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洞口後,他正見前方黑泥怪還在來迴怒號著,在黑泥怪的額頭處一隻被琥珀包裹的亮黃色眼睛在爛泥裏吸附著隨著黑泥怪左右擺動。


    “那是...那是創世主的黃魔之眼”邪靈皇對身旁老騎兵驚訝的說道。麵對這樣驚世駭俗的寶貝,仿佛早已看淡一切的邪靈皇一下子心動了,他那蠢蠢欲動的身子躍躍欲試。與此同時在朝北的無數個漆黑山洞口,一張張貪婪卻又害怕的嘴臉在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隻毀滅之眼。


    暴雨繼續越下越大,發了歡的閃電不斷擊打在黑泥怪身上,黑泥怪在幽冥沼澤裏像持續充能似的活動的更加歡騰了,但它在怎麽猖狂也出不了這沼澤的限製。暴雨和雷電整整持續了一個夜晚後,時間漸漸來到了黎明,大雨停了烏雲也幾乎全部散去,但慣常陰暗的天空絲毫沒有給這片幽穀帶來一個雨過天晴的意思。陽光從非常遙遠的天際射向山頂後止步,霹靂閃電消失後黑泥怪又重新化作了一灘爛泥躺在了幽冥沼澤中繼續做著周而複始的圓周旋轉。


    大雨在天剛蒙蒙亮時停的,激動了整整一夜後的邪靈皇以及他那兩千黑馬騎兵按耐不住的趕忙下山,然後穿過北部茂密的樹叢向幽冥沼澤趕去。幽冥沼澤外圍幾百米的地方無遮無攔裸露著光禿禿的黑地皮,黑馬騎兵不敢踏出參天大樹的保護,他們害怕天空萬一一個冷不丁的炸雷把那怪物驚醒了,於是邪靈皇等人隻能站在遠處隔著那空曠的黑地皮遠望那寶貝。


    此時在幽冥沼澤內,黏稠的黑泥在一圈一圈的來迴做著六芒星圖案的交錯旋轉,上下重疊的雙三角正中間的黑泥裏那隻黃魔之眼發著微弱的光靜靜地躺在那注視著岸邊的那些醜陋嘴臉。


    邪靈皇看了又看他的心情又喜又急,具有爆破力量的神眼此時近在咫尺卻得不到,他朝身後的那些騎兵左右張望地喊道:“怎麽辦,怎麽辦,誰...誰想個辦法,下去把它撈上來。”


    身後的那些黑馬騎兵趕忙都畏懼的朝後退了一步,沒人想去白白送命,就算那神眼躺在了沼澤地的岸邊都不一定有人敢靠近去拿,更別說它還在正中間。


    邪靈皇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迴去吧,此刻他是貪婪且明智的,黑馬騎兵們也沒轍隻能返迴深山,臨走的時候還都不忘在迴頭瞅瞅那好東西。


    三天後的晚上天氣很涼爽,淡淡的月光在天空中時隱時現,稀薄的黑色雲霧和半月玩起了捉迷藏。邪靈皇在洞口還是不死心的望著那沼澤,他覺得一定有辦法克服那些喜歡吞噬的爛泥,既然黑泥每天都在做無規則的旋轉,那是不是可以刺激一下它讓那些黑泥從中間旋轉把那神眼送到岸上來。


    他把這個想法和老騎兵說了,老騎兵哈哈大笑的迴應說:“您啊...想那寶貝想的走火入魔了都,那些黑泥是死的你能怎麽刺激它啊。您還不如讓那黑泥怪出來和他商量商量,讓它送給您靠譜呢。”


    邪靈皇被老騎兵一陣嘲笑,他也開始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可笑天真。老騎兵突然又說:“不過...不過也不一定,興許還真通靈性呢。您要不然去試試,給那沼澤點活物看看什麽反應,不過今晚這天氣大好應該不會有閃電雷鳴。”邪靈皇剛剛準備放棄的死灰想法一下子又複燃了,他覺得可以嚐試就帶上了近一百名形狀各異的黑馬騎兵穿過黑黑的高大樹林前往幽冥沼澤了。


