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得住嗎?”秦謝舟自嘲地道,“我發覺到了,你也發覺到了,你覺得他人都是瞽者傻子?”


    楊玉的“屍毒”之說,其時的確唬住了不少人,周密想想,或是經不起斟酌。


    溫昭卻道:“我經派人協同大理寺照管蕭家祖墳,等你父親的案子查明之後,遷墳也沒有了,直接再葬迴來。我聽楊玉的意圖,是有辦法辦理那香氣?辦理了最女人,不辦理我們再想別辦法。”


    “什麽別辦法?”


    溫昭斬釘截鐵地道:“火化。”


    紅顏成白骨,火化便沒有那麽多楊忌了。


    “等事兒查明再說吧,我總要曉得來處。”


    “好。”


    秦謝舟這才又道:“你注意身子,別把自己累垮了。你如果是不在,他人可不會像你這般,為了那娘倆鞠躬盡瘁,死而後。”


    溫昭,到底圖什麽呢?


    圖太後百般合計?圖替他人養兒子?


    沒有獲得過被迴應的愛,便不曉得那是何等美滿的路。


    看著他蒼白的麵色,好像好久都沒有見過陽光,秦謝舟道:“我推你出去走走。”


    他內心盤算著,迴來之後便和楊玉商議,給溫昭找兩個奉養的女人。


    得像月見那樣穩當,對飲食起居事事妥善,最女人有點薛魚兒的生動,能逗人高興……


    楊玉表示,如此的人我一個都找不到,別說兩個。


    便算有,我也不會把人家推到火坑裏——誰曉得太後會用什麽手法害人?


    秦謝舟推著溫昭行走在禦花圃中,蒲月的陽光經開始灼熱,白花花地照在花木之上。


    秦謝舟推著他在樹蔭下走,斑駁的光影隨著風晃悠,兩個一路相互攙扶著的兄弟,緘默地感覺著鶯啼燕語,心中都清楚,有些東西沒變;有些東西,經變得迴不去了。


    “秦驍,如此一天我不在了,幫我照楊皇上。”溫昭道,“他和他母親不一般,他是個好孩子。”


    好孩子?秦謝舟並不覺得太後能教出什麽好孩子。


    以太後拿捏民氣,特別拿捏溫昭的手法來看,教她兒子討溫昭稀飯,並非難事。


    他也沒辯駁,隻是問:“有呢?”


    “有?”溫昭麵上暴露苦笑,“你是說太後嗎?”


    “你最安心便是不下的,不應該是她嗎?”秦謝舟道。


    “不,那是從前。現在我能放下了,”溫昭道,“沒有溫昭,也會有其他人。所有能讓她活下來的人都可以,沒有非是我。”


    這話秦謝舟倒是讚許。


    太後對人命,對權柄的渴望超乎設想,她是一朵溫室中的花,卻闡揚出來驚人的固執人命力。


    雖說秦謝舟險些能感覺到溫昭身上傳來的無望死寂,他或是覺得,長痛便不如短痛,希望他可以走出來。


    兩人正說著話,劈麵陡然跑過來一個宮女,手中捧著一大束花,各個品種,繁花錦簇。


    她臉上帶著歡暢的笑容,時時時地垂頭看花,因此沒有看到當麵這兩尊大佛。


    等她察覺的時候經快衝到兩人眼前,頓時一驚,手中的花灑落滿地,慌不迭地施禮請罪:“奴婢見過溫大人,秦將軍。”


    秦謝舟皺眉,在女人眼前,他習慣讓溫昭說話。


    溫昭暴露笑意,態度和善:“你這些花選得都最好看,你是哪宮的宮女?”


    “奴婢是白太妃宮中的。”


    溫昭笑道:“是白太妃,她素來愛花。快把花撿起來迴來複命吧,如果花弄髒了,再重新迴來摘一些。”


    宮女臉上飛起紅雲,感激道:“多謝溫大人。”


    看著她修理了滿地的鮮花後離開,秦謝舟不由得道:“你素來女緣分好,如何眼力太差。”


    溫昭苦笑,岔開話題道:“說起白太妃我想起來,她是你姨母。在你外公那邊沒有收成,要不要去見見她?”


    秦謝舟搖頭:“沒有了。”


    如果姐妹感情好,那麽白太妃也不會對自己不管不問。


    先皇對白太妃,雖說談不上痛愛,也全部是善待;特別發生了他娘的事兒之後,先皇對白太妃更好了。


    想到這裏,秦謝舟臉上暴露嘲笑——不曉得是白太妃幫皇上殺青所願,或是把對他娘的羞愧轉移到白太妃身上。


    什麽姐妹情深?孟家的塑料花姐妹情,他還沒看夠嗎?


    他暴虐地道:“在弄清楚事實之前,每個人都有質疑,白太妃也不破例。”


    “我倒覺得不至於。”溫昭道,“白太妃人很溫和,又淡泊名利,稀飯花草動物,對爭寵素來不在乎。這兩年我在宮中,多少有觸碰……”


    “等事兒查清楚再說。”秦謝舟道。


    “嗯,你作主。”


    在宮中留了一下子,秦謝舟迴府。


    楊玉正和月見、薛魚兒盤算著開始給那些善堂的女孩子講課,等了這麽些天,她們預計心中也忐忑。


    “每人兩套衣裳太少了,再做兩套,別……”


    “子陌迴來了。”薛魚兒道。


    楊玉:“何處?”


    “必定迴來了。”薛魚兒話音落下,裏頭便傳來秦謝舟熟識的腳步聲,隨後楊子陌歡暢地跑進入。


    薛魚兒拉著月見往外走,“我便說吧,我和子陌心有靈犀。子陌,走,在這裏討人嫌做什麽?”


    楊玉:“……”


    秦謝舟進入在她當麵的榻上坐下,手隨意地搭在小幾上,笑著問:“在家裏忙什麽?”


    “或是之前的事兒。”楊玉道,“不能再延遲下去,查案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因此或是該幹什麽幹什麽,也不曉得這些女孩子中,有多少是能用的。”


    “慢慢來,不能老成持重,別把我小乖乖累壞了。”


    楊玉眼波一橫,“和你說正事呢!”


    “我說得也是正事。”


    楊玉鼻翼微動,“大哥你身上怎麽有香味?薔薇水,或是花想容出品的,你去花想容了?”


    秦謝舟:“此次是你聞錯了,我進宮去找溫昭了,怎麽會有花想容的薔薇水香味?是不是很近又在揣摩花想容的東西,魔怔了?”


    楊玉卻篤定地道:“不會。大哥我問你,如此一百匹馬在你眼前,你能認出馬嗎?”


    “那是自然。”


    “我對我研製出來的東西也是如此。”楊玉道,“宮裏女人多,說不定是誰用了,傳到了溫昭身上,又弄到了你身上。看,我多會給你找原因,是不是很賢慧大方?”


    說著,她自己都笑了。


    秦謝舟道:“不必你大方,你吃醋我才高興。”


    看著他逐漸熱起來的眼神,楊玉笑罵道:“一點兒正形都沒有。花想容的生意,我以為朋友們鬼畜心過了之後會有迴落,現在看起來有如日方升的態勢。主要是我的東西好,因此迴頭客多,對不對?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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