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歸的大雁紛紛飛迴故地,落葉漸黃歸根,慕昭即將迴京的消息也隨著南歸的大雁一般傳到了京中。


    首先得知這個消息的不是宋珩,而是沈謹。到底是兄弟,同時他也是沈南雁的心上人,先不管他樂不樂意沈南雁和慕昭在一起,沈謹對慕昭還是是關心的。


    關心他在幽州有沒有遇到麻煩,差事辦的怎麽樣,關心他是否遇到知心的人………


    慕昭為人看似溫潤爾雅,實則無心無情,隻要愛上他,沒有人能夠善終。因為是哥哥,所以他不願讓沈南雁輕易愛上慕昭,因為是兄弟,他也不願讓慕昭孤獨一生,所以他總是盼望著慕昭能遇到一個知心的人,陪著他,了解他的痛苦,孤獨。他現在的心理就是既希望慕昭能得到幸福,卻也希望慕昭別來禍害沈南雁。


    再加上,上次圍獵事情之後,他更加不讚同沈南雁喜歡慕昭了。宋珩喜歡他妹妹,即使貴為九五之尊,他也願意以身擋箭,如此情意怎可辜負,再說了宋珩的相貌也不比慕昭差,地位更是比慕昭高上這麽多,他對宋珩喜歡他妹妹這一事情,非常讚同。


    記得圍獵那日,他看完了沈南雁之後,又去看宋珩。


    當時一進帳篷,一股血腥味剛散去沒過多久,宋珩背上包紮好的傷口仍微微沁著血絲,蒼白的嘴唇依稀可以看出他傷口的程度不輕。


    宋珩很平常的給他打招唿:“阿謹怎麽來了?”


    他因為太過好奇,也沒賣關子:“微臣來替妹妹謝恩,多謝皇上救命之恩。”


    宋珩的臉上似乎有一瞬間失望:“倒也不必客氣。”他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會把這原本的一切都告訴沈謹,他總以為這件事算是他們之間的小秘密,不會告知給旁人。


    沈謹本就是專程來這裏確認一下自己內心的猜想,宋珩那一閃而過失望他自是看在了眼裏,男人本就了解男人,再加上這麽多年的交情,他知道自己的猜想已經正確了大半,繼續試探:“皇上舍身救了臣妹,她心中頗為感激,特地讓臣來跑一趟,順便看看皇上的傷勢。”


    見沈謹無緣無故來看他,宋珩早就心存有疑,自己救了她,沈南雁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雖然心中感激,極有可能會讓沈謹來看替他表達謝意,這一切看似合乎情理,獨獨忘了這一點,她性格雖清冷,卻不懼世俗眼光,自然不會委托他人來表達謝意,定會親自來道謝。


    宋珩看著沈謹,忽然笑了:“阿謹,你發現了啊。”那笑容很純粹,沒有被人發現的尷尬,也沒有被窺探心意之後的惱怒,自是很平常的輕笑,再加上宋珩本就生得俊,那一笑足以傾倒眾生。


    沈謹猜到了這個結果是一迴事,聽宋珩發現了又是另外一迴事,這會他愣住了,不知該以何種心情去對待了。


    見沈謹愣住了,宋珩輕笑:“怎麽了?嚇到你了?”說著,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見宋珩親自倒茶給他,沈謹更覺惶恐,連稱:“微臣不敢。”


    “這杯茶可不是敬大舅子的茶,是以兄弟的關係敬的,你還是接了吧。”


    就這樣一直拒絕倒顯得矯情,沈謹接過茶來,繼續方才那個話題:“皇上是何時喜歡上微臣妹妹的?”這話不是質問,隻是隨便一問。


    宋珩很認真的說:“阿謹,你錯了,這不是喜歡,是愛。”


    見宋珩如此認真的道出他對沈南雁不是單純的喜歡,是愛,沈謹一時更是覺得比起慕昭來,宋珩更是好千倍萬倍,他也不去糾結宋珩到底是何時喜歡的,隻是道:“她是個外冷心熱的人,你若能走進她內心,開導他,溫暖他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宋珩點點頭:“這是自然。”


    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及慕昭,沈謹是知道沈南雁喜歡慕昭的事,但是他不讚同,今日又得知了宋珩喜歡沈南雁的事,自是不可能在說出慕昭,平白讓宋珩心裏有隙。宋珩對沈南雁喜歡慕昭這一事也大致察覺了一些,他擔心若是此刻談及起慕昭,沈謹支持誰還尚未可知呢,自然不可能談到他。


    再說宋珩得知慕昭迴京這一消息之後,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淡淡道了一聲:“知道了。”


    慕昭遲早都要迴來,現在迴來和以後迴來都沒什麽區別,再說了,慕昭本就是他兄弟,即使沈南雁真的可能喜歡的是慕昭,與慕昭有什麽關係?他若是因這個原因,就遷怒慕昭,舍棄與慕昭的兄弟情,那他實在不義。


    …………


    沈謹因為擔心沈南雁繼續癡心不改,繼續癡迷慕昭,他事先就準備將慕昭要迴京這件事告訴了她:“慕昭要迴京了。”


    說完之後,沈謹像往常一般拿起來茶杯喝茶,注意力去格外集中,不願放過沈南雁臉上細微的表情。


    饒是沈南雁在隱忍,清冷的臉上因激動而有些微微變化,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消不散:“果真?”


