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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鬧了大半夜的行府終於漸漸熄於寧靜,美酒的香氣幾乎籠罩了整個院落,喝的酩酊大醉的使臣已被下人們挨個送迴房內,夜裏照的同如白日般的燭火亦被一個個吹滅,隻餘一縷青煙慢慢飄蕩在半空中。不住打著哈切的下人們開始往所住的院落方向走去,值夜的守衛也完成換崗開始巡邏起來。寂靜的夜裏除了偶爾傳來的雁鳴聲和守衛的陣陣腳步聲,再無半點聲音發出來。


    一應女眷房舍歸西院所屬,子時將過。最後兩名值夜的老仆吹熄了偏房的宿燭終於睡下。約過了半刻,隻聽某個窗戶輕輕的吱呀聲響起,半昏暗的月光下一襲穿著黑色夜行服的身影噌的自院牆上竄了出去,毫無半點留戀直往正院方向奔去。細看那頗為瘦小的身影起躍伏落間一氣嗬成好似在哪裏見過,這人便是早前身子虛弱不堪,子時還未到便提早睡去的至寧。


    隻見她瘦小的身影不住穿梭在屋頂房簷之間,待竄到月光可照到身影的高屋處時身子躬下頭部輕微昂起立即左右搖擺一下將四周掃視一圈後,身影嗖的下,刹那間又竄到另一處屋頂稍矮被月光照不到身影的位置長伏而下,心中默默思量著身處的位置。


    這一路雖盡走的是高處,可這西院守衛數量未免也太少了些。難道這漢王便不怕自己女眷受刺?已在經途其他府備中實驗數次的至寧心中好奇道。她心念一動,待又要往前竄去,卻見又兩名守衛自遠處行動散漫閑聊著走來,至寧連忙壓低身子,緊緊將身體貼在房簷之上,不讓身體輪廓被人看見。但上天似乎偏不站在至寧這邊,此刻她剛竄到一處高屋頂上,一陣風突然吹來,至寧身上所穿的衣服下擺忽然被風拂起一角,此時兩名守衛已將行到至寧腳下,隻需微微仰頭便能看到那被吹起的衣角,無奈之下的至寧連忙伸手將衣角按住,但這一動之下,臂膀緊貼著的簷瓦卻被帶起了一絲聲響。嚓嚓,寂靜的夜空中這聲脆響動尤為大聲。兩名漫不經心的守衛也登時聽到。


    “王三哥,我好想聽到屋頂有動靜,要不要喊人過來看看。”一名身材稍矮的守衛抬起頭左右掃視著半高的屋頂。


    “狗屁,看你小子就是新來的,大風吹過瓦片也要大驚小怪,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便這屋頂有人也應當是在正院的屋頂上,難道還有人會冒著這風險來西院刺殺幾個下人?”被叫王三哥的人一臉不屑的看著剛剛說話的守衛,低聲笑話道。


    “西院不都是些女眷嗎?該不會是有采花的淫賊過來吧。”身材矮小的守衛見被嘲笑,頗為不服的爭辯道。


    “你小子以為采花賊都跟你口味一樣,喜歡老的連牙都快掉的?他奶奶的。”


    “不是還有幾個……”


    “好了好了,我們裝裝樣子也就是了,反正現在這王爺也好說話,一會兒真喊出人來,你小子打第一個上。”


    “那還是算了,我還家裏有一家老小指著我養活呢。”矮個子侍衛連連擺手。


    “就是嘛,犯不著為個風吹草動影響了你我兄弟吹牛打屁的性質,來來來,剛才說到哪了?對了你小子說紅香苑裏那個姘頭那雙傲人的……。”兩人肩摟著肩愈說愈遠。


    屋頂上本來有些擔心的至寧還怕這倆人發現什麽在假意蒙騙自己準備叫人過來,待聽到那倆人說話之內容越說越汙穢,聽之耳邊發燙。連忙不再尾隨倆人,徑直又往前方屋頂處躍去了。


    如此交替往複起躍數次,至寧已走出西院。往正院方向行去,待到了正院至寧方才發現。原來卻此處雖名義上被稱為行府,但戒備之嚴卻也不容小覷。方才聽那倆名守衛說起西院隻住些老婦。至寧一路上倒存了輕視之意,誰知到了這正院看守範圍之內,若不是自己之前習得一些潛行偽裝之術,隻怕早已被二十步一崗手持長槍來迴巡邏的哨兵發現。便連膽大如她也不禁心中暗歎一聲好險。


