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她淪為郭氏的棋子,被當做玩物不得不輾轉於朝臣之中,後來她又一步步進宮做了皇後。


    午夜夢迴,她再也聽不見曾經儒雅的青衣男子在她耳旁細細喚一聲融融。


    地牢最低處的一塊幹地上,一女子嘴角含笑躺在了那裏,她身穿紅色單調素衣,一縷長且粗的辮子垂在身前,容貌嬌豔。


    地上是散落一地的各種金絲線,簪花等物件,其中還有一個如玉的白瓷小瓶擺放在地上,裏麵的褐色藥丸灑滿一地。


    她這一生何其的可悲可歎,多次淪為他人玩物,即使當上皇後終究難逃失貞的下命運,她被繁花似錦的奢靡迷了雙眼,笑臉相迎醜陋的嘴臉,臨了了才知她想要的不過是安穩舒心的平淡生活罷了。


    好在她死了,她的後照哥哥就安全了,可以帶著他們的孩子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她滿足地閉上雙眼,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後照哥哥,我們來世再見吧。


    …………


    夾雜著寒冷的春日悄然無聲離去,迎來了夏至。


    許是今年的冬日過於冷了些,春日到來的時候掩蓋不了寒意也就罷了,夏至來時似未至,酷熱與燥熱不就。


    在宮裏這幾個月宋珩把沈南雁盯得極緊,不準她與外人互通消息,就連在皇宮裏頭轉轉,若是他不在她身旁,就會讓十幾個侍衛把她所到之處裏裏外外封了起來,嚴密程度誇張到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輕輕擾亂了茶杯裏的茶葉,水汽繚繞間女子清婉的秀臉不時顯露出來。宋珩的思緒被打臉,沉沉地盯著麵前的女子。


    沈南雁停下手裏的動作,似不經意間開口道:“在這宮殿裏下棋有何樂趣可言,不如我們一同去禦花園逛逛?”


    宋珩明知道沈南雁沒安好心,望著她的臉魔怔般應了下來。


    若是沈南雁知曉自己答應她是因為自己的美色,不知道會不會懊惱這些天來絞盡腦汁苦尋良策,居然抵不過她在自己麵前偶爾一個神情。


    美人誤人,古有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點燃狼煙,如今他才是真真切切體會到周王當時的心境了。隻要她對自己一笑,莫說與兄弟決裂,就是把他的性命交到她手裏他也願意。


    沈南雁換衣服期間,鄭福海進殿來輕聲問道:“皇上,奴才是否要派人多命幾個暗衛跟著,以保皇上安危。”後麵句話他心照不宣沒有說完,這哪是保護皇上安危,明明是為了暗中監視沈家小姐。君王出行在外,各到一處,身邊怎麽可能沒有幾個暗衛暗中保護呢,他這麽問豈不是多次一舉。


    宋珩擺了擺手:“不必,下去了。”


    “是。”說完告退下去。


    沒過多久,沈南雁換好衣服從裏屋出來,宋珩抬眼望去,見到的就是一個穿著月色紗裙的秀美絕俗的冰山美人站在那裏,舉手投足間帶著清冷的氣質。


    宋珩眼眸加深,望著沈南雁久久沒有離開雙眼。


    對麵毫不掩飾的目光打量著自己,沈南雁垂眸瞧著自己身上的衣物與首飾,隻是平常衣物與平常打扮,並無什麽精彩之處。她重新抬眸見宋珩還在盯著自己,咳了一聲打斷宋珩的目光。


    宋珩收迴目光,恢複了平日裏沉穩的模樣。


    “走吧。”沈南雁道。


    話未說完,宋珩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夏至未至,天氣還是有些涼,注意身體。”


    沈南雁受寵若驚地望著宋珩,拿下外套重新給宋珩坡上:“你是九五之尊,身體關係著大梁,你自己穿上吧。我讓紅櫻重新給我拿件外套就是。”這些日子她都是以你我相稱,沒有在喚他皇上。可她知道他們都關係並沒有拉進半分,隻是徒於表層。


    見她如此關心自己,宋珩臉上帶著笑意,也不計較她為何一定要去禦花園了,上前一步拉著她冰冷的雙手很認真的問道:“你如今這般行為是不是代表我有機會了?”


