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離皇宮大門不是太遠,沒走多久,沈南雁就到了皇宮大門。


    抬眸往宮牆內望去,紅牆綠瓦,高大巍峨的建築物亦然矗立在那裏,深深宮邸金碧輝煌,讓人不得不歎息它的豪華。


    長長的睫毛遮蓋不住她眼裏的清冷,


    沈南雁拿起輕陰手上的專門摘來的花兒,輕嗅很快便丟下了花兒。再好看,也不過是紅粉骷髏,百年之後,化為一抔黃土。


    就如她,這一生活得平平淡淡,淡入流水,沒想到今日也會算計她哥哥一迴,也會算計皇上一迴,也迴親自動手打了那趙家小姐一巴掌。


    今日,她真的是過得轟轟烈烈,仿佛人生本該如此。


    打那趙家小姐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她詆毀了他,那個本不該遭受世俗辱罵聲的人,別人可以說她假仁假義,故作姿態,因為她本來對其他人從未有過真心,又何談仁義二字。可別人說他就不應該了。


    那時聽見那趙家小姐如此詆毀他,她總是暗暗在心頭想,若是今日他也在場,他會如何做呢?是言笑晏晏一笑而過,還是站在那裏沉默良久呢?


    本想忍住,沈謹來拉她的時候,她心一橫,對自己說就放肆這一迴吧,無論如何她也替慕昭討個公道再說吧。


    於是,她便打了那貴女,還是狠狠地打了她。


    至於那首詩,她的確是在借詩諷刺宋珩的昏庸,不察。慕昭的才氣及能力在朝中很多官員之上,他不該就那樣一個人在邊關待著,埋沒了一身才氣。


    方才皇後與玉妃在她與慕容輕瑤之間糾結時,起初是疑惑不解的,明明是為公主造勢,為何偏偏要扯上慕容輕瑤作甚,在者慕容輕瑤與自己的關係又非同一般,皇後不可能如此蠢到專程選擇自己的嫡妹,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兩兩相爭,最後再由蘭妃宣布公主的名字,這樣更加明正言順。


    沒曾想最後宋珩一錘定音,選出李箏讓皇後的如意算盤打空,雖說中間經曆了許多,反正最後她的目的達到了便是。


    雖說此次是由皇後她們來選,但這次詩會別有用心,宋珩不傻應該能看出來,無論如何他應該會親自看一遍詩,而她專門寫的那首詩就是為了讓皇上看見。


    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麽的不公,做的決定有多麽的不合適。


    原以為慕昭離京是為了躲避自己,沒想到她暗中派人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慕昭是在皇宮待了很長的時辰才出來,出來時手裏已經拿著聖旨,聽他們說慕昭當日神情恍惚,半天迴不過神來。


    若是他自己請旨離京,他不該是這樣的表情。


    不論宋珩為何做這個決定,沈南雁還是在心底為慕昭抱不平,慕昭的能力有目共睹,為何偏偏因為一些其餘的因素讓他遠離京都。


    所以當腦海中閃過這首詩之後,她便毫不猶豫地寫了下來,不為自己,隻為慕昭。


    她可以忍受著和何分隔兩地,不再見麵,但是她不能忍受他在苦寒惡劣之地一待就是數年,亦或是一輩子。


    宋珩既然看了她的詩句,自然就會明白她的用意,不出她所料,詩會過後宋珩果然派人來找他們。


    大梁朝一般沒有皇帝私下召見大臣之女的習慣於風俗,一般必須得由皇後親自下帖子請她們進宮,或是下旨宣她們留在後宮陪同,就是上次宋珩留下她也是特殊情況,為了牽製沈府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親自下旨讓她留了下來。


    因為這個原因,宋珩定會讓她哥哥前去禦書房,就當是她算計了她哥哥一迴吧。待他迴府之後,她在向他賠罪。


    禦書房的氛圍很壓抑,沈謹向宋珩千般解釋萬般保證,說盡了他認為人生中最多的好話,宋珩隻是輕笑繼而深深地看著他沒有開口。


    的確,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沈南雁隻是隨便寫的詩,沒有其他用意,更何況是宋珩呢。


    宋珩莫非還比他蠢?那他還怎麽治理這個國家。


    “你倒是叫的親近。”宋珩閑閑地放出這話,險些讓沈謹蒙了,這又是什麽?他叫什麽了?臣妹?這也親近?


    莫非是歸時兄?自己與他不都是這樣叫的嗎?有什麽問題嗎?


    很快他就發現好像從外麵進來的那一刻宋珩對慕昭稱唿的都是慕歸時,而不是歸時。


    莫非他們鬧矛盾了?還是決裂了?


    決裂?沈謹被自己的想法給整笑了,怎麽可能,他們三人從小一同長大,又豈是會為了她妹妹而決裂的人。


    “你猜的沒錯,我與他已經決裂了。”看著沈謹的表情,宋珩立馬猜到了他在想什麽,宋珩出聲肯定了沈謹的猜想。


    “什麽?”沈謹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宋珩,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他與慕昭怎麽可能決裂,怎麽會決裂,莫非是為了他妹妹嗎?


