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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曹璐璐被屠白送迴綏大美院。聽說綠衣小哥在胡同口便斷了蹤跡,她這才如釋重負鬆一口氣。


    因為領了六千塊錢的新聞線索獎,她決心辭去家教之事終於沒了後顧之憂;再加上忙著準備臨近的期末考試,不知不覺一周便過去了。


    又到周末,昏暗的地下室裏終於有了動靜。


    嘩啦!


    隨著翻身的聲音,許多百元大鈔如雪片簌簌滑落。


    青蠻努力試了幾次,終於艱難睜開雙眼。


    終於挺過去了!她對著發黴的天花板吐出一口濁氣,摸出超長續航的國產手機看一眼日期,這才強撐著從床上慢慢坐起。


    六月二日——這麽說,五月已經過完了?房東阿姨怎麽沒來催租?難道她老人家忙著過節,一高興把這事兒給忘了?


    青蠻拖著半木的身子走到桌邊,端起一杯不知放了幾天的水一口灌下,這才迴血般坐進椅子裏,開始查看手機上的未接來電。


    一個沒有存儲的陌生號碼打來三次,估計是某個需要高空作業的業主。


    十幾個集中在中午和深夜的唿叫,記錄著那幾個死宅瀕臨餓死前發出無聲的哀嚎。


    房東阿姨到底沒沉住氣,早在五月二十九上午就打來了催債電話;還有郭二胖的近百個喪心病狂的奪命call,預告著她上個月沒幹到頭的工作再次夭折了。


    ……


    生活不易,好在她還有新掙的錢幣支撐度日。


    他胡亂擦了身上的汗漬,換一套新的黑衣,數了二十幾張紙幣塞入口袋,晃蕩著出門。


    “嘿,青子!”鄰居小鳳聽到動靜連忙把門閃開條縫,一個勁兒的朝他殷勤招手。


    “有事?”青蠻打內心裏排斥她刻意的親昵,微不可查的皺一下眉頭。


    “吃飯沒?我這兒有才買來的豆漿和油條!”小鳳穿著連體短褲,露著一大截兒白生生的胳膊和大腿,尤其染的滿手紅指甲看著更是刺目。


    “吃過了!”青蠻掉頭想走,不想和她多做糾纏,哪料那小鳳歪靠著門竟聊起一則八卦:“聽說沒?房東家出事兒了!”


    原來如她這般花枝招展,也缺乏一個傾訴的對象!


    青蠻才一晃神,便想起口袋裏塞的上個月房租,遂正色問:“出了什麽事?”


    “聽說,前幾天房東的弟弟打死了人,被抓起來了。她這些天正急著籌錢,四下裏托關係撈人……”


    “哦。”青蠻點一點頭,乏力感消退之後,遍身針紮般的尖銳細痛又綿綿不絕的襲來。雖然餓得要死,可她突然想迴床上再躺一躺。


    “你別隻是點頭——”小鳳有些怒其不爭,“這事兒可和我們關係匪淺呢!”


    “和我們能有什麽關係?”青蠻想趕緊結束談話,開始慢吞吞從口袋裏摸鑰匙。


    “怎麽沒關係?她要急著要錢,貿然漲房租怎麽辦?咱們可事先說好了,這漲租的事兒誰也不能先慫答應,要不然就是所有租戶的罪人!”


    特麽!剛換衣服時鑰匙落屋裏了!青蠻嘴巴微張,懊悔的一動不動。


    不想,這缺乏生動表情的簡單動作,卻被旁邊的小鳳誤解為恍然大悟。她得意非凡,忍不住又多賣弄幾句口舌。


    “啊呀,不是咱們心狠見死不救;實在是房東弟弟下手太狠、太過殘忍。”


    那個開鎖電話是多少來著?青蠻不吝多花幾個錢,也不想再在這兒傻呆下去。


    “她弟弟也是個混不吝,聽說是晚上在酒吧喝酒,突然就發起瘋來……力氣暴漲幾倍,十幾個人硬不是他的對手……走起路來,骨頭都咯吱咯吱的響……”


    本來青蠻一臉生無可戀,正四下裏掃視張貼的到處都是的小廣告,聽到小鳳的描述,猛然把頭調轉過來。


    “什麽?”


    “什麽什麽?她弟是個混不吝?十幾個人都不是他對手?”小鳳找不到重點,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重複自己剛才的話。


    青蠻對她邏輯、記憶能力深感無語,再不等她繼續無意識的重複,嗖的一聲躥了出去。


    再說屠白,自從“跟丟”了青蠻,便“認命”的消停下來;要不是偶爾還去餘資報業點卯,安逸的都快出世飛仙了。


    這一日,他遵照羅爺爺的授意,主動約了才留學歸國的萬盛地產千金萬紫靈,在小終南吃飯。


    才入座,便見一女子嫋嫋娜娜朝他走來。白瓷肌膚,墨發如瀑,尤其細眉彎目、似笑非笑的模樣頗具古典氣質。


    難怪連羅爺爺都極力創造機會,攛掇著為自己說和。


    “你是屠白?”萬紫靈入座後猶有些不敢相信,傳說中的報業大鱷居然這麽年輕;好似聲名家世對他本身而言,就是一種強加的負累。


    “怎麽?說起來我們還一起同過窗呢,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屠白隨手為她沏上茶水,言談舉止果真如相識多年的老友。


    “嗤——”萬紫靈被逗樂了,僅存的一點自卑也消散的幹幹淨淨。“幼稚園也能叫同窗嗎?”


    “不能嗎?”屠白故作尷尬的聳肩,“那要不咱們重新開始,我先來個自我介紹?”


    “少來,一點誠意沒有!”萬紫靈格格的笑出聲來,一雙眼睛更是彎的叫人心軟。


    屠白的眼睛映著她的笑顏,心像是被羽毛輕輕劃過。冰封的湖麵有光影掠過,雖然來不及捕捉變化,但總覺得哪裏不大一樣了。


    氛圍剛剛好,大廳裏不知什麽時候演奏起舒緩輕柔的《致愛麗絲》。屠白正和萬紫靈低聲說著什麽,突然口袋裏響起一串不和諧的手機鈴聲。


    手機屏幕上“麻雀”兩個字在不停的跳動,自帶著主人逗bi、多舌的特性。


    羅闕,打上次辦事失利,被屠白深深嫌棄之後,安分了短短不到兩日便又故態複萌。前幾日夜店泡吧,居然被人打了。


    昨日才恢複了人身自由,他便欠兒吧欠兒吧的給屠白打電話求安慰。但屠白哪是什麽樂善好施的菩薩?衝著他見天“愛妃”、“美人”的亂喊,分分鍾噴了許多“毒液”,末了還不忘誇讚羅爺爺為自己牽線作媒的大公無私。


    放著自家親孫子不管,閑的蛋.疼的管別人姻緣,這是一種怎樣吃裏扒外的精神?!羅闕出離憤怒了,從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就開始對屠白瘋狂騷擾。


    但屠白並不應戰,隻愉悅的把手機拿出來調成靜音,數著未接來電當作消遣。


    一、二、三……三十八……


    不過半個小時時間,手機上竟然有這麽多未接來電。這符合羅闕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風格呀——他不會真有什麽要緊事吧?


    屠白愣一愣神,終於同萬紫靈道聲歉,邊起身邊劃到了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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