    這行府被分做數個大院,各院之間路線極為縈繞,一般人便是轉上幾個時辰也難以從西院轉到東院,所幸轎夫在進入王府後怕多不勝數的門檻顛到至寧,因此腳下步伐放的極慢,倒讓她把一條通往正院的路線記了個大半,坐在轎中四麵被布幔圍繞,一些稍大些的樹木等標識也用早已準備好的碳木花在紙上不少。臨休息前半個時辰至寧又提前差人問過,下人迴來稟報說是鄭大監還未迴到東院住處,聽說是被王爺留了下來要與鄭大監秉燭夜談。看來此行隻需往看守較多的中心地帶去尋便是,但此處既是漢王賊人的狗窩,那他自己所住之處應該有諸多防備,自己還需要小心才是。此刻多半服侍的仆人也已經睡下,那狗賊所在之處應是現在府中燈光最亮之處。至寧思慮至此連身往府中最高的四層賞月台處奔去。


    四層賞月台之內亦有巡視的守衛,顯然布置防衛的官員也定是想到了至寧剛才思慮之事。隻見那座高台入口處便有四名衛士雙眼圓睜緊緊把守著門口,倒是那高台之上此刻卻暫無一人守衛。好險,怎麽這高台之上反倒無一人看守,但凡高台之上有一人俯看全府之象,我適才在這屋瓴間縱躍定會被人看到。莫非是那侍衛換防?亦或者是偷懶睡著了?真是天助我為十一報仇。我得快些行動,誰知那高處侍衛何時會出現。


    至寧心念又動,連忙隱在暗處草叢中細細觀察了遍賞月台四周布防,果然半盞茶不到又一隊守衛從牆角處轉來,隊首之人跟門前的幾名侍衛招手示意一下後,這隊人又從月台之後饒了過去。至寧剛才吃過大意的虧,抬頭看看月台頂上尚還無人出來,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隻見又過了一盞茶半時間,適才繞到後麵的那隊人又從牆角處轉了迴來,看來此處確是隻有這這一隊人在周圍巡視。既已確定人數,至寧身子緩緩從潛藏的草叢中退了出來,未發出半點聲響。


    待那隊人第三次從正門位置處轉出,至寧看準位置藏身在那隊伍必會經過的一顆巨樹之後,待那隊人剛剛經過巨樹,至寧登時踮起腳尖緩緩跟在最後一名守衛身後,月光下一行守衛原先共有六人,但至寧加入後那影子卻還是六人,隻最後一名守衛的影子微微有些浮腫,但若不停下細看隻側眼一撇卻絲毫不能看出。原來至寧使得這一身法跟江湖之中扒手小偷之流所使於行竊中的一招跟背風頗有些相像,身子雖離那人幾近貼住,但前麵行走之人卻絲毫感覺不到,便是在夜路中後麵緊貼之人的亦會將影子藏在前人的影中,除非那人突然迴頭,方會被來不及縮身的後者嚇個半死,不然尋常中招之人根本難以發現。


    這些精壯的軍士腳下大步流星,從賞月台側轉到台後僅隻走了不到百步,但這數百步的路程對至寧來說卻鉚足了力氣跟的頗為吃力,好在這隊守衛並無一人迴頭,不然定會發現跟在身後近乎跳躍著走路的至寧。


    終於行到高台陰影處,提前算計好躲在守衛陰影中的至寧身形一動,便已竄躍到牆角下,看著守衛從另一邊轉去,至寧腳下用力一蹬便往房簷上騰躍而去,眼看身子已高過屋頂,她腳尖輕輕一點便站立在屋簷之上,起先至寧如此動作輕盈隻是為了防止將瓦片踢落下去驚動守衛,誰知待她腳尖踩下之時,眼前卻突然晃過一道如鐵器般的閃亮,至寧連忙雙手舒展單腳站立,定住身子低頭去看腳下。隻見剛才右足便要落腳的地方明晃晃地立著一排刀刃,唿~真是小看這王府了,至寧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下麵隻有數人看守,原來這屋簷上竟還有這些手段。


