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似乎跑來一個男子,黑色錦衣,麵容卻有些看不清了,待到細看時,卻再也沒有了力氣………


    “來人,去把林離給我帶來……”有人好像在咬牙切齒的說著話。


    “把白綾扔給他,讓他勒死這個女人。”聲音是那樣的熟悉。


    好熟悉的聲音,到底是誰......


    待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身上的傷也好了很多,自己腿卻沒了知覺,她看了看周圍,發現與自己為出嫁的閨房一模一樣,她鬆了口氣,以為自己迴到了謝府,她艱難的開口:“有人嗎?”


    話剛說完,便進來了一個丫鬟,生的極為普通,眼睛裏卻閃著光,讓人一眼便知道這丫鬟是個機靈的,“謝小姐有何吩咐?”


    “把木槿喊來,我有事問她。”她才醒來,身上雖然好了很多,但是渾身上下還是沒有力氣,因而待她說完話後,早已喘上了幾口氣。


    她才說完之後,才發覺這個丫鬟不僅麵生,而且喚她的是“謝小姐”,而不是“小姐”。


    那丫鬟猶豫片刻:“謝小姐有事吩咐奴婢去做就是,木槿姑娘現在在養傷。”


    “這是哪裏,我為何又在這裏。”謝清辭有些難以接受,若這不是謝府,又為何與自己閨房的布置別無二致。


    “這是公孫府。”丫鬟還未開口,便聽到微啞的聲音傳來,謝清辭抬眼望去,見一男子恰好走了進來,黑色錦衣,麵容俊秀,身上帶著文弱的氣質。


    麵前的男子她是識得的,公孫氏的少爺,如今的掌權人,被皇上封為驃騎大將軍,公孫容。


    她與他算是從小相識,知道後麵她與他因為一些微小的誤會,逐漸疏遠彼此,最後她癡心林離之後,便安心在侯府做一個侯門夫人,自此便不再相見。


    雖不曾相見,但她是見過他的,第一麵是她懷孕的時候,她去迎接凱旋而歸的父親,恰好看見公孫容與她父親一道迴來,那日夕陽極美,不知是看見許久不見的父親,還是怎的,她心情極好,看見他坐在馬上,鮮衣怒馬的少年模樣。


    她曾暗暗想過,若當日她與他沒有心生罅隙,自己是否又會對林離動心呢。彼時,她與林離的婚姻已初生嫌隙。


    第二次見他,是她去為夏楚曦求得一封退婚書,他的好友陳氏家的小公子與夏楚曦幼時便已許下婚約。


    夏楚曦一家敗落,陳氏小公子卻不管這些,執意要娶夏楚曦為妻。


    為了夏楚曦的幸福,她便親自去尋公孫容,求他疏通關係,最終夏陳兩人婚書作廢。


    那日他對她說:“救下她,你會後悔的。”


    原來他早已料到她的下場。


    ★


    “為何救我?”她不禁問出了心裏的疑惑,她以為發生了那件事後,她與公孫容算是徹底決裂,而他卻來親自救她。


    公孫容沉默良久,盯著榻看了好幾眼,沒有正麵迴答她的問題,隻道:“你氣色不好,我讓楠竹來給你把把脈。”


    公孫容一進來就將她的狀態瞧在眼裏,剛才謝清辭同他說話,聲音有些微弱,現下問起他正好可以繞開為何救她這個話題。


    “公孫公子,你不該來救我的。”見他不迴答,謝清辭也沒過多追問,自己對他無任何價值,若是他想告訴她,他自會告訴。


    讓那丫鬟去請楠竹之後,屋內隻剩下了她與公孫容二人。


    她向來話少,又因前塵往事,對公孫容滿心都是愧疚,自然不好輕易提及話題。


    公孫容亦是如此,氣氛一下子冷了起來。


    不過一盞茶功夫,楠竹就來了,她萬萬沒料到竟是個俊俏的男子,年紀與公孫容一般無二。


    沒想到京都有名的小霸王,會有一個成熟穩重的朋友。


    楠竹到了倒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為她把脈,“謝小姐的傷大致好差不多了,隻是身體有些虛弱,需要靜養。”


    聽著楠竹喚自己“謝小姐”,不以侯爺夫人,林夫人稱唿,謝清辭有些感激,但更多的是想發笑,自己都有二十了,東哥都四歲了,還被稱為謝小姐。


    “飲食起居可曾需要注意什麽?”公孫容靜靜的聽完楠竹的話,細致地問起。


    這番舉動,謝清辭一顆心提到了喉嚨上,難道他忘了昔日的那件事了嗎?


    他為何要如此關心她?


