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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這個,再往上一些,那本色澤很老的。還有,不要把灰從書上抖下來,嗆死我了。”


    “你一隻貓不上來自己取,扶著梯子有什麽用啊?”


    “誰說貓就要飛簷走壁了?周代‘八臘’還要供奉我呢。”黑貓懶洋洋地說道。


    amy鄙夷地看著她,說道:“水溝和蟲子他們也祭祀,你要當麽?”


    “我不管,現在他們都不在,我就要在月初社搞中央集權,趕緊找。”


    “那你倒是告訴我書名啊。”


    長樂爪子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記性不好,我隻記得是本摹本,你加油。”


    “喏,是這個麽?”


    amy嫌棄地提著本滿布灰塵的古書一角,遞到長樂麵前。


    長樂抬起頭瞄了一眼。


    “不是,繼續找。”又低下頭去。


    站在移動棚梯上的amy滿臉愁容。自早晨七點,給路暢打完電話,長樂就興致勃勃地把她拉到了這裏做苦力。她們所處的是學校老圖書館頂層,老式紅漆木書架密密麻麻,靠牆的書架甚至有三人高,都有玻璃櫥窗封鎖著。兩邊的老式窗戶用窗鉤鎖住,又用插銷死死插緊,室內滿是灰塵和黴潮氣味。這裏一般是學校內部珍貴的資料和孤本存放處,向來是不對外借閱的,隻有人文曆史哲學院教授時不時會預約拜訪。


    “加油呐,加油,女博士,女校長,女副社長。”長樂出門時候拿了本哆啦a夢漫畫藏在身上,此時正看得津津有味。


    “你說這都是貓,為什麽他天天有銅鑼燒和年糕吃,我就隻有牛奶和蕎麥麵包。”長樂滿臉羨慕,“要不我們今晚吃三文魚手抓吧。”


    “再喳喳唿唿的就吃一周的豬肘子。”amy恨恨地從書架抽出本書來,翻了幾頁,啪的一聲用力合上,抖得空氣中滿是灰塵。


    站在梯子下的長樂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不要把灰塵抖下來!”她揉著鼻子,憤憤朝上方抱怨道。


    仰頭說話的瞬間,長樂忽然感覺看見某樣很熟悉的東西,立刻返迴去一排排盯著看,試圖找出剛才引她注意的那本書。


    “啊,這個這個,《中書帖摹本》。”


    她拽了拽amy的裙擺,指著不遠處書櫃最高的那一層。


    amy滿臉憔悴。


    “你沒剪指甲能不能放手,這條裙子是我從澳洲帶迴來的,姑奶奶。”


    “哈哈哈哈哈。”訕笑著,長樂鬆開抓得緊緊的裙擺。


    amy倒退著從棚梯下到地麵,又緩緩推著棚梯到長樂所指的書架下。


    “哪一本?”她沒好氣地問長樂。


    “那本那本,晉哀帝司馬丕寫的原文,這是摹本。”


    “拿個書法摹本幹什麽。”


    嘟囔著,amy三步並作兩步跨上棚梯,伸手抽出書,轉身,彎下腰,拋到長樂懷裏,然後從梯子上縱身躍下。


    “裙子開花了哦。”被砸了滿身灰塵的長樂還擊道。


    “新時代現代女性穿安全褲,姑奶奶。”


    “姓林的小女娃,不要老是口頭強調我老,卻一點也不懂尊老愛幼。”


    “趕緊看你的摹本吧。”


    長樂就地盤坐在amy提著的帆布袋上,翻開那本《中書帖》摹本,聚精會神地逐行翻找。


    amy也閉上眼睛,靠著書架稍作憩息。對於長樂的決定,她還是有些擔心。月初社並非是慈善組織,曆年來的社長為爭奪另一塊長生石,發動過多少組織戰爭,怕是數也數不清。更重要的是,長樂能活到現在,和那半塊石頭脫不開幹係,一旦強行毀掉,她自己的性命恐怕也難以保證。


    “原來司馬丕吃的是這個,我還以為是藥性過強給補死了呢。”


    靜靜翻了一小會兒書,長樂放下書本,感慨道。


    “那會兒的方士,能煉出什麽東西,除了重金屬球。”


    “畢竟真正的方士都被老秦焚書坑儒給玩死了,《尚書》和《詩經》也燒的差不多沒了。”


    “所以你找到什麽了?”


    “找到了摧毀長生石的辦法哦。假的吃的挺勤快,真家夥倒是給砸成兩半,真是個豬腦子。”


    “月初社就是那會兒跟刀斧組結仇的?”


    “可不是嘛,梁子就是那會兒結下的。”長樂指著地上攤開的書本裏一小行字,念叨著,“一半留在司馬氏族內,另一半流轉到了慕容部手裏。”


    “司馬氏?那繼位的晉廢帝司馬奕不是說有什麽性科疾病麽?也沒拿那半塊石頭治治。”


    “因為他隻有半塊啊。”長樂慨歎道。“那正好就是長壽的代價。”


    “啊?!所以你和社長…”amy恍然。


    “嗯,不光我們。所以,曆代社長和曆代王至死不休。”


    “司馬家也有人做過社長?”


