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見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出頭管閑事,看了看躺在一旁哼哼,半天沒有爬起來的那名下屬,知道這年輕道人似乎身手高絕。不由得一臉駭然,往後退了兩步。


    他往後退了兩步,其餘的家丁們同樣也往後退了兩步。


    “多謝少俠相助,你是山上那無名道觀下來的吧!”漁夫抱著獨女,滿懷感激的說道。


    見李一凡點頭,他又指了指肥胖中年管家手中的那副被卷起來的畫卷,“那就是我要捐贈給道觀的畫,被這幫惡人給搶了去......”


    聽說這道人是山上道觀下來的,方家眾人不由得微微變了臉色。


    附近十裏八鄉的村民,無論老女老幼,都清楚這七寶山中有一個道觀,道觀上沒掛匾額,因此被人稱之為無名觀。隻是道觀遠在深山腹地,路不好走,兼職猛獸毒蟲又多。所以並沒有什麽人去燒香拜神。


    唯一去過的,隻有生活在山中的一家獵戶。每逢初一十五,那家人便拿著動物的毛皮下山販賣,換些粗布棉鞋之類的日常用物。


    據他們所說,這道觀中住著一位老神仙。親眼所見,對方使用法術,眨眼的工夫,便能降虎俘狼,斬殺山魈。


    這話說的活靈活現,但沒人見過的事情便是傳聞。雖然人都有著敬鬼神的傳統觀念,但傳聞畢竟是傳聞,即便是有所敬畏,但程度上也高不到哪裏去。


    中年肥胖管家見那年輕道人望向了自己懷中的字畫,臉色又變了變,躲到了幾名家丁的身後,提高嗓門喊道:“這趟差事辦好了,迴去有酒有肉,還有不少銀子可以拿!要是辦不好,大家可都得收拾行李滾蛋!”


    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現任方家家主是個性子暴戾,眥睚必報的人。一點小事,便能大動肝火。他對那副從江中打撈出的惡鬼圖很是好奇,特意派管家前來奪畫。


    如果搞砸了,沒把畫帶迴去,不僅是那幫隨他出來的家丁,隻怕就連他自己都得收拾東西滾蛋。


    想到這裏,他又接著說道:“我私人出錢,一兩銀子,誰能把那個牛鼻子道士給打發了,這錢就歸誰!”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錢袋,從裏麵拿出一顆銀子,在幾人麵前晃了晃。似乎是在告訴眾人,這銀子可不是假的。


    一兩銀子可不少,是管家一個月的俸祿,卻是家丁將近一年的薪水。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四名家丁論起拳頭,便齊刷刷地衝了過來。


    現在的李一凡無論是身份還是性子,皆是符合道士的那種憐憫宇宙蒼生的觀念。盡管對方氣勢洶洶,如吃人的惡鬼一般。不過,他卻沒有下狠手的打算。


    幾個閃轉騰挪,幾名家丁愣是沒有碰到李一凡一根毫毛。


    這讓家丁們心中惱火起來,但他們也看出來了,對方雖然身手高絕,卻並沒有傷人的打算。這一點讓他們變得更加囂張起來,心中僅有的一絲敬畏蕩然無存,消失地無影無蹤。


    一名寬額頭的家丁趁著李一凡閃躲之際,直接一個擒抱,想要抱住李一凡的雙腳。被後者“嗖”的一下,閃了過去。由於用力過猛,家丁自己摔倒在地,跌了一個狗吃屎。臉上被地下的碎石蹭破了皮,頓時血流滿臉。


    見了血,這家丁便暴怒起來,再也不顧別的,從懷中抽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沒頭沒腦地再次撲了過去。


    李一凡見對方急了眼。順勢一撩,將那人給摔飛了出去。剛好落到了中年管家的麵前。


    趁著這個空檔,其餘三名家丁終於將李一凡給結結實實地圍了起來,正待動手。卻聽另一邊慘叫一聲。


    幾人皆是一愣。不由得迴頭去看。


    隻見,那名被李一凡摔出去的家丁,似乎被摔暈了腦袋,從地上爬起來便是揚手猛地揮了幾下,那幾刀正好砍中了麵前的肥胖中年管家。


    整整四刀,每一刀都劃在了管家的上半身位置。


    其中三刀劃到了那副惡鬼圖的畫軸上,將畫給劃的稀巴爛,最後一刀則戳中了管家的脖頸。


    那聲殺豬一般的慘叫聲,正是那肥胖中年管家嘴裏發出的。


    此時的他,大動脈被割破了,渾身的皮裘大衣早已經被鮮血給染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緊緊地捂住脖子上那血流不止的傷口。就連唿吸都變得極為困難,眼見出氣多、進氣少,這麽嚴重的傷勢,又留了這麽多血,看來是活不成了。


    那無名道觀中,的確住著一位老道士,也的確能夠使用法術,伏虎降狼,誅殺山魈。不過並不是什麽神仙。李一凡作為老道士的徒弟,自然也不是神仙。


    老道士尚且不能活死人,肉白骨。更可況是李一凡,他有心救人,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三名圍攻李一凡的家丁,連帶著那名一臉蒙圈,拿著匕首的家丁,見了這一幕慘狀,同時愣住了。片刻之後,便慌忙地逃竄而去,再也不顧上別的什麽。


    圍觀的村民見死了人,心頭害怕,覺得不太吉利,便匆忙散去。連那被李一凡給搭救下來的漁夫,都抱著獨女逃走了。


    空蕩蕩的村落前,隻剩下了那具剛死不久的新鮮屍體,以及小道士,李一凡。


    他走到屍體的跟前,撫平了那尚不甘心閉合的雙眼,將地上那副沾滿鮮血的畫卷給小心地擦拭幹淨,收了起來。


    臨行前,師父交代過他,這幅畫,對於道觀而言意義非凡,務必完好無損地帶迴來。


    可現在,那畫算是沒用了,不僅被割劃地不成樣子,完好的部分更是被血汙染了個遍。李一凡微微歎了口氣。邁著沒落的步子,轉身往幾裏地外的山林方向走去。


    ......


    月色當空,深夜時分的無名道觀中。


    李一凡低著腦袋,擺好了一副受訓的模樣。這次下山被師父委以重任,自己卻搞砸了,心中羞愧難當。


    那白胡子的老道士,此時正拿著那副破損且沾滿血汙的畫卷仔細地辨認著什麽,半晌,方才放迴到身旁的木桌之上。


    他看起來並不惱怒,也不喪氣,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半晌,老道士捋了捋胡須,開口說道:“你的試煉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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