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衝臨走之前說的話,她沒有放在心上,將目光投向輦轎下站著的其他人,她記得其中兩個小太監好像是朱衝的人。


    “好好迴去當你們的差吧,朱衝背後的傷怕是要修養半個月,一時半會兒不會在找你們的麻煩。”朱衝經常仗著自己的身份,對他底下的人不是打就是罵,簡直不把他們當成人來看。她今日之所以處罰朱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朱衝一有不高興動輒打罵下人,有人悄悄求到她跟前,讓她替他們主持公道。


    小禮子和幾個小太監忙跪下磕頭謝恩道:“奴才多謝公主殿下為我們主持公道,奴才等感激不盡。”


    “罷了,你們都迴去吧。”李沅淡淡地吩咐宮人起轎,準備迴宮。


    公主走後,小禮子走到剛才那個跑來傳話的小太監,感激道:“方才多謝你了,若不是你及時趕到,不知道我又要被朱衝怎樣對待呢。”


    小太監拍了拍小禮子的肩膀,滿臉無所謂的模樣:“害,小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你我都在朱衝底下當差,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


    小禮子點了點頭,抬頭望著公主的鳳輦,若有所思的開口:“清河公主真是人美心善呐,對待我們這些下人也是客客氣氣的,真不知道誰有福氣能娶到像公主殿下這麽好的女子。”


    小太監也讚同的點了點頭:“不錯,我記得前些日子偶然聽周妃娘娘宮裏的宮女聊天,說咱們皇上有意將公主殿下許給丞相大人的公子,隻是不知道是哪位公子。”


    一聽這話,小禮子瞬間臉色一變,望著小太監遲遲沒有開口。


    小太監見他臉色不對,連忙問道出了何時。


    小禮子氣得拍了拍了頭,“這事怨我,沒能早些想起這件事,太子殿下在信中特意提到讓朱衝務必要阻止清河公主的婚事,如今朱衝被公主處罰,隻怕是……”


    小太監臉上露出擔憂之色:“朱衝才挨了板子,如今怕是不會盡力辦這件事,反而還會暗中推波助瀾,你馬上修書一封傳到殿下手中,讓殿下盡早迴大周。”


    小禮子長長歎了一口氣,無奈道:如今隻能這樣了。”


    皇上有意要講清河公主嫁給丞相的第三子,聖旨都提前擬好了,隻要李修不從中作梗,這件事就是鐵板釘釘上的事,無論如何也更改不了,清河公主封地在清河,地位堪比一個親王,手中握著實權,又是太子殿下的嫡親胞妹,太子殿下視若珍寶,一旦與公主殿下聯姻,如此一來顧家不僅僅是名聲大振,更坐實了新皇新寵的地位,從此飛黃騰達不在話下,況且這次皇帝讓公主殿下下嫁,嫁的是他的庶子,就算皇上有心打壓太子殿下,最後繼承皇位的不是李修,於他也沒有什麽利益上的損害,一個庶子罷了,還掀不起什麽風浪。


    顧丞相進了門,一臉的眉開眼笑,顧丞相的嫡長子見父親這麽高興,驚訝地問道:“父親,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這麽高興。”


    顧丞相忙把皇上準備把公主下嫁給顧子夜的事說了出來,還將其中的厲害關係一一道明。


    顧丞相的嫡子顧絕,剛及弱冠,生的俊秀無雙,文韜武略不在話下,為人處事圓滑而又有底線,與整日隻知飲酒作樂,尋花問柳的世家子弟不同,顧絕身上可以說融合了世家子弟身上所有的優良品質,顧丞相從小細心培育自己唯一的嫡子,把自己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希望有一天他能光耀門楣,繼承他的衣缽,不負所望,顧絕從小表現出他聰明絕頂的才智,三歲就能做詩,五歲就能做一篇策文,遠遠超過了皇宮裏的其他幾位皇子。


    顧丞相極其喜愛顧絕,就連婚事也要親自做主,顧絕已及弱冠之年,還未娶妻,比他小幾歲的四公子,二公子都娶妻好幾年了。


    更絕的是就連他後院裏有幾個妾室,暖床丫頭這等小事,顧丞相都要一一調查清楚,唯恐哪裏來的狐媚子誤了他的嫡子。


    “父親,此舉不妥,你這樣做實在算不得君子所為,與中立之人又有何區別?太子殿下一旦迴來,這件婚事絕對成不了,若是成不了也好說,就怕太子殿下惱羞成怒之餘,轉過頭來對付咱們顧家。”聽完顧丞相的話,顧絕思緒萬千,忍住心中的澀意向顧丞相道明個中利弊。


    顧丞相聽完,細細一想,發覺果真是這個道理,不過心下還是有一個疑惑:“我的兒,你說的這些為夫也知道,不過要娶公主的是你的三弟,太子殿下若有氣也是撒在皇上還有你三弟的身上,幹我們顧家何事。”


