劃過,“誇嚓”砸在了地上,嚇得眾人頓時屏息。


    這聲之後,殿中一片死寂……


    魏國公放著椅子不坐,站在廳堂正前方,胸膛的起伏比什麽時候都要劇烈和引人注目。


    在場的人都知道,國公大人已是盛怒至極。


    “誰來告訴老夫,剛剛歸於老夫麾下的禁軍都統為什麽會進隱月台大獄!”


    一個官員吞吞吐吐:“迴……迴大人,高將軍他……他帶兵進城,被顧相抓住了把柄。”


    “是啊,這個節骨眼上,高將軍怎如此糊塗,不知自保就罷了,還將尾巴送到顧相手裏。”官員又歎,“聽說他昨晚不光帶兵進了城,還與梅府尹起了衝突,說是目睹梅府尹殺了人,要將梅府尹抓起來問罪,他這不是往顧相的刀口上撞嗎?”


    魏國公皺眉,“梅蕭仁殺人,殺了誰?”


    “聽說是個女子,不過上京府署已經著手徹查此案,說明無論人是不是梅府尹殺的,他都已經全身而退。”


    魏國公掃視著兩旁的幕僚,厲聲質問:“高佑不在城樓上守城,不在軍營裏練兵,跑去城東抓人,誰讓他去的?”


    廳堂裏鴉雀無聲,沒有一人敢承認。


    “葉知,你身為副都統,為什麽不攔?”


    葉知答:“義父,孩兒事先並不知情,待知曉的時候,高將軍已經身在上京府署。”


    吳冼拱手進言:“國公大人莫怪少將軍,卑職聽說少將軍昨晚得知此事後特地去過上京府署,為高將軍求情,而梅府尹看在少將軍的情麵上,本已放了高將軍,誰知顧相突至……”


    有官員道:“大人,當務之急是要為高將軍脫罪,讓其重返禁軍,否則禁軍都統一職恐要落入他人之手。”


    有人搖頭歎息:“高將軍進的是隱月台的大牢,那裏有治罪和脫罪一說?殺或放全看顧相的喜怒。”


    魏國公指著葉知,道:“葉知,你去查,務必查出是誰教唆高佑帶兵入城,看看是老夫這邊的人在窩裏鬥,還是顧楚鈺將了老夫一軍!”


    “葉知領命。”


    魏國公隨後招手讓眾人散了。官員們爭相往門外走,唯恐走得慢了被叫迴去當出氣包。


    葉知的腳步放得緩,走在所有人的最後,他前麵的人似也不急著離開,不知是在想心事,還是怕被人瞧出端倪。


    待遠離了廳堂,葉知一把揪住前麵人肩頭的衣衫,將之往一旁帶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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