    沈南雁沒有向往常一樣果斷拒絕,靜靜地思考片刻,而後才抬起眼眸來:“我願意試一試。”


    她的話猶如一汪甘泉,讓身處大漠的人口幹舌燥隨時將要死亡的人看到希望,宋珩不敢置信地望著沈南雁,麵上驚喜若狂,嘴角不由癡癡問道:“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沈南雁輕笑:“時間能證明這句話的真實性,你耐心等著吧。”


    得到沈南雁給他的一點希望後,仿佛就如嚐到一點甜頭,去禦花園的路上,他特意拉著了她的小手,十指相扣,仿佛就如她的心向自己這裏靠近了一些。


    他們去的是位於西南方的那個禦花園,人煙稀少,環境清幽,最適合來這裏散心。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在另一個禦花園中曾經舉辦過詩會,她當日還在那裏出言維護過慕昭,他怕她到那個禦花園後,想起了曾經所發生的事,毫不容易堅定的心又開始動搖,所以才選擇了這個禦花園。


    但宋珩不知道的事,這個禦花園才是包含了她與慕昭兩個人心靈開始相互靠近的迴憶,在這個禦花園裏才是讓她內心開始真正觸動的地方。


    禦花園位於假山下,往前走一段路程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湖豁然開朗出現在眼前,湖不算太大,湖水是綠色,清澈見底。偶爾還會浮現出幾條鯽魚在那裏奪食。


    “湖裏怎麽會有魚?”沈南雁目不轉睛地望著小湖裏的鯽魚,驚唿出聲。


    “沈小姐,原先這裏是沒有湖的,皇上聽聞沈氏府邸上有一個鯽魚池,小姐又極其喜愛鯽魚,皇上特地命人花了大工程挖了一條湖出來,然後再在裏麵養魚。”鄭福海在一旁道。


    沈南雁望了望蜿蜒曲折的小湖,發現周圍確實有工人開工的痕跡,再加上這小湖的蜿蜒程度,怕是把原本一條蜿蜒的小路花費大功夫才挖了一個湖。


    “其實我不太喜歡鯽魚。”沈南雁望著宋珩開口。


    以為她在說氣話,怕他為了她勞民費財才說此話,宋珩從鄭福海手中接過魚食後遞給了她:“魚兒今日沒被喂食了,你去給他們灑點魚糧吧。”


    沈南雁拿起托盤上的長長白布將自己的手包裹起來,結果宋珩手中的魚食認真的將他們投入到湖中。


    宋珩暗中看了鄭福海一眼,警告道:“方才朕還未開口,你倒先開口了,是不是這個皇帝也該有你來當了?”


    鄭福海連連稱不敢。


    宋珩冷哼一聲,冷聲道:“若有再次,要你好看。”說完話後,就去沈南雁一同喂魚去了。


    留下鄭福海一臉無辜的表情,皇上惱怒的不是他擅自決定說出事實真相,而是對沈小姐的反應讓他心裏不舒坦了,轉而把氣發泄到自己身上,若是沈家小姐不是如今這反應,他還會怪自己多事嗎。


    況且方才沈小姐說的的確是事實,她的確不喜歡鯽魚,可惜了當今這位花費心思命人修了這個湖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沈家小姐的心思還是在慕公子身上,根本不在皇上身上,皇上倒好被沈小姐一時的溫柔給蠱惑住了一時看不出也就罷了,如今連沈小姐話語中的真假也尚難分辨。


    隻希望到時候皇上得知真相後不要把怒氣發到慕公子身上就好了,他這些天也算看出來了,當今這位對任何人都可以狠,偏偏對沈小姐啊,那可是一個勁的寵,就快將她似若珍寶了。到時候即使知道沈小姐在騙他,怕是也會把胸中的怒氣全然發泄到慕公子甚至其他人身上。


    喂完魚後,宋珩拉著沈南雁來到假山處,讓她石凳上坐下,然後自己遂找個石凳坐下。


    “你可知我為何偏偏選在這裏賞景?”宋珩眼眸中含著叫期待的東西。


    沈南雁聽著話一時有些熟悉感,微怔,而後輕聲開口:“我不知道。”


    見著沈南雁怔住的模樣,宋珩輕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我第一次問你你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這是第二次問你竟然還不知曉如何迴答,難為那日我還專程告訴你這個答案。”


    沈南雁呆呆地望著他,腦海裏好像的確有東西閃過,她不自覺地說出那個答案來:“深山幽穀蘭草花,生長在人跡罕至之地,卻年年花開花落,歲歲飄香依舊,不爭豔,不傾城,有自己的傲骨。”


    語氣清冷,帶著一點困惑,沈南雁說出自己的話後連自己都忍不住震驚了。


    她明明對宋珩無情,連一點旖旎的心思都沒有,又怎麽可能會把宋珩曾經說的話記得如此清楚。


    “你記起來了?”宋珩眼裏的光芒終於如噴泉般一齊湧現出來,眼眸含著令人春心蕩漾的情意。


    他走到她前麵,捧著她的臉來,讓她的眼眸望著自己,半點不給她反悔後退的機會。


    被宋珩突然起來的動作給嚇到了,沈南雁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你以前和我說過這句話?”


    隻在那一瞬間,宋珩眼裏的光彩好像消失了,他盯著她看了她良晌:“沈南雁,你當著不記得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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