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防寒笑道:“都是為了大局,夫人言重了。糧草剛走了兩批,便刻有一批,隨著這批一起走吧。”


    楊玉點頭:“聽你放置。”


    她又問他錢糧的事兒,百姓是不是還那般否決。


    吳防寒苦笑道:“或是有些訴苦,聽說此時先收一半的一半,否決的聲音比從前小了些。此次能這麽順當地計劃好三批糧草,也是因為這件事兒辦理了部分。”


    “裏頭的事兒費力你了。”


    吳防寒不敢居功,笑道:“將軍很快便能打獲勝凱旅迴朝,隻求到時候不交個爛攤子給將軍。”


    楊玉同她說笑幾句,又道:“前幾日芳婷來看我,我聽她有些咳嗽,便好我做的秋梨膏有,再給她帶些迴來。”


    “我替內人感謝夫人。”


    楊玉道:“你的家務事,我不該多說。裏裏外外都是芳婷,她其實太不容易。你的勞績,有她一份。”


    吳防寒麵上暴露羞愧之色,道:“夫人便是不說,我心中也有數。”


    謝時憬之死,這件事兒在國公夫人那邊還沒過去;她抓不到吳防寒,語言間便總刺李氏,吳防寒多少曉得。


    “我這邊沒事了,便是周疏狂的事兒,你或是上心些。”楊玉道,“你如果是偶然間便迴來看看芳婷,哪怕陪她說一兩句話也好。”


    她總覺得周家有事,不敢全然把這麽大的事兒都交給衛三郎,想讓吳防寒也查一查,有建議,以免真有事兒發生,措手不足。


    吳防寒逐一答應。


    他走後隻過了兩三個時候,月見急忙來報,說是李氏請她過去。


    衛夫人有幾分不高興,道:“你此時如此,怎麽能出門?院子裏我都舍不得讓你去。月見,迴絕了,便說天塌下來,也還他人頂著,你家夫人這當口,自楊不暇。”


    楊玉卻道:“娘,先問清楚什麽事兒再說。”


    “非要請你過去,又是吳防寒剛迴府這時間,我用膝蓋想都能想清楚,必定是他們貴寓有人出幺蛾子了。納妾便是亂家之源!”


    楊玉覺得她這般說太果斷,不由看向月見,示意她說話。


    月見道:“老漢人真是神機妙算。來人說是紫姨娘肚子疼得厲害,孩子要保不住了……因此才不得不來求夫人。”


    楊玉想了想後道:“是李夫人請我的或是吳防寒?”


    “是李夫人。”


    “打碎牙和著血往肚子裏咽。”衛夫人嘲笑道,“她真是賢慧過了頭。便好,讓我做這個暴徒,月見,你便迴了來人,說我不許夫人出門。”


    楊玉卻道:“娘,謝國公府不是旁的人家,我又不是轉動不得,去一趟吧。”


    總不能吳防寒為了宇宙,也為了秦謝舟累死累活,他後院失火,自己便隔岸觀火。


    吳防寒想要孩子,那是他親骨肉,那麽楊玉不管自己讚不讚同這件事,都不該作壁上觀。


    衛夫人沒好氣地道:“你呀,你便是費心的命。我陪你去!”


    楊玉奉迎地衝她笑笑。


    好在謝國公府並不遠,楊玉和衛夫人坐著軟轎,倒也利便。


    出門的時候,一貫能躺著不坐著的伊人破天荒地跟出了門,楊子陌這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妻奴,也馬首是瞻跟了出來。


    伊人並不習慣朔方嚴寒,出門便抖了抖,楊子陌狗腿地蹭蹭她,舔了舔她的臉。


    “嘖嘖,怪不得罵人說舔狗呢。”薛魚兒偷偷和月見嘀咕,“看它如此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月見還沒反應過來,“你見過子陌的爹?呃……你又罵將軍。”


    “那可不是我罵的,他爭著搶著給子陌當爹的。”薛魚兒邊走邊翻著白眼道。


    楊子陌此時身量和伊人差不多,頂天立地,遠遠看著像一頭猛獸,令人怯懦,所到之處,見到的人都退卻三舍,倒是個最女人的保護。


    從心理上來說它還不夠成熟,因此薛魚兒嘲笑它,叫它童子狗。


    偏巧子陌便能清楚她嘲笑的點,和她的友誼崩了一段時間了,此時對她也愛答不睬。


    偏巧薛魚兒愛去逗它,昨晚喂楊子陌的時候還賤兮兮地報告它,要跟楊玉討點那種藥給它吃。


    這個楊子陌真不懂。


    薛魚兒不懷美意地往它瞄,它立馬鑒戒地夾緊雙腿往伊人身上靠。


    ——這個女人,她橫暴得很。


    薛魚兒還在嘟囔,“也不曉得我們子陌,什麽時候能當爹。月見你說,伊人是狗嗎?要不要再給子陌找幾條母狗來挑挑?”


    月見被她弄得無語,低聲道:“我們要去謝國公府,你少說幾句。”


    “又不是不熟識,我才不怕呢!你說,能是什麽事兒?”薛魚兒想法跳躍,“我猜是那紫姨娘想要惹起辭世子的留意,因此拿著肚子裏的孩子威脅。”


    月見捂住她的嘴,皺眉看向背後謝家的下人,見他們沒留意才鬆了口,低聲斥道:“禍發齒牙。那是國公府的家事,你沒看夫人都有意避諱嗎?別給夫人添亂。”


    薛魚兒這才不作聲了。


    楊玉的轎子到紫姨娘的院子門談鋒停下,被衛夫人扶著出來。


    李氏聞訊迎了出來,瞥見楊玉,眼神複雜,好像有委屈之色,這種感情一閃而過,她施禮道:“夫人,有勞您了。”


    “怎麽迴事?”楊玉問,“跌倒了或是事出有因這般的?”


    李氏搖搖頭:“沒有跌倒磕碰,便是從昨晚便開始鬧,說肚子疼,世子也迴來了,此時正在屋裏哄她。”


    雖說李氏說話的時候麵容清靜,從“鬧”字到“哄”字,楊玉或是聽出了她語言之中的不滿。


    因為和自己太熟識了,李氏沒有潛藏內心的感情。


    “夫人您當心些。”李氏扶著她,“您這肚子,看得我心驚肉跳。”


    “我有數,我優秀去看看再說。”


    楊玉來是為了看病,不是慰籍李夫人的,因此直入主題。


    李夫人隔著簾子道:“將軍夫人來了。”


    便算她這般有意提示了,楊玉進去的時候,仍然見到吳防寒坐在床上,懷中著哭得梨花帶雨的紫姨娘。


    瞥見楊玉進入,吳防寒麵上有些為難之色,紫姨娘分毫沒有站起的意圖,他也便隻能賠禮,又對懷中的人性:“你別哭了,夫人經來了。”


    李氏麵色很淡漠。


    紫姨娘並不是妖嬈女人,相反,因為她始終做吳防寒身邊的大婢女,看起來最乖順,屋裏的裝修也很樸素低調,身上的衣裳都是半舊的。


    便算此時她在哭,都是小聲啜泣哽咽,看著令民氣疼又不至於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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