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詞坐在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上,張著嘴巴躺了半天,終於等到鼻子的狀態緩和了一些。


    不知怎麽的,朱元詞的情緒逐漸高漲,雖然依舊很冷,但心情卻已經見好,腿腳也靈活了一些,這就如同人在沙漠中看到了一處綠洲,不,是在綠洲中的湖泊中見到了鯨魚。


    那道巨幕鐵牆放在外人眼裏,可能會覺得如同奇觀異景一般巍峨壯觀,卻讓朱元詞異常的興奮,而且巨幕鐵牆的存在也是在告訴朱元詞終於來到了有人生活的區域,他選擇迫不及待的想要趕緊趕到牆下看看,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說走就走,在鼻血的狀況緩和後,朱元詞坐起身來,身上又重新有了力氣,他開始跨越麵前的石頭堆,朝著遠處的土路上走去。


    這條土路很明顯是人走出來的道路,兩邊的雜草長得並不算低,但也能夠看到一些已經被踩歪的植物依然在頑強的生長。


    雖然草地上的雜草非常影響走路,而且在這種潮濕陰冷的夜晚,也依然會碰到各種小蟲子,但相比起走起路來腳底板發疼的亂石地,已經要顯得好多了。


    雖然這一切都如此的理所當然,但是卻有一點很奇怪,因為在已經是肉眼可視城市的範圍內,朱元詞卻發現自己完全看不到任何有道路建設的痕跡,雖然現在是夜晚,但就算沒有路燈的糟糕情況下,應該會有非常明顯的道路延伸痕跡能夠看得到才對。


    哪怕是從所在的小路上往鐵牆大門處仔細觀察,朱元詞發現自己也看不到有道路的痕跡,但這在他走了幾百米後,卻突然有所改變。


    “轟隆隆隆!!!”


    巨大的聲波伴隨著震動傳來,朱元詞發現地麵都有些微微地顫抖,隨後立刻轉身朝著巨大聲波的方向望去。


    那是在朱元詞左前方的方向,和右前方的巨幕鐵牆的方向整合岔開,導致朱元詞並未在夜晚的環境中注意到。


    一道寬大的橋架鐵路,在夜晚中發出一閃一閃的信號燈光用來指示,鐵橋上,一列火車巨大如同在海上行駛的航輪一般行駛而來,和剛剛看到的巨牆一樣,再次讓朱元詞驚訝的張不開嘴。


    朱元詞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沒有注意到是因為自己走在架橋鐵路的斜側麵,如今走到正側麵後才能看到那架設在百米以上高度的巨型鐵架橋。


    聲波巨響並非是巨型火車的行駛聲音,而是用來和鐵牆進行溝通的傳達聲音,當然這其中還有著其他不止一種的信號傳播方式,隻不過是如今火車需要停靠發出的通知音,而鐵牆上也早就接收到了信號,在空中投射出了允許停靠的圖形光譜,綠色和紅色直接劃過天空,投射出了幾公裏之遠才開始慢慢散去。


    但為什麽鐵路都有了,卻沒修路?


    這並不是太過重要的事情,眼看那列火車朝著巨牆駛去,朱元詞站在原地喘了口氣,搓了搓手,也再次朝著鐵牆的方向前進。


    而隨著朱元詞越來越接近巨牆,也愈發的能夠體會到這道巨牆究竟是多麽的宏偉巨大。


    今夜發生的種種事件都給朱元詞一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但如今巨牆和火車的視覺衝擊感已經達到了很高的閾值了,相信之後即使再有什麽離譜的事情,朱元詞覺得自己應該也是可以冷靜麵對的。


    慢慢的,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夜晚中被放大,吸引著蚊蟲的注意,那道巨牆的前麵,有一道巨大的隔離鐵網障礙,阻攔著每一個妄想衝進去的蠢貨,朱元詞並不傻,從遠處就可以看到鐵網附近帶著紅外線的機槍炮塔,夜晚的照明燈非常的明顯,故意將這些機槍炮塔展現處理,以威懾他人。


    朝著鐵牆的右側望去,大量零散的房屋鐵硼,東拚西湊的圖瓦磚牆,在距離巨牆的一段距離搭建起來,像極了某些影視作品中的貧民窟形象,但更加的破舊。


    朱元詞覺得自己應該先去那一片破舊的建築群中看看,而這個想法剛有的幾秒鍾後,朱元詞便看到鐵牆上一個巨大的電梯垂直落下,電梯的四個角安裝的有黃色警示燈閃閃發光。


    站在路邊的河流水道邊上,朱元詞看了看自己濕潤的服飾和一臉狼狽的樣貌,如今這幅垢麵蓬頭的樣貌,若是被人看到絕對會被當成流浪漢一樣的存在,這跟自己接下來打算去往那邊的貧民窟顯得非常合適不過了。


    想了想接下來應該會看到人,朱元詞又興奮又害羞,如此落魄的狀態,是個正常的現代人都會羞愧的無地自容。


    但朱元詞沒有別的選擇,他現在需要搞清楚,自己究竟在哪裏。


    於是他鼓起勇氣,便如同壯士一般,轉身朝著貧民窟內走去。


    走過了幾個臨時搭建的塑料棚房屋,朱元詞來到了這個平民窟中房屋較為集中的地區,人煙氣息隨著燈光的可視度開始變多,但地麵上也隨地可見各種汙濁垢物。


    仔細觀察房屋燈火沒有照到的地方,甚至還能看到許多躺在房屋角落的人,每一個人都帶著破爛的鬥篷或麵紗,來遮住自己麵容,躺在地麵或是依著牆壁閉目睡覺。


    在朱元詞走進這個小巷後,就能明顯的感覺有好幾道視線在打量著自己,這些人並非真的在睡覺。


    如此讓人不安的視線,讓朱元詞原本打算張口詢問的想法也徹底打消了,他覺得,不應該跟這些人有任何接觸,哪怕是對上視線也不行。


    假裝隻是朝著前方大路處觀察情況,朱元詞微微放慢扭頭的速度,用視線掃過這些人,便發現,一些人透過鬥篷觀察著自己的同時,還把手放在了朱元詞看不到的地方。


    “這裏很不安全。”