    “哪裏,那一任社長從司馬家手裏買到的罷了。”長樂擺擺手繼續指著書念道,“書上說,用肅殺之劍斷石為兩半,一半呈青綠色,一半呈朱砂色。哦,就是需要見過血的刀子砍,明白了。”


    “這東西上哪兒找去?”


    “簡單,隨便找個博物館借把刀,比如那個什麽越王勾踐劍,我覺得就不錯。”


    amy白了她一眼。


    “你當是大白菜,說借就借啊。我還有問題問你。”


    “問吧。”長樂哼著小曲兒,抖著兩條小短腿兒,低頭看著摹本。


    “石頭沒了,你也會死的吧。”


    “也許會吧。”


    “你怎麽一點也不擔心啊。社長走之前是讓你接過位置的,你一直不願意擔任罷了。你再走了,月初社不得解散嗎?”


    長樂滿臉漫不經心。“不是還有你呢嘛!阿毛這個身體,我本來也待不了多久了。怎麽說來著,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


    “可是我們都……”


    “好啦,說不定死不了呢,走吧,該去挖那塊寶貝石頭啦。”長樂打斷了amy的話,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


    “讓我說完。不管是對月初社還是對我們,不管從情感上還是理性上,你現在都不能死。”


    “新王必有戰爭,你知道的吧。不把石頭給砸了,大家一起玩完啊?三年多前就打不過,現在可比那時候差太多了。”


    “那是因為吳諶偷襲在先。”


    “我不管,總之,我希望你們好好地。尤其是燭,我可放心不下那個小傻瓜蛋。”


    烏黑的藤蔓瞬間破土而出,一眨眼間就將長樂死死包裹。青色的花骨朵逐個張開,花瓣在空中上下顫動,宛如青色墳塚。


    “我在車裏等你。”


    長樂消失在藤蔓中。青瓷花合攏,藤蔓又緩緩縮迴地下。


    “不就是想結束話題嘛,至於這麽大動幹戈麽,連芥子都用上了,地板磚碎了還得我解釋給物業科…”


    amy憤憤跺了跺腳,朝樓下走去。


    長樂靜靜坐在副駕駛。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身上,暖洋洋地。十月的校園是如此生機勃勃,桂花香像陳酒般醇美,四周來往的學生朝氣蓬勃,青春盎然,讓她一度迴想起自己曾經公派留學的日子。


    她迴憶起自己第一次遇到那個男人的場景。因為朋友介紹,說是書香門第的小少爺,她還嫌棄了好些日子,見麵日子甚至一推再推。但第一眼看見他,長樂就知道自己是他的人了。雖然他不算瀟灑,不算帥氣,甚至也不算書香氣十足,但是卻那麽沉穩,那麽深邃。他們在外國相識,相戀,又一起迴國,一起加入月初社…一起領養林燭。這麽這麽多年過去了,卻隻剩下自己和燭,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不見。


    如果可以活著,誰又想死呢?


    長樂自嘲地笑笑,她早就知道amy會不同意。


    “早知道就不拉那個小子入夥了啊。”長樂想起來路暢,“那個傻乎乎的孩子,哪裏能在靈的世界活下去。”


    也不知道燭他們怎麽樣了,玩的還開心嗎?


    靈符上傳來的感知,似乎路暢那小子又睡著了,昨晚不是睡得挺早嗎?真能睡啊。


    “路暢!”白曉拚命搖著路暢的肩膀,“你醒醒啊!”


    躺在地上的路暢眼睛緊閉,一動不動,血順著嘴角緩緩淌下。走廊已經有工作人員被槍聲吸引來,唐辰見狀,趕緊把警務人員拉到一旁,試圖解釋現場的情況。


    “他已經死了。”林燭跪坐在旁,默默地說道,“不管這個世界是否真實,在這裏他已經死了。”


    “你還說?!”白曉朝著她咆哮道,“你就沒有一點感情嗎?”


    燭低頭無言,緊緊握著她手中的折刀。


    現在是她做抉擇的時候了。


    路暢的犧牲完全在她的計劃之外。無論怎樣,路暢都應該陪在白曉旁邊才對。況且,自己有絕對可以證明猜測的方法。一旦真的能從夢境中醒來,她可以立刻在警衛室找到唐辰,在他的身上貼上傳音符,理論上是可以把自己的現狀傳遞出去的。但是現在路暢死了,自己還要不要再以身犯險?如果自己判斷錯了,如果自己也證明失敗,如果這本身不是夢,唐辰,可以信任嗎?


    燭陷入兩難。胸口下方像是有惡鬼在啃噬她的皮肉,撕扯她,疼痛卻無法出聲。


    真的好難過。


    她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癢,用手背抹了抹,濕潤潤的。


    何時自己竟流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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