    與謝清辭一番驚訝的舉止比起來,楠竹與那丫鬟可謂是淡定地有些異常。


    京都有名的紈絝子弟,外表看著玩世不恭,心中卻是極其細心的。


    楠竹見怪不怪地迴答:“飲食方麵清淡為主,腿不要沾水,平日裏靜臥就是。”


    楠竹倒也不含糊,一股腦兒說完。


    “我的腿是不是廢了?”謝清辭早已感受到腿沒有知覺,這會輕輕問出了心裏所想,聲音平靜如水,沒有一絲起伏。


    “這……你的腿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隻是被傷的太厲害,所以不容易痊愈。”楠竹有些支支吾吾。


    一聽“傷的太厲害”,公孫容的臉色早已微沉,不過隻有一瞬。


    “你們先下去吧。”


    楠竹手疾眼快,收拾好東西,也不多做停留,挽上那丫鬟的肩,片刻也不停留。


    “不必憂心,你的腿我一定會想法設法給你治好。”公孫容遞了一杯水給她,向她保證。


    “能話下來我已知足,至於腿……”是我該受的,是對我識人不清的懲罰。謝清辭暗暗想到。


    男子微蹙,倒也不在說什麽,隻是對林離的厭惡更加多了幾分。


    男子容貌俊秀,舉止間帶有尊貴,女子容貌清麗,若有人看見,定會稱讚“郎才女貌,實乃絕配”,不過二人心裏卻無半點旖旎。


    ………


    晚間用膳的時候,謝清辭再一次見到了白天的那個丫鬟。


    問過名字,名喚木棉,雖長得普通,卻極為聰慧伶俐,隻服侍她日常,不肯告訴她半點當日情景,想必是容絕不讓木棉透露,她也沒在追問。


    倒是楠竹,平日裏來為她診脈的時候無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東扯西扯倒是道明了當日的真相。


    那日,她差點被灌下毒酒,恍惚間看到的那人正是公孫容,是公孫容救了她。


    楠竹在這裏滔滔不絕的講公孫容的豐功偉績,她倒也沒有打斷他,細細聽他講著。


    “你說,將軍讓林離勒死了陳氏?”饒是她現在多鎮定,也不得不驚訝於公孫容的做法,驚訝之際更多的是擔憂,公孫一族雖然得皇帝看重,到底不及侯府位高權重。


    一旦林離將此事通報給皇上,公孫一族會不會受到責罰?


    “謝小姐不必擔憂,這事二哥心中有數,那日他聽聞你的事,什麽也顧不得了,恨不得即可趕到你身邊,好在二哥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去前特意叫上暗衛。那日二哥見你被那瘋婆子抓起來,哪裏還有什麽理智,立馬命暗衛抓來了林離,讓她親手勒死了自己的母親,當日要不是我攔著,他差點將夏楚曦打死。”


    楠竹很自豪,沒有絲毫隱瞞,不知道的人以為他是在誇他自己,談話間什麽沒有了平日裏的穩重,不知道還以為他與公孫容身份互換了。


    謝清辭默默將目光投向窗外,心中有什麽東西似乎在慢慢冒起,又有什麽在潰塌………


    誰曾想活了半世都不曾再有交集的人,而今卻有了交集。


    外麵的雪融了,春日應該要來了。


    她與公孫容,終於還是有了交集,自從那年冬日。


    ★


    候府的喪事辦得很匆忙,也很簡單,等到她知曉的時候,已經辦完好幾日了。


    她窩在床上看書,這三個月來,她身體恢複得不錯,但是雙腿似乎廢了,總是沒有知覺,楠竹翻遍了古書也沒找到,急得他隔三差五都來安慰一遍她,生怕她自尋短見。


    她不是懦弱之人,腿廢了也不打緊,隻要還活著,不愁報不了仇。


    隻是現如今她有些擔心東哥,不知道林離有沒有為難他。


    雖然公孫容告訴她他已經派人去侯府暗中保護東哥,但是她還是想再去看東哥一眼,方可安心。


    隻是現如今,她雙腿已殘,怕是不能親自前去了。


    ★


    “娘親……”


    謝清辭抬眼望去,便看見東哥生龍活虎的站在她麵前,軟糯糯的喊她娘親。


    她用雙手緊緊捂住嘴,竭力控製讓自己不出聲,心裏卻早已歇斯底裏。


    她的東哥還這麽小,還這麽可愛,她是怎麽狠心將他一個人留在林府的……


    “娘親怎麽哭了?”大大的眼角裏裝著疑惑。


    “娘親是高興得哭了。”她緊緊抱著東哥:“東哥,你爹有沒有為難你?”


    “爹沒有為難我啊?隻是娘親,你這些日子跑哪去了,我和爹爹每天都在想你,沒了娘親,晚上睡覺我害怕……”說完,圓圓的臉上,眼淚如珠子般落下。


    “東哥,娘親和你爹爹鬧了矛盾,所以這些日子就先不迴家了,你要不要和娘迴外祖父家去住一段時間?”謝清辭心疼的為東哥擦掉了眼淚,緩緩的開口。


    “要,隻是娘親,我還是喜歡有爹爹,娘親的家。”


    楠竹在一旁,聽到這小孩的話,都快氣炸了:二哥在幹嘛?還不把小孩送走,不然留他在這裏擾亂謝清辭的思緒,影響她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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