    他們在黑樹林裏抓了一些大蜘蛛和大個的蚊蟲,然後騎戰馬一路飛奔到了幽冥沼澤前光滑的黑地皮上。邪靈皇率眾人輕輕下馬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到近端,他們先靜靜地注視了一陣黑壓壓的沼澤地周圍的情況,在確認了情況大體安全後,邪靈皇抬起手說:“把那幾隻黑蜘蛛扔進去。”


    後麵的騎兵摁著五隻還在掙紮並不斷發出哀鳴的黑蜘蛛朝前走去,到了幽冥沼澤邊上後都使勁將那大蜘蛛扔進了沼澤裏,然後快步退迴到了離岸邊十幾米的位置。五隻大黑蜘蛛被甩進了黑泥裏,墜入黑泥的瞬間它們本能的吐出如麻繩般粗壯的白絲一直粘到岸上的黑地皮,黑地皮雖然光滑但這白絲過於粘稠所以一下子就緊緊的貼住了,它們掉進黑泥後開始用力的借著自己的白絲往岸上爬。然而黑蜘蛛的力度終究敵不過黑泥往下拉的力度,那些爛泥沒有改變形狀依然平靜的轉著隻是速度稍稍加快了而已。黃魔之眼仍然一動不動的在中心躺著,一會功夫兩隻大黑蜘蛛已經徹底墜入了沼澤底部,另外三隻隻剩下了半個身子。邪靈皇見狀趕忙將抓的幾隻大黑蚊蟲還有幾把鈍了的刀一股腦全都扔進了幽冥沼澤裏,他想借此來幹擾一下,然而這沼澤如一個隻吞不吐的黑洞一樣,來多少吸多少。沒幾分鍾,邪靈皇帶來的除黑馬以外的所有東西都進到了沼澤底,他垂頭喪氣的握著拳頭看著那些黑泥顯得一籌莫展,無奈的一隊人隻好迴去再另想辦法。


    一連幾個晚上,邪靈皇都坐臥難安難以入眠,那種對神眼渴求的欲望讓他接近崩潰的邊緣。慢慢的時間來到了夏天的最後一個月,這天又是個雷雨交加的夜晚,狂風暴雨伴著霹靂閃電像慈父慈母一樣準時將自己的那黑泥怪兒子叫醒了。蘇醒的怪物一如往常一樣發瘋般怒號,邪靈皇憔悴無比的望著遠處那怪物頭上的神眼,可望不可即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致命的煎熬。一會後,老騎兵披著打皺的白發拖著身子骨湊了過來。


    “靈皇啊,要不...要不然就放棄吧。別去在勞神費心的得到那隻眼了,得到它又能怎樣?”老騎兵飄忽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的絕望。


    邪靈皇笑了一下說:“難道你不想離開這裏了嗎?”


    老騎兵也笑了而且聲音更大,“您,您不會想靠那隻眼睛裏的毀滅之力燒了那些圍欄衝出去吧?”


    邪靈皇低下了頭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不知道,也許吧...”


    倆人沒在說話而是繼續看著那隻狂獸自我表演,這時黑泥怪彎下了身板將那兩隻巨擘一下子砸在了幽冥沼澤外的黑地皮上,它整個身子隨後朝外伸展一直伸到頭能到達的最大距離,然後麵朝中央大山使勁咆哮著,像是在宣戰更像是在嘲笑對麵無能的懦夫們。正在大山上觀看黑泥怪的黑馬騎兵看到它這副模樣都哈哈大笑著互相調侃起來,他們知道這怪物就算喊破天也出不了那沼澤。


    老騎兵望著此時的黑泥怪突然有些緊張起來,他眯著眼仿佛在思考著什麽。過了幾分鍾後,他說:“靈皇,你還記得那天我跟你說讓爛泥自動把神眼轉過來還不如把這怪物叫出來讓它給你這件事嗎?”


    邪靈皇會心一笑,“怎麽,還想拿這件事嘲笑我嗎?”


    老騎兵也會心的笑了笑說:“沒有沒有,哪有敢嘲笑您的意思。不過您覺得哪一個更好辦一點?”


    邪靈皇立即斬釘截鐵的迴答:“哪一個都不好辦,我就算被沼澤慢慢吞了也不想去靠近這怪物,看它那惡心的嘴。”


    老騎兵突然搖著頭說:“不不不,從這怪物身上拿那神眼更好拿。我有辦法能幫您取下那隻神眼,而且...輕而易舉。”


    邪靈皇聽他這樣一說,激動的渾身像打了興奮劑般扭過頭來看著老騎兵說:“此話怎講?”


