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他沒和我提起。行吧,那便一起去!”


    救人如救火,沒有那麽多時間感傷了。


    李紳更是心急如焚,因此沒有多遲疑便答應下來,還讓出了一些馬匹讓秦謝舟留下的暗衛騎。


    車夫把馬車趕得快速,楊玉在車中和月見拉著手才牽強能坐穩。


    “姑娘,將軍說過會派人保護您,因此我猜測他們應該是保護您的侍衛。”月見低聲道。


    楊玉“嗯”了一聲,“我曉得。”


    除了秦謝舟,誰吃飽了撐的派人保護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很快到達周府,大門大開,一個管家神態的人提著燈籠,抻著脖子往外看,見馬車停下,一疊聲地道:“總算來了,總算來了,快,快……”


    楊玉被迎了進去。


    這小院很小,僅有兩進,因此她很快便進到了裏麵。


    正房裏,周疏狂在榻上著周夫人,麵色焦急而慌亂。


    周夫人精疲力竭癱在他懷中,眼光悲痛而無望,落空了昔日的神采。


    從前她深恨周疏狂的時候,楊玉能從她的眸中讀到高貴冷豔,讀到憤懣冤仇,不管如何悲觀,總是能讓人感覺到生氣。


    此時則全然是生無可戀的神態,讓人看著便倍感疲乏。


    而地上還站了個男子,十八大歲神態,長相清俊,眼神惱恨,麵色堅強,雙手在身側握成拳頭,死死地盯著周疏狂和他懷中的周夫人。


    如果不是景遇不對,楊玉都要質疑是周夫人送周疏狂帶顏色的帽子了。


    “怎麽迴事?”她喘著粗氣道。


    這一路坐馬車來將近把她波動散架了,適才又被婢女拉著跑進入,累死她了。


    “我夫人中了毒。”周疏狂道,眼神帶著難能一見的驚悸和苦求,“你快過來給她看看,不管如何都要救她。”


    中了毒?


    楊玉還沒來得及細問,便聽周夫人性:“走,讓她走,別碰我!黎浩明,你把東西交出來,那不是你的!”


    被她叫做黎浩明的便是站著的年輕男子,他別過臉去:“不會,那是他欠我們黎家的!”


    “我都經在你眼前服下了毒藥,報告你周疏狂沒有做對不起黎家的事兒,你還不相信!”


    “姐姐你是被他洗了腦!”


    “我看是你被金銀洗了腦。”周夫人聲音中填塞了憤懣。


    楊玉: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周夫人掙紮不:“不許過來!過來我便咬舌尋短見!”


    黎浩明眼中露出些許掙紮之色,也僅有很短暫的時間。


    他看著周夫人,近乎絕情地道:“父母之仇,既然姐姐不管,那以後便交給我了。”


    “我到底要報告你多少遍,昔時的事兒和周疏狂沒有任何幹係。從始至終,周疏狂沒有對不起黎家。”


    “那他對得起姐姐嗎?”


    周夫人深深地看了周疏狂一眼:“他對得起!”


    字字擲地有聲。


    楊玉更茫然了。


    她連續和周夫人沒什麽往來,不曉得周家發生了什麽事兒。


    為什麽此時感覺周夫人和周疏狂,幹係和緩了?


    “不說話了,你別說話了。”


    楊玉有種感覺,周疏狂快哭了。


    “楊玉,快過來協助。”周疏狂近乎癲狂地向楊玉嘶吼道,“沒瞥見她中毒了嗎?”


    楊玉搖搖頭:“真沒看到。”


    她不是抖伶俐,而是沒看出來周夫人有中毒的跡象。


    感覺這一定是一種最厲害的毒,中毒之後這前後至少得有一個時候了,沒有任何外表跡象。


    周夫人性:“不必了,誰都不必了,來不足了……浩明,你便不能聽姐姐一句嗎?那些東西不屬於我們,是……”


    黎浩明轉身拂袖離開。


    周疏狂大怒,“來人,把他給我拿下!黎浩明,你最女人禱告你姐姐沒事,不然我把你剁成肉渣喂狗!”


    周夫人閉上眼睛,淚水滑落,聲音中帶著無限的無望,“讓他走,讓他走。周疏狂,那些金銀你別要了,給他吧,便當從他手上買下了我。雖說,我完全不值那麽多錢。”


    “好,我聽你的。你對峙住好不好?”周疏狂抬手替她擦去眼淚,“你活下來,我什麽都聽你的。”


    他眼中含淚,著她的手掌握不住地顫抖。


    黎浩明腳步好像頓了一下,他還是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楊玉楊不得八卦,快步上前,“本領露出來。”


    “乖,聽話。楊玉很厲害的,你看她連吳防寒的腿都能治好,也一定能治好你的。你別怕,你別怕……”


    楊玉看著他抖得不可能模樣,再看周夫人神采偏僻,一片死寂,不由得想,她沒怕,怕的人是你。


    “我沒事了。”周夫人伸手推周疏狂。


    周疏狂卻牢牢按住她,“快過來給她看!”


    楊玉沒動。


    因為她看到周夫人好像刹時恢複了力氣,眼神斷交。


    “我沒中毒。”周夫人麵無表情地道,“我隻是吃了一顆榮養丸。”


    周疏狂一臉的不敢相信:“你沒騙我?”


    楊玉:“……如此才對。”


    她便說周夫人完全便不像中毒的模樣。


    周夫人被周疏狂緊箍在懷中轉動不得,深惡痛絕道:“你此時吃我的喝我的聽我的,我隨身帶著毒藥做什麽?”


    楊玉“噗嗤”一聲笑了。


    這可真是大實話。


    周疏狂鬆了手,卻還反複確認。


    周夫人不睬他,站站起來對楊玉微微點頭:“家醜讓你見笑了。”


    楊玉自在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有一句,清官難斷家務事。”


    “以後便好了,”周夫人自嘲地道,“我再也沒有家人了。”


    她的身上發放出一種令人深沉的悲痛和無望,眼神悲傷,像被放逐在無際荒廢之中,落寞,一片死寂。


    她以命相護的人,對她的死活毫不在乎;她討厭到恨不能玉石俱焚的人,卻為她流下了滾燙的熱淚。


    這個宇宙,到底怎麽了?


    “你沒事?”


    對上周疏狂的重要,周夫人伸手把倒在榻上的小白瓷瓶撿起來,當著他的麵遞給楊玉:“有勞了。”


    楊玉拿起來嗅了嗅,“是榮養丸。”


    周疏狂有些不信:“你如此便能確認?”


    這反應是糊弄人。


    楊玉翻了個白眼,倒出來兩粒垂頭塞到楊子陌嘴裏。


    楊子陌:“……汪汪汪!”


    “別叫,這都是人參、靈芝那些好東西,不吃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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