    “為何會如此?”沈謹有些不敢詢問原因。


    “如你所想,就是因為她。”宋珩麵無表情地道出原因。


    沈謹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他最好的兩個兄弟為了他妹妹決裂了,自己還處在兩人中間,他妹妹喜歡慕歸時,宋珩喜歡的是他妹妹,他又想讓他妹妹和宋珩在一起,那慕歸時喜不喜歡他妹妹呢?


    他記得以前問過他,他說不喜歡的吧,既然慕歸時不喜歡他妹妹,他又讓慕歸時斷了他妹妹的念想,那宋珩和慕昭不至於會走到這一步。


    “慕昭不喜歡我妹妹,你們大可不必為了我妹妹放棄了你們多年的感情。”沈謹還想在挽留一下。


    話音剛落,宋珩仿佛像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在那裏直笑:“你說慕歸時不喜歡沈南雁?他告訴你的?”


    沈謹瞧著宋珩的行為不似作假,心裏狐疑:“莫非……”


    “阿謹啊……”宋珩望著沈謹,很平和的開口:“我們都被他騙了,他與你妹妹是兩情相悅心意相通的,從來都不是你一人妹妹癡心於他。”後麵說到心意相通,兩情相悅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


    “他們絕對不能在一起。”沈謹很果斷地拒絕這種情況的發生。


    瞧見沈謹如此果斷決絕,宋珩心裏卻無半點歡喜,慢慢道出原因:“慕歸時有心疾,你知道吧?”


    沈謹點了點頭,上一次在五品居喝酒時他突然發作,疼痛難忍。


    “他這心疾可不是普通的心髒不好,是心痛,一旦說出的話違背了自己內心真實想法,他的心就會如撕裂般劇痛難忍,若是長期如此,心就會遭到壓迫,一次比一次痛苦,最終心疾而亡。”宋珩道出這話的時候很平常,不知是不是因為得知他與沈南雁心意相通,互相喜歡這事心生憤怒,對其餘的事情沒什麽情緒了,還是如何。


    ……………


    長夜裏一片靜謐,冷風從長廊裏吹來,夾雜著陣陣寒意。白色絲帶豎著的發絲輕輕擺動,在他耳邊發出微乎其微的聲響。


    一個聲音仿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空靈又縹緲。


    “阿瑾客氣了,你的妹妹自是我的妹妹。”


    “阿謹不必客氣,你我一同長大,實在不需如此見外。”


    “阿謹還是喚我歸時吧,不知何時我們竟以姓氏互稱了。”


    慕歸時,你騙我!


    你欺騙我!你明明就喜歡上了她為何要騙我!為何寧願忍著心疾之痛也要說自己從未喜歡過她。


    慕歸時!你傻呀。我讓你去斷了她的癡心你就去,你何時變得這麽好了?


    慕歸時,我是不是一直以來都對不住你?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皇宮長廊上,滿身酒氣,長發雜亂地散在身後,眼裏是一片茫然。


    他該怎麽辦?他妹妹該怎麽辦?慕歸時該怎麽辦?


    為了慕歸時,他不該這麽自私的讓他放棄沈南雁。


    為了他妹妹的快樂與幸福,他也不能同意他妹妹與慕歸時在一起。


    他到底該如何?到底該何去何從呢?


    萬般情緒湧上心頭,最終化為一聲聲歎息聲。


    罷了!罷了!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頭腦似乎有些發昏,沈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想要走去這片黑暗。


    皇宮的夜是那麽的涼,那麽的黑,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待在這裏麵。


    讓人毛骨悚然,讓人膽戰心驚。


    膽戰心驚!沈謹腦海裏忽然閃過這個詞,支撐在心裏這麽久的東西似乎被打破了。


    他是不是真的錯了,他不該執意支持宋珩和他妹妹,皇宮的夜這麽冷,這麽黑,他一個大男人尚且接受不了,更何況是她了。


    從小她就沒有安全感,若是日後真的和宋珩在一起進了皇宮,那她一個人怎麽熬過這個孤獨的夜晚。


    “沈大人,你醉了,讓奴才送你迴沈府吧。”


    小太監望著沈謹跌跌撞撞還不肯讓人攙扶的樣子,猶豫著開了口。


    “沈府?”沈謹雖然醉了,腦袋裏思緒混亂,仍然還是可以辨認小太監的話。


    “不迴沈府,去慕府!”沈謹迷迷糊糊道。


    慕府,這大晚上的去慕府幹嘛?找慕大人喝茶嗎?


    這沈大人不是和慕公子交好嗎?


    小太監略為疑惑地望著沈謹,開口提醒:“沈大人,慕大人怕是早已歇下了,不如明日再去。”


    沈謹用僅存的意識思考了一下,發覺到慕大人是誰,又道:“去京郊小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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