    老騎兵指著黑泥怪說:“靈皇你看那怪物現在在哪?它下盤的身子還在沼澤之內,但它的頭和上半身已經離開沼澤的上空了。我們何不引誘那怪物將頭垂到地麵上,它在怎麽厲害也是一灘爛黑泥合成的,況且一旦伸出沼澤雷電就沒法給它續航,到時我們隻要能將它的頭給剁掉,那神眼不就得到了嗎?”


    邪靈皇樂的嘴裂開了花,他大唿道:“妙計,真是妙計。還是您的計謀多啊。”


    老騎兵卻沒再說話,臉上絲毫沒有喜悅的表情。倆人沉默了良久後,老騎兵突然萬分惆悵的說:“哎,就算您帶我們衝出去能去哪呢,我們這幅樣子出去...哎,出去了以後呢您有神眼難道還要去四處征服嗎?草原?南方?或許早就變了。”


    邪靈皇看著遠方的天際說道:“我,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去打仗了吧。去一個沒人找得到我們的地方,我們可以自己種田捕魚打獵過沒有人打擾的正常人生活。”說到這時,一千年沒有流淚身體早已榨幹的邪靈皇竟然擠出了一滴淚,是人類的眼淚。他心緒翻湧突然癡癡地笑了,笑自己的可憐笑自己的罪有應得,更笑自己竟然奢求的這麽多,即使這些都是外麵世界的人最基本的日常生活。


    老騎兵也內心隱隱作痛,他不停的歎著氣說:“您有了這神眼就不可能平平靜靜,一定會有很多很多的人自動找上門來。況且...”


    “況且什麽?”


    老騎兵又指著天空接著說:“紅月,紅月之約。在沒多少年,護眼魔靈就會複活,您可想好了,真的要去拿那隻神眼嗎?三十年對我們而言還不是一刹那的功夫。”


    邪靈皇一下子怔住了,他果真在猶豫要不要去拚了命的拿那隻神眼。他此刻想到了很多,既擔心自己更擔心手下,他又想到了未來,眼神開始迷離嘴唇在打顫,突然邪靈皇握緊雙拳信心滿滿的看著黑泥怪說:“去拿,一定要去拿,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老騎兵已經到了暮年,無論此刻的邪靈皇做什麽決定他都會默默支持,隻是他猜不透剛剛那短暫的幾分鍾裏邪靈皇在想什麽。


    第二天雨過天晴後,邪靈皇在山腳下召集齊了所有的黑馬騎兵。一個個破衣爛衫的騎兵雜亂無章的站在山腳一塊大青石前,邪靈皇站到青石上大喊道:“黃魔毀滅之眼就在我們的眼前,我已想到了如何取到它的方法,但需要大家幫助我。”青石下立刻響起了哧哧喳喳的議論聲,邪靈皇清了一下嗓門繼續說道:“好了好了先別議論了,我知道大家害怕什麽,先聽我說完。想必昨夜大家都見到了黑泥怪彎著腰從幽冥沼澤裏探出了頭,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毀滅之眼在它的額頭上,它可以把頭離開那沼澤的範圍,我們隻要把頭給它切了去,那即使它在迴到沼澤生出一顆頭也來不及了。”


    正對邪靈皇的一個黑馬騎兵說:“可是靈皇,我們怎麽去切它的頭呢?用刀上去直接切嗎?”


    邪靈皇連連擺手說:“不用不用,那樣太危險了。用藤蔓,用那些又粗又長的藤蔓。我們可以用藤蔓編一個巨大的網框,裏麵放大量可以讓黑泥怪吃的食物,它一旦將頭伸進去,我們可以在後麵拉緊藤蔓讓那大網框收縮,到時直接就能勒斷它那顆爛泥做的頭。”


    下麵的黑馬騎兵又在小聲嘀咕,幾分鍾後他們突然歡唿著舉起了手,邪靈皇笑了一下感覺很欣慰。


    晌午過後,用藤蔓編製大網框的工作就有條不紊的展開了,黑馬騎兵們提著大刀深入參天樹林裏收割藤蔓。許多爛掉的食人花、樹皮以及死掉的毒蛇蜘蛛等都用來當做了誘餌,三天以後大網框編製好了,大家隻等一個暴風雨的天氣了。


