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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綿春雨密織如絲,四月清明剛過,島上正是雨季。


    雨幕中修習動練的少年依舊攀高走低起躍不斷。遠處一片相連著建築中的一座屋子內:嘭的一聲瓷器摔碎的聲音自屋中傳來,緊接著幾聲低啞的好像野獸咆哮一般的聲音在屋內外迴蕩著,雨中一個快疾行的纖細身影推開門向屋裏走來。


    “三三姐,十一他倆又發病了。”聽見門口動靜,正在屋中滿地拾撿碎片的紅豆向門口身影說道。


    適才門外快步趕來的身影正是至寧。此時距離那日沈十一斷指已有十餘日。當日至寧取藥迴來時看到被扔在一旁的於姓少年正斜倚在石頭上嘴唇發白,看樣子已是昏迷多時。一時善心發作的至寧順道也將人背了迴來。


    眉頭緊皺的至寧順手將藥罐放在身旁桌上,俯身往沈十一倆人身邊靠去,隻見沈十一麵色驚恐不住的伸出裹著白布的左右手,在空中揮打著拳頭什麽,口中還念叨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旁邊的於姓少年倒還沒有沈十一這般瘋癲,但也緊緊蜷縮在床邊,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十一乖,三三姐來看你了。”紅豆柔聲道。


    這邊至寧慢慢伸手,向沈十一頭上撫去。沈十一這幾日被紅豆照理對紅豆的話倒還聽得進去。剛剛聽到紅豆說三三姐,十一身子一怔,似乎還在反應三三是誰。待見至寧的手已快要貼上自己額頭,他喉嚨中發出一聲怒吼跟著張嘴就往至寧手上咬去。未及反應的至寧不待縮手,已被他一口咬住,啊的一聲痛唿不自主的從至寧口中發出。吃痛的至寧連忙往外撤手,但此刻半個手掌已被發起蠻的沈十一死死咬在口中,卻怎麽也甩不脫。不到片刻功夫,一抹鮮血順著沈十一嘴角蔓延下來,再配上他此時正外露出的森森白牙,真如野獸一般癲狂。正一旁的紅豆伸手用力想推開沈十一,可又怕撕扯中將至寧手上的傷口再次擴大。一時間心中猶豫的紅豆力氣哪裏比得上正發狂時的少年。


    三人正僵持間,至寧眼中餘光忽然看見剛剛蜷縮在一旁眼神迷離的於姓少年此刻也正慢慢向自己方向靠來,莫非是十一突然發病也將他刺激了?這下可麻煩了。


    至寧心念至此,連忙縮手往後退步,可沈十一仍目露兇光狠狠地咬著那雙青蔥般的小手不肯放開,被著急的至寧往後一退身子也跟著床外拖動,眼看快要被拖扯到地上,但可緊緊閉合的牙關卻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那個紅豆,你往後退。”一聲微微熟悉的少年喊聲自身後傳來。


    慌亂之中,還未來得及分辨聲音主人是誰,已失了方寸的紅豆聽話的往後退了兩步。眨眼間剛剛慢慢靠來的於姓少年猛地飛起一腳直踹在沈十一已懸於半空中的肚皮上,隻見剛剛還處在癲狂狀的的沈十一頓時鬆嘴,刹那間五官已受痛變形,口中嘶的倒吸了口涼氣,身體亦同時滾落在一旁。


    這一動作隻在一氣間和成,至寧兩人阻止不及。


    “十一”瞬間反應過來紅豆的驚唿聲響起,人跟著便往沈十一跌落的方向靠去。


    另一旁剛剛甩脫手的至寧也顧不得手上尚還滴著鮮血,趕上兩步也往被少年踹倒沈十一方向閃去。


    “那個姓於的,我家三三姐好心救你迴來,你怎麽恩將仇報。”紅豆扶著倒在一邊捂著肚子的沈十一,怒目向於姓少年嬌叱道。


    “我若不及時踢開他,沈三三這手便要被他咬廢了。他此刻神誌不清辨不出來人,發狠起來可用了十分的力氣,倒是沈三三你還是快些去洗洗傷口,別被他給咬壞了。”


    “那你也不能……”心疼十一的紅豆又要迴口,卻被至寧拽了拽袖口,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至寧抱歉的對他笑笑,正想用紗布裹手。忽聽見身後傳來紅豆咦的一聲,心髒快速跳動了一下的至寧急忙轉身低頭去看,卻見伏在紅豆肩頭的沈十一好似慢慢轉醒過來。


    “姐,紅豆姐我又發病了?”有些摸不清頭腦的沈十一睜眼便看見自己此刻又躺在地上的紅豆懷中,右手撓頭憨憨的問道。


    紅豆一邊將他慢慢扶上床鋪,一邊向他講述剛才的情況。


    “姐,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不過一會兒便想犯困,可一但睡著便會就覺得腦海中有無數個黑影在我麵前,我隻好拚命的伸手推開他們,待到後來撲的多了腦中已什麽都不清楚了。”看著至寧手背上已風幹的黑血,沈十一內疚道。


    “剛剛多謝你了,若不是你及時踢開我,我可不知現在怎麽麵對姐姐了。”沈十一又迴頭滿臉感激的對已鑽迴被窩裏麵朝牆邊睡著的於姓少年說道。


    這孩子安靜之後還真可愛,至寧與紅豆看著又轉好過來的沈十一相視笑笑。


    “三三姐,這樣下去可怎麽辦?這已經快十次了,看十一發病的樣子,好像一次比一次糊塗了。”看著躺在床上又昏睡過去的倆名少年,紅豆不無擔心的問道。


    原來這於姓少年便是曾與至寧爭魁的於晗,十一受刑當日至寧心中已急的糊塗,又加上一年未曾再見,因此並未第一時間便認出是他,待後來在返迴途中再遇到他時,隻見他已疼暈在當地,不遠處休息的少年仍在三三兩兩對練,但卻好像全部瞎了一樣絲毫沒有注意到隻間隔不到十米地上的血潑中還躺著一人。至寧半蹲著想將他攙起,卻忽然見到昏迷中的於晗斷手緊握,嘴角竟還掛著笑容。這笑容似乎真的有些眼熟……哦,是了,原來是他:剛至島上時木山要眾人用苦無伐竹,眾人皆苦思對策,隻有一人在旁冷冷發笑,原來那時我便認識他了,怪不得對他總有些熟之感。想起前事的至寧吃力的將於晗扶迴甲三房內,同給他手上敷了藥物。


    沈十一第二日便已轉醒,於晗許是失血有些多了到第三日至寧給他喂水時才慢慢睜開眼睛。起初至寧和紅豆以為兩人隻需靜養即可。誰知又過一天,兩人竟開始相繼發起病來,於晗倒還好發病時隻是不住的喊冷,沈十一卻時不時的發瘋,今日便是發瘋最嚴重的一次。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難道非得去問問木山嗎?至寧心中糾結著。窗戶紙上不住有蟲蟻趴在上麵躲雨印出的圖案,她的腦海中又浮起了給於晗包紮傷口時看到的圖案,那是在左手的中指內側處紋著的一隻暗青色的蝴蝶。


    甩甩頭不再去想這些沒有相幹的事情,剛剛紅豆的問話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迴答,此時的她同樣心亂如麻。或許真的該去低三下四的去問問命令砍下手指的木山吧。。


    屋外的雨下的愈發的大了,風聲不時拍打著窗臼。一時間屋內的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一陣陣陣修習時的呐喊聲夾在雨聲中時隱時現的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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