    “父親,大周如今是個什麽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朝中一切大事都是太子說了算,皇上不甘心太子大權在握,因此下了這道聖旨方將太子殿下一軍,這時是他們父子兩人的明爭暗鬥,我們顧家需得置身事外,切不可摻和進去。”


    顧丞相一聽,臉上的神色變得沉重起來,點了點頭:“明日我就進宮讓皇上收迴成命。”


    待顧丞相走後,那張鎮定自若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縫,似乎有些心累,臉色有些難看,顧絕苦笑著從懷裏掏出了那枚香囊,細細撫摸著香囊上的紋路,“為什麽尚公主的不是我。”


    他很清醒,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醒,他知道若是尚公主的那個人是他,他會毫不猶豫的接下這個聖旨,才不管什麽顧家前途,皇室父子間的明爭暗鬥,隻想娶讓他魂牽夢縈,午夜夢迴還叫著她名字的心中之人。


    可偏偏娶她的人不是他,他唯有拚盡全力阻止這一切。無論用何種方法,也要阻止她嫁給別人。


    ………


    大梁


    宋珩沒留下過夜,等沈南雁睡著了才走的,他很累,林之際命人傳了轎輦過來。


    入了秋的月亮比以往更加清冷些,寒夜的天幕中,半個月亮斜掛,星星在空中閃爍著,微風徐徐,帶著一絲涼意,吹動著宋珩的衣擺。


    他坐在轎輦上看著月亮慢慢升至中天,心裏滿滿都是酸楚,他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林之際就在宋珩身旁,自然是聽見宋珩那一聲歎息聲,忙問道:“皇上,凡事別悶在心裏,有什麽不高興的事說出來,奴才洗耳恭聽。”


    宋珩望著天上的月亮,忽而開口:“林之際,你說留在朕身邊,明妃她快樂嗎?”


    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好迴答,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沈南雁是有夫之婦,待在皇宮能快樂嗎?但他又不能這樣直接說出來,更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林之際腦中千迴百轉,終於想出一個絕佳的答案,他迴答道:“明妃娘娘快不快樂又如何?奴才隻知道若是明妃娘娘快樂了,皇上就不快樂,奴才以皇上的快樂為主。”


    話音剛落,遠處就飄了一陣大風,風刮得習習,這風很大,雲朵遮蔽了月亮,不出一會兒,天空開始慢慢下起連綿細雨來。


    “皇上,往前麵走,不遠處就是蘭妃娘娘的宮殿了。”林之際一邊忙著給宋珩撐傘,一邊望著前方的宮殿開口道。


    “那就去蘭妃那兒吧,朕也好久不曾去看她了。”宋珩淡淡開口。


    走了一段路程,他們停在了一處修的雅致古樸的宮殿前,林之際上前輕叩三聲門便等在門口。


    大約過了半刻,門才緩緩的打開。一個著綠衣的宮女從門裏出來,看到林之際臉上上一驚,忙行禮道:“林公公怎麽來了?”


    “皇上來了,你快讓你家主子出來接駕吧。”林之際道。


    綠衣宮女臉色一喜,忙應下來:“奴婢知道了。”


    “雨天路滑,不必讓你家主子再出來,你去命人備好熱水。”身後的宋珩出聲打斷綠衣宮女的話。


    “奴婢知道了。”綠衣宮女一聽這話,以為宋珩是關心她家娘娘,頓時喜上眉頭,她就知道她家娘娘還是得皇上的寵愛,不會輕易就失寵的。不然跟著一個母家毫無背景,又失寵的主子能有什麽好的前途,除了坐在皇宮裏頭等死,還能幹嘛。


    林之際望著年背影都帶著喜色的綠衣宮女,笑著搖了搖頭,綠衣宮女此時怕是誤解了皇上的意思,現在高興還為時過早,皇上之所以不讓蘭妃出來接駕,不過是因為在沈南雁那裏受了打擊,想要迴宣室殿,路上又剛好下起了雨,蘭妃的宮殿恰好在此處,才進來避雨的,可不是為了來看蘭妃,再說蘭妃娘娘與沈南雁眉眼有幾分相似,現在若再看見蘭妃的眉眼,再一聯想到在沈南雁宮裏受到的氣,心情怕是舒暢不到哪裏去。


    再說了誰會放著好好的真人不看,來看一個代替品。


    ………


    晚上月亮照亮了整個大地,慕昭坐在外麵的地上看著月亮發呆,沈拓也坐在一旁,兩人的身邊擺著一壺還未喝完的美酒。


    兩人喝了許久,臉上都有些醉意,腦袋裏亂糟糟的,勉強還能分辨出東西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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