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公,你的衣服都濕透了,不如進去烘一下吧。”


    許仙楞了楞,開口說道:“也好”。


    她若無其事地問:“呀?一陣急雨把硫磺都衝走了?”


    許仙想起了那道士所說的,這裏有蛇妖,不僅疑惑地問了一句:“這裏有蛇嗎?”


    “畢竟是荒山野外,蛇蟲鼠蟻,多少都會有一些。防患未然,小青,你去著人明天再來灑一遍吧。”


    見這兩人在此秀恩怨,小青有些不情不願,“吃過酒菜再去吧......你不用我做媒麽?”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是想著另外一人。


    “先做正經事。”素貞有心把小青支開,“許相公這兒有我。”


    沒轍。


    她隻得撇撇嘴,無奈地離場。


    先緩步,後急走,再飛竄,直追道上去。她是要去追那三名敢打自家姐妹主意的術士。


    剛才若不是素貞,她肯定要吃上不小的虧。這個仇,她肯定要報迴來。


    ......


    “我倆剛搬至不久,家中沒有男人,很不安全,怕被壞人打主意,遂製造流言,說屋子裏有蛇,還特地請了道上來捉妖呢。”


    原來如此,許仙心中想著,怪不得那道士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大門口擺陣做法,可剛才那戲份卻是太過了些。


    她那麽孱弱,卻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似的,誰不生同情,企圖保護?


    小青已經出去了好一會兒,屋子裏隻剩下了那一對男女。許仙有些心搖神蕩,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這還是頭一迴。不由得麵紅耳赤,手足無措。


    “相公,這幾樣小菜味道如何?”


    “很好呀。”


    “這都是我親手做的。”


    素貞嫵媚地為他夾菜、舉杯勸飲,使出女人的渾身解數,許仙這老實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不敢勞煩姑娘”,許仙見對方伸手替自己夾菜,身子卻是差點撲倒在了自己的懷中,嚇得一把捏住了素貞白潔光滑的手腕。


    “真是個呆子!我都這般主動了!”素貞心中小聲罵上了一句。


    麵上卻仍舊是一副醉意朦朧,溫婉可人的模樣,


    “說來,也是因為家中沒有男人。所以多請一個下人也不大放心。許相公......”


    這話已經說得夠明確了。再要是聽不懂,那可不僅是呆子,而是智障了。見素貞那一臉的情誼和哀怨,許仙竟然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以為他是點頭同意,素貞差點喜地抓住他的手。


    許仙卻是訕訕地,他仍舊沒有聽懂對方的意思,隻是單純地附和罷了,又是不解風情地說道:“我……我是來取迴那傘的。”


    “果真是個呆子”,素貞恨恨地想著,臉上卻還是嬌羞萬狀:


    “那傘,索性擱在我這兒吧?許相公,我飄泊孤零,隻求一位知心人,天天吃我燒的好菜......”


    “我......”


    這迴許仙總是聽明白了。這小娘子是鍾情於自己,想要以身相許了。


    素貞見他沉吟不決,生怕他不肯答應。正色道:“許相公,我之所以做此選擇,主要是家中還有一點資產,並不貪慕升官發財,而且閱人之中,但凡甜言蜜語無事殷勤的,都不是心中所要。像相公那樣,自食其力,沉靜寡言,我才喜歡。”


    ......


    一條烏篷船順著河流,緩緩前行。搖著雙槳的漁夫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那船頭竟然多出了一位穿著綠衫的姑娘。


    小青向空中暴喝一聲:


    “無恥!”


    也不知她罵的是誰,是罵家中那一對男女,抑或是眼下這三名?


    追上那臭道士臭道童了。那三人此刻正溜到了一座石拱橋上,模樣甚是慌亂。瞎子術士聽見了那一聲清脆的嬌喝。雙手一揮,頗有氣勢地停了下來。


    “還是被那蛇精追上來了,且看看是她魔高一尺,還是我道高一丈!布陣!”


    話音剛落,兩名道童便各自掏出了行頭,空中幾個飛舞,便將好幾樣法器拿在了手中。模樣倒是甚是花巧,這等身法,假如去街頭賣藝,倒是也能賺上幾個錢。


    就這幾個閃身,便將街邊的販夫走卒和行人都吸引了過來。他們很好奇,想看看是不是哪方江湖好漢在街頭比試、打鬥。


    那瞎子術士從徒弟手中接過一把拇指大小的鈴鐺,循著小青的妖氣,揚手一揮。


    十幾枚小鈴鐺便掉到了那船頭,落在了小青的腳邊。


    她也不去理會,反而好奇地望著那些個小玩意,想看看這東西要怎麽傷得了自己?


    “嚐嚐我的震妖飛鈴,震,給我震......震到你現行!”瞎子嘴裏並不停歇,振振有詞,邊搖起了一柄拳頭大小的鈴鐺。隨著那大鈴鐺的震動,小鈴鐺同樣震動起來。十幾枚拇指大小的鈴鐺,如同被人拎著,自動組成了一個法陣。


    這個時候,那船夫才發現,自己的船頭多了一位漂亮姑娘。剛想上前搭訕,突然聽見了一陣鈴鐺聲,腦袋一暈,頭重腳輕,一把栽倒了河裏。


    那法陣看起來頗為精妙,但也隻是頗為精妙而已。


    小青並沒有覺得受到什麽影響,反倒是覺得那鈴聲吵鬧。微微一跺腳,船身猛然往下一沉。十幾枚拇指大小的鈴鐺應聲而起,朝著瞎子術士的方向,倒卷而去。


    “吵死了,還給你!”


    術士見狀,不敢硬接。師徒三人,合力卷起一張鬥篷,一擰,一收,將那小鈴鐺都給裹在了裏麵。


    這會兒功夫,小青乘坐的烏篷船因無人掌舵,便順著水流自上而下,往中遊的方向劃去。


    “咱們上船追!”


    聽見又是一艘船自上而下前行,剛經過石拱橋的橋洞時,師徒三人縱身一躍,便跳到了這船的頂棚。


    見周邊吵吵嚷嚷,瞎子術士低聲詢問道:“四周吵鬧的很,是否有很多人圍觀?”


    一名道童開口道:“人不少啊,師父。”


    聽了這話,術士陡然來了精神,似乎有心想在大眾麵前顯擺一把,“既然如此,咋們就和這隻蛇精玩下去。妖怪可以丟,麵子不能丟!”


    水流很急,片刻的工夫,便行到了一處集市。河中的烏篷船也開始多了起來。


    兩名道童先去探路,左右各一人。


    “師父,前方十步有船”,左邊那道童蹲下身子,朝著術士喊道。


    “左前方也有”


    如此這般,瞎子術士接連跳了好幾條船。動作行雲流水,幹淨利落。自認為已經做到了力所能及的極限,卻遲遲沒見周遭有什麽動靜。


    疑惑地問道,“什麽情況,不是說有很多人嗎?怎麽一點掌聲都沒有?”


    這話說完,站在橋頭的那些人,紛紛迴過神來,鼓起了手掌,“好棒,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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