    沈謹沉默地盯著她:“不騙你。”


    沈南雁忽然笑了,笑得是那樣滿足,氣質清冷,笑意淺淺,宜室宜家:“迴來了就好。”


    沈謹忽地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件事,但見她難得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又有些不忍,他有時候時常在想自己是否做錯了,自己是不是不該這樣反對她喜歡慕昭這件事,而是應該讓她主動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不足五日,慕昭便到了京城。


    本以為要過好一陣子才能見到他,出乎意料,沈謹沒想到會在書房門口見到他。


    “何時迴來的?你去幽州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沈謹關切問道,目光開始打量他,發現原本就偏瘦的他更加瘦弱,臉頰似乎更是清瘦不少。


    “昨日寅時三刻到的京,去幽州本就是臨時受命,還未來得及告知你。”慕昭笑意淺淺,迴答。


    不知為何,沈謹總感覺此去幽州一趟,慕昭身上的孤寂感似乎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也少了很多,就連笑意似乎也是強扯出來的。


    沈謹拍了拍慕昭的肩,笑道:“迴來了就好,有空一起喝酒。”


    慕昭點了點頭迴應。


    “一迴來怎麽不多歇會,來我家幹什麽?”沈謹問道。


    “不久前,伯父托我在幽州給他捎幾支特質的筆迴來,今日有空,就親自拿來了。”慕昭輕聲解釋道。


    沈父一介武人,既不看書,也不寫文章,對筆是不會有那麽多講究的,多半是為了沈南雁,她喜歡看書寫詩,所以沈父才拜托慕昭。


    沈謹也不點破那筆到底是誰要用,隻是心裏對沈父的做法氣笑了,他在那裏一個勁希望妹妹不要和慕昭扯上關係,他爹倒好,還專門讓慕昭捎筆迴來,這不是專程給他們時間讓他們相處嗎。


    要不是今日要來書房找他爹,他爹恰巧又不在,碰上了候在這裏的慕昭,不然他爹豈不是要讓慕昭和沈南雁見麵。


    “慕兄,這天色還早,不如我們去五品居小酌一杯?”沈謹邀約道,他可不敢留慕昭在府裏喝酒,若是讓他妹妹聽到風聲,她怕是一刻都等不及,要見慕昭。


    “沈兄盛情相邀,豈敢不去,我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那好,你在府外等我,我去換身衣服。”


    …………


    楠苑


    沈南雁早就聽沈父在她耳邊提及,他托慕昭從幽州給她帶幾支上好的狼毫筆。她料想慕昭迴京之後,定會來沈府送筆,免不了會親自跑一趟,所以她左等右等,總不見慕昭登門拜訪。


    她又不知他何日到京城,隻有待在府裏瞎盼望,空等待著。


    “小姐,我聽碧荷傳話來說少爺換衣服準備出門。”


    說話的是一個紫色衣服的丫鬟,名喚紅櫻,與沈謹屋裏的碧荷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碧荷名字文靜,為人活潑機靈,而紅櫻名字活潑,性格卻是實打實的溫柔文靜。


    “出門?”沈南雁疑道,莫不是她哥哥又準備出去喝酒了?可上個月不是才被沈父訓斥,讓他日後不準在與他那些狐朋狗友一同喝花酒,談天說地嗎?


    他哥哥雖然性子跳脫,卻極有分寸,對沈父的話更是言聽計從,從不違抗,今日他出府到底是為什麽,“可曾知道他出府的緣由?”


    “好像是要和剛才咱們府上的公子一起出去。”紅櫻道。


    “你去問問府裏的人,今日來的是誰?”沈南雁吩咐道,“還是算了,我親自去看看。”她怕時間來不及,若是現在她讓紅櫻去查他的身份,待她迴來稟報,怕人家已經走遠。但是她又不肯錯過見他的機會,不然下一次遇見又是什麽時候了。


    紅櫻對沈南雁的如此行徑雖然有些不解,卻不點明。


    “那位公子應該是準備出府了,我們往鯽魚池的方向走過去,興許能遇見。”紅櫻心思細膩,所有的一切都替沈南雁想好了。


    沈南雁點了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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