    不用多想,朱元詞加快了腳步想要穿過這個小巷。


    很快,朱元詞便直接走出了小巷,沒有任何人跟隨,但是卻硬麵差點撞上他人。


    定睛一看,一名身著黑甲軍服風格的男人,帶著頭盔瞪視著朱元詞,不知為何,朱元詞覺得對方早在牆壁外側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自己,可能證據就是對方頭盔上映射出的各種數據信息。


    雖然麵前這位一看就是執法人員的存在,但朱元詞卻本能的被他身後的另外一位給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在這昏暗到隻有幾個路燈的貧民窟泥濘路上,一名女孩的存在仿佛完全不符合這裏畫麵風格,藍色的花邊一體裙,雙肩上飄落好幾條禮帶,左胸上別著一個奇怪徽記的兄長,圓頭黑色童鞋,讓少女潔白的雙腿在夜晚中是如此的吸引人的目光,但矮矮的身材還不到1米高,和周圍十幾名身著黑甲後有著超出2米身高相比的執法人員一對比,就顯得的極其突出,讓朱元詞忍不住張目凝視。


    向上看向女孩的麵容,卻擋在奇怪的電子屏障麵紗後麵,無法看出其長相如何。


    在朱元詞觀察少女的時候,少女也在觀察朱元詞,不僅如此,她身邊的所有黑甲士兵,也一樣。


    “那...那個,我想問一....”


    朱元詞伸出手,張口詢問,但話未說完。


    黑甲士兵舉起手中的長槍,槍托以一種肉眼無法跟隨的速度,直接擊中朱元詞的胸部,隨後朱元詞整個人直接朝著身後的牆壁飛去。


    那麵所謂的牆,實際上隻是一個插在地麵上的鐵硼,再糊上一些水泥臨時打造而成。


    朱元詞的頸椎直接擊中那扇水泥牆,將牆壁的上半部分直接撞倒,板麵牆壁癱倒在另一側,摔的稀巴爛。


    順著牆壁,朱元詞徑直的摔倒在地麵上的一片泥水淺潭中,半麵身子再次打濕不說,泥水中還有著濃鬱的腥臭味,沾滿了朱元詞的全身。


    前後不過幾秒的時間,朱元詞能夠去世不知道多少次,在朱元詞被擊飛後,十幾位黑甲士兵便早已舉起了手中的長槍,準備直接處決掉朱元詞。


    但少女伸手,製止了眾人。


    少女看著癱倒在泥水池中的朱元詞,開口細聲說了些什麽,隨行的侍女微微附身傾聽,以鄙夷的眼神掃視了一下朱元詞,然後便厭惡的扭過頭去,生怕髒了自己的雙眼,然後和隨行的士兵們轉身迴頭,便朝著巨幕鐵牆的方向離去。


    已經癱倒泥水潭中的朱元詞,一點也沒注意到這些事情。


    他隻能死死的正大眼睛,顫抖的嘴巴張到極致,下巴不斷的收縮顫抖,幾秒鍾後,朱元詞才喘過一口氣來,緊接著就是胸前巨疼和喉嚨處的鐵鏽味,讓朱元詞死死的壓緊了牙關,這一下槍托的撞擊,讓朱元詞疼痛到甚至無法喊出聲了,隻能夠微微的顫抖著吸氣。


    整個身體的右半邊身子都變的酥麻,近乎失去了知覺,他強撐著唿吸,用左手拍在泥水當中,想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卻發現使不上一點力氣,稍微一放鬆,吸了一口氣,便是劇烈的肺部刺痛,和有些嗆人的鐵鏽味。


    周圍原本隨著熱鬧而來的人,也隨著少女一行人的遠去,逐個散去,除了一個人。


    癱倒在泥水中,朱元詞的嘴角和鼻尖,逐漸滲透出鮮血,他卻隻能在地麵上渾身顫抖的微微掙紮,疼痛過頭,讓他連唿吸都隻能小心翼翼,至於泥潭的臭水味,在此時都比不上胸口疼痛的分毫刺激,在水池中,朱元詞強撐著身體慢慢的緩和自己的狀態,讓自己能夠有一點微弱的力量,讓自己重新爬起來。


    就這樣,視線慢慢變得模糊起來,那股熟悉的冷寂再次擁抱朱元詞,在這無人的小巷中,泥水潭的溫度都要顯得有些發燙。


    一雙長筒的野地靴出現在朱元詞的麵前,隨後,他閉上眼睛,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黑暗。


    朱元詞做了一個夢。


    夢裏,母親和他說,找親戚借到了醫療的費用,雖然很多,但一家人可以慢慢的努力還債。


    醫生走進病房,露出笑容的告訴朱元詞,治療過程很順利,用不了多久,父親就可以迴家了。


    他很開心,母親也欣慰的坐在病床旁,削著蘋果,和父親聊著天,但這幅畫麵卻變得漸行漸遠,隨後,病房關上了大門,那扇門,變成了朱元詞看到巨幕鐵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末日的武裝機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朱月的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朱月的歌並收藏末日的武裝機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