    眼下隻有一足站立之地,再過的片刻那隊人馬便又要迴轉過來,但這台層中卻不知是否尚有守衛,隻能兵行險著了。昏暗中至寧心中一凜,俯身將一塊瓦片撿起用盡全身力氣將瓦片從右手最遠方向拋了出去,跟著手上的繩鉤同時出手往賞月台的柱子上鉤去,隻聽遠處哢嚓一聲瓦片碎裂之聲傳來,至寧拋出的鉤鎖同時噔的一聲抓住木柱,這兩聲幾乎不分先後。遠處似乎已聽到數雙腳步聲往瓦片掉落處跑去。屋簷上旦夕間便會被發現的至寧立即右腳踩在左腳之上玉腿猛一發力,登時身子便順著雙手緊握的鉤鎖處飛撲而去,一陣灰塵揚起,至寧已如八爪章魚一般盤繞在圓柱之上。而此時至寧剛才落腳的牆下那一隊還依舊巡邏當地的守衛剛剛迴轉過來。這一手當真使得又急又險,便是至寧飛出的時間掐算有半分失誤便會被這些虎背熊腰的侍衛發現,好在這賞月台上時時有老仆前來清掃,這灰塵倒也不大。


    至寧強忍住灰塵鑽入鼻間的咳嗽之感,腳下慢慢探索著往地板上踩去,所幸這地板上並無刀刃防備。輕到不能再請的一聲吱呀聲響起。至寧雙足已成功踏上這高台。


    順著樓內階梯緩緩向上走著,眼看便要走到第四層去瞭望遠處。一股濃重的酒味鋪麵而來,至寧正有些疑惑間,腳下忽然踩到的一個有些綿軟的東西竟發出呢喃聲來。隻聽一句帶著些許朦朧的男子醉酒聲發出來:“宋老瞎,你他娘踩……。”警覺反應之下的至寧登時一擊手肘向發聲之處擊去,那聲音還再想說話,卻已被至寧打得昏了過去。


    原來這高台之上並非無人,倒是這兩人冥冥中幫了我一把。至寧自思道。


    半個時辰後,高台之下遠遠有幾人過來問話,守在門口的守衛似乎搖了搖頭,那幾人無奈之下也隻得悻悻去了。


    而至寧此時卻已尋到了那處燈火照亮的大院。但令她意外的是外麵被重重侍衛包裹著的大院中卻沒有一名侍衛,正堂的屋內亮著燈,卻沒有一人。奇怪,該不會這裏竟是一座如疑塚般的假寢吧。這漢王狗賊到底幹了多少虧心事竟如此膽小。至寧心裏暗罵道。


    但很快,一陣從側麵書房算來的笑聲便打破了她的疑慮,哦是了,他們平日議事都是要在書房之中的。看來在島上待了日久,竟忘了此茬。至寧搖搖頭暗笑自己。


    不知怎的這陣笑意竟越來越強,至寧麵罩下的臉龐上竟也開始帶起笑意,這種仇人近在眼前,即將報仇的快意感讓她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一朵夜間的雲彩輕輕的遮住了半圓的月亮,似乎連風也嗚嗚作響起來。


    站在院中當地的至寧在這陣笑意過後眼神突然起了變化,適才的笑意霎時間從臉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一股冷冽的氣息驀的從身上飄散開來。她拔腿便欲往前走去,但長時間養成的忍耐性格又阻止住了她幾乎要邁開的雙腿。去看一看,看看是不是漢王那賊子,已到了最後一步,可別出了任何岔子。


    踮起的腳尖緩緩的往亮燈的書房側窗方向走去,隨著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裏麵不高不低的聲音也從至寧耳中傳入,鄭和鄭大監爽朗的笑聲已從裏麵傳出,隻聽他說道:“王爺,本監尚有一事不明,還請王爺賜教。”


    至寧從窗紙上請請戳開一個洞口,隻見屋內兩人分賓主左右坐下,坐在右側的鄭和正含笑看向坐在左首的另一名正欲答話的男子身上。


    王爺?就是他沒錯了。至寧緩緩從懷中掏出數日前悄悄尋找匠人製作的苦無,如此一來就由李芸蘭她們來承擔朝廷的怒火吧。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一道黑影眼看便要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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