    七天以後的下午,剛剛泛紅的夕陽突然隱遁,天空散開大片烏雲並劃過幾道閃電,然後烏雲將夜色快速拉下帷幕。邪靈皇知道時機已到,便趕忙下令所有黑馬騎兵去到之前安排好的黑地皮後麵的樹林裏埋伏。這些曾將戰爭看做高於生命的天茫山騎兵,一想到時隔千年後又要去打仗,而且還和一個相當強勁的對手過招,往日對黑泥怪的那種畏懼竟都煙消雲散了。它們神情飽滿的提著刀在邪靈皇的帶領下穿過北部樹林,然後潛伏在密密麻麻的灌木叢中。


    近兩千黑馬騎兵埋伏好近一個鍾頭後,漆黑的夜空才開始掉下幾個零零散散的雨點。然而不一會後,雨滴連起了線傾盆大雨從天而降。緊接著網狀的閃電布滿了夜空,幾道炸雷響徹萬裏。幾秒鍾後十幾道霹靂閃電幾乎同時打在了幽冥沼澤中,黑泥瞬間開始急速運轉並慢慢上浮。很快功夫那黑泥怪物便拔地而起,向四周嘶吼起來,黃魔之眼在它的額頭上隨著它的搖擺而東西搖晃。


    黑泥怪在左右搖晃了幾圈後,終於看見了不遠處的黑地皮上有一個巨大食物框,它毫不猶豫地就將巨擘撐在地上,然後伸長了那黑泥脖子將頭撞向了大網框,伸進大網框的那顆惡心的爛泥頭立刻貪婪的吞食著裏麵發黴的食物。


    邪靈皇瞪著雙眼見時機成熟後,忙在草叢裏起身將劍舉高然後大喊:“拉!”頃刻間一聲聲的“呦吼喲”一傳十十傳百的開始喊起來。由藤蔓纏繞結合成的一條條巨大藤蔓繩迅速開始往後收縮,黑泥怪不等反應那顆黑泥做成的脆弱的頭顱就化作一灘爛泥散在了大網框裏,然後整個身軀快速迴縮直立在半空搖搖欲墜。


    邪靈皇帶著黑馬騎兵們歡唿雀躍的冒著大雨從樹林裏竄出來跑向那大網框,爛泥將黃魔之眼壓在了下麵。邪靈皇沒有半點猶豫的就一頭鑽進了那攤黑泥裏,在幽冥沼澤裏大片新黑泥攜帶著閃電向黑泥怪的身軀上方靠攏,一個嶄新的頭顱瞬間就生長出來。黑泥怪為此大怒,它一個巨擘下來就搗飛了十幾個黑馬騎兵,其他人嚇得四散逃跑爭相往樹林裏鑽。然而黑泥怪的移動速度遠比他們的奔跑速度快,正當大家覺得今天必死無疑時,那堆發臭的黑泥裏“呲”的一聲射出兩道比剛剛閃電還要強烈和刺眼的光芒。那光芒裹著烈焰和雷電直擊黑泥怪頭部,強大的衝擊波和爆炸力一下子粉碎了那顆新生的頭顱,四散的黑泥漿被炸得滿處都是,黑泥裏還夾雜著剛剛吞噬掉的爛骨頭。


    邪靈皇從淤泥裏慢慢站了起來,亮黃色的眼睛在雨水的洗刷下更加讓人不寒而栗。黑泥怪的身軀接受了這比自然雷電強烈近三倍的滋養後變得更加強大和暴躁不安,然而它在如何扭曲也是一個人的表演了,此時所有的黑馬騎兵已經騎上戰馬離它遠遠的了。


    邪靈皇一夜之間得到了這可穿山鑿石的巨大能量,倘若他焚燒了那參天密林走出這絕命幽穀,依靠這隻毀滅之眼他完全可一統北方甚至借著千年前體內的毒免疫混沌穀迷霧進軍南方。可這若是一千年前,他一定會這樣做,然而現在的邪靈皇並沒有。他拿到毀滅之眼後過的仍然如往常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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