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道:“秦禹修的確想殺妻,他給了謝時憬一些表示,大約謝時憬自作主張,總之謝時憬也的確動了行動。”


    而後秦禹修便行使她,成功地脫罪,還賣了一波深情的人設。


    “我有點不清楚的是,”寶兒道,“他為什麽要獲咎謝國公府?”


    楊玉想了想後道:“未必算獲咎。吳防寒是正人,家裏姐妹出了這種事兒,他會羞愧難當。雖說也對秦禹修的處分方法有所怨言,不至於給秦禹修小鞋穿。”


    秦禹修這招,其實太出人預料。


    薛魚兒道:“夫人,要不我們去幫幫辭世子?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楊玉看著她:“怎麽幫?”


    這話問的,薛魚兒也犯了難。


    思來想去,彷佛沒有什麽好辦法。


    楊玉又道:“我覺得秦禹修心機深沉,目的可能還不止拋清質疑。也想用這件事兒,到達其他目的。”


    她有一種猛烈的感覺,秦禹修在把這件事兒當成籌碼。


    目的什麽,她臨時之間也想不清楚。


    “事到此時,隻能盡量幫謝時憬脫罪了。”楊玉喃喃地道。


    例如說,容老漢人想要合計她,讓人請她上門,她說要進去給林雪蘭看,秦禹修死活不肯。


    秦禹修嘴上說著都是為了楊玉好,希望把她摘出來,實際上,完全是畏懼她進去,打亂他的決策。


    他的決策,應該包含放縱謝時憬買通的穩婆著行動。


    謝時憬這個蠢貨!


    她什麽都不必做,林雪蘭都在所難免,她偏巧弄巧成拙,後果被人抓住了痛處。


    此時倒好,主動權都在秦禹修手上了。


    “幫她做什麽?”薛魚兒哼道,“想害人,自食惡果,該死!”


    寶兒淡淡道:“夫人不是為了幫她,是幫她背後的謝國公府,幫辭世子。”


    楊玉思索很久,有了主張,對薛魚兒道:“來,你這麽辦。”


    薛魚兒因為討厭謝時憬的做派,有幾分不甘心地去了。


    衛夫人曉得這件事兒後,聽說了楊玉的應對,讚同道:“你做得很對。這件事兒不能憑據稀飯來,要思量到秦驍的長處。”


    楊玉淡淡道:“我也沒有什麽稀飯。”


    除了林雪蘭腹中的孩子,誰也別說自己是無辜的。


    衛夫人欣喜道,“我的兒,總算有皇後的氣宇了。”


    楊玉:“……娘,您說什麽呢!說得我多想做皇後似的。”


    “想不想,都得做。他做乞丐,你便是乞丐婆;他做天子,你自然便是皇後,這便是伉儷一體。”衛夫人傲然道,“你還在娘肚子裏的時候,便有高人說過,你命格貴重,遙遠貴不可能言。從前以為壞話流言,此時才曉得,是。”


    這世上女人能獲得的最高貴的地位,楊玉如唾手可得。


    楊玉被她逗笑:“您說的高人,莫不是您救過的江湖騙紙吧。”


    “才不是。”衛夫人嗔怪道,“那是有名的高僧,隻是此時經不在人間間而。”


    楊玉想起圓寂的法海巨匠,內心有些惘然。


    法海巨匠還給她留下了那麽多財富以及……爛攤子,如果秦謝舟登位,鄭錫他們便可以活到陽光下,光明正直地獲取複活吧。


    那也是兩萬人,楊玉內心頓時覺得很欣喜。


    “想什麽呢?”衛夫人笑罵,“和你說著話便入迷了。”


    楊玉也不瞞她,報告她的心思。


    衛夫人性:“有法海巨匠的豁達,也有秦驍的宇量遼闊,更有你的福分,從中調停。這件事兒,功德無窮,遙遠總會有福報的。”


    楊玉笑道:“我不求什麽福報,隻求心安理得。”


    從前的她,心很小,隻能裝下周圍的人,如果碰到林雪蘭這件事兒,可能會怒氣填,可能會覺得比什麽都重要;此時不一般,她內心要裝許多許多人,那些遠比一個人的得失主要張。


    更何況,林雪蘭,也不是她在乎的人。


    過了兩天,李氏讓人上門請楊玉去容府——這是楊玉的請求,雙方對證,她也要在。


    衛夫人陪著楊玉一起去了。


    楊玉趕到的時候,容老漢人、秦禹修,吳防寒、李氏,被綁著的謝時憬以及大理寺卿荀茂竹都在。


    庭院中到處掛白,一片淒冷。


    “姐姐,你怎麽來了?”秦禹修見到大肚子的楊玉,最重要,連聲讓人拿椅子。


    他穿著一身白衣,瘦弱了些許,卻半點不影響他的風韻。


    看謝時憬被人綁著,描述狼狽,眼光仍然牢牢地追逐著他便曉得,他此時的魅力仍舊不減。


    因為秦禹修太重要楊玉,謝時憬的眼中閃過怨毒之色,眼光似刀,緊盯著楊玉。


    楊玉淡淡道:“容大人沒有客套。我今日便是來做個見證,別委屈了一個善人,也別放走一個暴徒!”


    她是當朝一品夫人,更是秦謝舟的元配,她的這番表態,無疑宣告她是代表秦謝舟的。


    衛夫人扶著她坐下後才挨著她坐下,容老漢人見狀嘲笑一聲:“沒家教。”


    衛夫人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魚兒,掌嘴!”


    薛魚兒擼起袖子便往前衝。


    秦禹修擋在容老漢人眼前,衝衛夫人拱拱手道:“我娘並非唾罵楊夫人,而是因為家中遭逢劇變,不由得責難始作俑者。”


    言外之意,容老漢人罵的是謝時憬。


    容老漢人見自己被衛夫人當眾下了麵子,還要兒子低三下四,怒氣衝衝道:“你憑什麽打我?”


    衛夫人抬手盯著自己修剪得宜的指甲:“看你不順眼,想打便打咯,還需要什麽原因?”


    這老虔婆,從前便欺壓她女兒,此時在自己眼前還敢大放厥詞,真是豬腦子。


    “你——”容老漢人氣了個倒仰。


    楊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光輕視地掃過容老漢人。


    “我怎麽了?”衛夫人還不放過她,“你倒是給我說說,你在罵誰?”


    容老漢人何處敢說她在罵楊玉?


    官大一級壓死人,楊玉這個一品誥命,可以其輕鬆痛打沒有任何等級的她。


    在衛夫人眼前,想含混過去,完全沒有可能。


    衛夫人性:“說啊,在罵誰?沒瞥見都等著你迴話嗎?”


    容老漢人看向秦禹修,後者什麽都沒說,她也隻能咬牙道:“是罵謝時憬。”


    衛夫人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這才拍鼓掌道:“下次把話說清楚了。看在都有後代的份上,我再送你一句話。幫不上孩子的忙不要緊,添亂便不對了。特別是,毀了孩子平生的美滿,便悔之晚矣喲。”


    楊玉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她娘這張嘴,真是太厲害,一般人抵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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