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聲漸漸停歇


    府衙的官差都是訓練有素的人,加之人數倍多餘山匪,對付一群烏合之眾手到擒來。


    梅蕭仁迴眸看去,山匪們要麽受了傷一個接一個地倒下,要麽跪地就擒,最後站著的都是官府的人。


    夕陽西下,林中安靜下來,官差們開始收拾殘局,清點死傷的山匪。


    山風吹得急,葉知為梅蕭仁披上披風,與梅蕭仁和江叡一同下山。


    葉知剛剛才得知梅蕭仁拜托江叡的事,笑道:“原來大人早有打算,我還以為大人當真隻用五百人。”


    梅蕭仁沉了口氣。這是她和江叡兩人之間的商量,她誰也沒告訴,連葉知都瞞著,結果害他一路都在擔心。


    她不是信不過葉知,而是知曉此事的人越少越好,隻有連她的人都表露出擔憂,隊伍裏的眼線才會相信她是在鋌而走險,而不是另有準備。


    “老葉啊,這件事我不是有意瞞你”


    葉知依然笑言:“我明白,此番匪患的背後應當是有人在針對大人,故意誘大人入局,那無論大人做何考慮都是對的。”


    江叡斜睨著葉知,淡淡道:“真會拍馬屁,那你知道誰要害她嗎”


    梅蕭仁瞥了江叡一眼,“能不能好好說話。”


    “小人,我現在很擔心你的處境,你說你這次是告他呢還是不告他呢”江叡一籌莫展,“不告吧,你咽不下這口氣,本公子也咽不下,告吧,咱們手上可是一點證據都沒有。”


    “是啊,咱們沒證據,隻要沒證據,在別人眼裏就是猜測,哪怕猜得八九不離十。”


    葉知不解:“大人,高同知出身士族,怎會與山匪有勾結”


    “這個”梅蕭仁猶豫了片刻才答,“我暫時還沒想到。”


    不是真猜不到,而是她不能輕易吐出蕭臨這個中間人,不然她難以解釋她為什麽了解蕭家大公子。


    宣州府的山匪也好,江湖勢力也罷,多少都與蕭臨之間有些往來。蕭臨靠著這些狐朋狗友壟斷了宣州的綢緞生意,而惡虎寨隻打劫運綢緞的商隊,這是巧合,還是他們之間也有勾結


    其實早在林捕快提起綢緞生意時,她就想到了蕭臨身上。


    蕭臨自立門戶多少年,就與這些人打了多少年的交道,而高靖書就剿了多少年的匪,這也絕非巧合。


    她猜,那些剿匪紀要不是高靖書立的功,而是蕭臨為了討好他,讓惡虎寨幫他演的一出出戲而已,最終成了高靖書的一筆筆政績。


    如今她剛從河工那邊脫身出來,惡虎寨就莫名其妙地找上劉府,想來既不是報仇,也並非想招惹老李,而是要招惹她,是蕭臨要借惡虎寨幫他妹夫除異己。


    至於高靖書,他在這個局裏也就隻演了一出讓她輕敵的戲碼。他讓她相信這些山匪不經打,帶幾百人來就足夠,為的是要將她送入虎口,讓她有去無迴。


    她看破歸看破,卻欣然前來,不是不怕,而是蕭臨既然將惡虎寨送上門,那她就笑納了,借此機會,既可損蕭臨的勢力,也可換宣東商路安寧。


    侵擾宣東數年的惡虎寨就此蒸發,縱觀全局稱得上大獲全勝,但是惡虎寨那獨眼當家的已趁亂逃走,其他山匪對幕後之事一無所知,若無人證,那這次剿匪就隻能是剿匪。


    要想在老李麵前挖背後的事,得拿出證據才


    行。


    深夜,密林。


    “老大,這次咱們可虧大發啦”山匪嘍囉坐在火堆旁垂頭喪氣,“弟兄們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寨子也沒了”


    “哼他這次毀了老子的山寨,殺了老子的人,老子以後定要將他扒皮抽筋,給弟兄們報仇”獨眼山匪緊攥起拳頭,手臂上的傷口還往外流著血,那血直滴進火堆,驚起些許火星兒。


    “咱們都成這樣了,怎麽報仇我看明日那抓咱們的布告就得貼得滿城都是。”嘍囉手拿樹枝,一邊撥弄著火堆一邊說,“宣州府咱們是去不了了,蕭爺也靠不住,以後可咋辦呐。”


    “慌什麽,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獨眼山匪想了想道,“聽說江湖上出了個流火幫,廣招像咱們這樣無路可走的豪傑,趕明兒去瞧瞧,隻要幫主肯幫我報仇,日後我為他效力就是。”


    “流火幫還不是一幫落草為寇的人,隻不過比咱們銀子多、人多而已。”


    “瞎說”獨眼山匪嗬斥,“流火幫的幫主有些來頭,這幫才立不久就已在江南這片兒打出了名號,到處吞並幫派,壯大勢力,咱們要是投靠他,從今往後還怕什麽官府”


    兩日後,府衙剿匪旗開得勝的消息傳遍整座州府,百姓都在稱頌官府辦了件實事,唯有江上的畫舫裏,有兩人在為此事借酒消愁。


    “妹夫,這次的事是個意外,我也沒想到那姓梅的不中計就罷了,還還真滅了惡虎寨。”蕭臨端起酒杯,獨自喝了口悶酒,又言,“如今氣沒出到,我的三頭六臂還少了一隻,得不償失啊。”


    “事已至此,多說無用,我擔心的是”高靖書手裏也握著酒杯,他轉眼看向蕭臨,遲遲沒將後半句話說完。


    蕭臨從高靖書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想說什麽,放下酒杯笑言:“妹夫你放心,我派人探了,他們沒抓到獨眼,其實就算他們抓到也無妨,你為咱們宣州鞠躬盡瘁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知府大人怎會聽信一幫山匪的指證。”


    高靖書漠然瞟了蕭臨一眼,“你以後與人打交道還是將眼睛擦亮些,別盡交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這是應當的,畢竟我不能每次都走福運,結交到妹夫這樣的貴人。”


    蕭臨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端著酒杯站起來,走入翩翩起舞的佳人堆裏,隨手摟住領舞的舞姬對高靖書笑說:“妹夫,咱們現在什麽都別想,隻管尋歡作樂,我保證,梅蕭仁他拿咱們絕無辦法”


    高靖書卻跟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喝酒,有女子主動貼上來,他不僅不為所動,還將其攆走。


    “妹夫,你這是何苦,我不會告訴阿茹的,況且男人花天酒地多正常,阿茹她能說什麽”


    “與她無關。”高靖書的語氣有些寡淡。


    “我知道,你還惦記著”蕭臨話到嘴邊,瞧見高靖書的目光有些森寒,他便不敢再往下講,另道,“可是我聽說知府大人有意要招梅蕭仁為女婿。”


    “所以你得抓緊些,他的婚事若成了,對你,對我,都沒半點好處。”


    “放心,他不會次次都這麽走運”蕭臨笑得十分輕鬆,順手一拉,懷中舞姬的衣衫脫落,露出雪白如玉的肩背。


    蕭臨摟著舞姬的腰,俯下頭在那凝脂般的肌膚上輕輕啃噬,餘光卻瞥見女子的背上有一抹烈焰刺青。


    他立馬鬆開女子,又拽著其胳膊迫使她麵對自己,質問:“清鶯,你是流火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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