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姚木槿這麽快就猜到了,路易北不由得笑道:“你不知道,她是最適合這個角色的人,難道你沒有發現,她身上有股韌勁,就像長姬剛被送到敵國時那樣。”


    “職業差一點,但不致命,頂多花點時間,最致命的是明明不適合,卻偏偏強求,那樣花再多的時間也演不出這個角色,溫導也明白,我說了他看自己就同意了。”


    路易北的嗓音總是清澈的,嗓音線條也很幹淨,就像無汙染的泉水一樣,也許是最近在演禽骨裏,今天聽起來竟多了幾分不同的味道,就像原始甘甜的泉水中加入了幾粒鹽,平添了些許澀澀,讓姚木槿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總覺得路易北這話說得很有深意,姚木槿點點頭,沒有在多問什麽,不管路易北這段話的真正含義是什麽,姚木槿權當他在說電影,很多事情知道的多了反而不開心,她現在隻想簡單的開心,心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研究起來太累,之前她為了許多事情不得不研究,現在她不想再累了,姚木槿隻是說,“那很好。”


    就在姚木槿準備把目光轉向女孩的時候,女孩突然抬頭朝她們這邊看了一眼,女孩有一瞬間微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笑著朝她們揮了揮手,姚木槿對她淡淡一笑,然後轉頭問路易北,“溫邋遢怎麽不見了?”


    一直到姑娘向她問好時,姚木槿才忽然想起從溫一衝又宣布休息後,就再沒見過溫一衝的身影,路易北聞言左右看了看,似乎也是剛注意到溫一衝不見了。


    “他應該還在那邊跟陸晨宇講戲呢。”


    《兵臨》的女兵是陸晨宇。


    《兵臨》是在一處影視拍攝基地拍攝的,這裏有許多古色古香的建築,就在《兵臨》劇組現在拍攝地點的對麵,有一座城樓,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看到城樓大門上方有兩個人影,站在這邊,一個稍矮但很胖,另一個稍高但很壯,一個邋遢而不修邊幅,一個西裝革履,打扮講究,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並排站在一起,畫麵顯得有點不協調。


    溫一衝歎了口氣頗為頭痛,對旁邊的財神爺說:“想要見她就光明正大地去找他,這麽膽小怕事,真不像你。”


    有人會想,一個堂堂大集團的老板,一個整個h市跺跺腳都會一顫的大人物,一個賺錢速度以秒計算的商人,卻每天開車三個多小時跑到z市來就是為了偷偷摸摸地看看自己的妻子,別說招唿,連照麵都不敢打的人,還得開著三個小時的車灰溜溜地迴去。


    溫一衝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一向果斷霸道的林雲川變成了這樣。


    聽到溫一衝的話,林雲川並不惱火,表情始終淡淡的,眼睛一直盯著站在沙地上和路易北聊天的姚木槿,眼中說不上渴望,心裏卻沉沉的,連溫一衝都看不懂。


    此後許多年,溫一衝都記得林雲川那天的迴答,林雲川的這句話也成了他後來拍電影時的經典台詞,林雲川說:“如果我的出現會讓她傷心,我寧願一直活在她的背後,看著她的背影。”


    那一天,林雲川又說:“我以前總以為世界就是我想像的那樣,我總是不顧她的意願,把我的想法強嫁接給她,直到有一天,我看見她因我而痛苦,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世界真的很大,我看見的隻是世界的一個角落,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這個世界是我無法想象的形狀和顏色,我害怕自己的狹隘,會徹底摧毀她的世界。”


    林雲川的語調悲慘淒涼,甚至連這個人來人往的城市也黯淡無光。


    用了四個月的時間終於把《兵臨城下》殺青了,陸晨宇說,要不是溫一衝的要求太嚴,劇組的人都可以趕在春節前迴家,對此溫一衝沒有反駁。


    假如溫一衝的要求不高,那麽溫一衝就不是溫一衝了。


    路易北私下裏對姚木槿是這麽說的。


    姚木槿想了想,如果溫一衝為了省事把那些勉強通過的片子剪輯在一起,也許就不會有那麽多精彩的影片,也不會留下那麽多經典的瞬間,溫一衝雖然脾氣不好,也很邋遢,但他對電影的敏銳感知讓姚木槿感歎,溫一衝是個難以捉摸的導演天才。


    《兵臨城下》的原版並不算什麽新奇,有些情節的設計甚至都算得上老套,偏偏這樣一個沒有亮點的劇本,被溫一衝拍成了讓無數人讚歎不已的驚世駭俗之作。


    其中一個群體擁有點石成金的本領,溫一衝就算一個!


    溫一衝和路易北都竭力邀請姚木槿參加《兵臨》殺青宴會,姚木槿沒有拒絕,遠離塵囂的姚木槿似乎慢慢又習慣了人間的喧囂,或許是因為有許多無法放下的東西漸漸放下,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人聲再沸騰的地方在姚木槿看來都是寧靜的。


    殺青宴很熱鬧,每個人都玩得很瘋狂,因為有路易北和溫一衝在前頭,平時也不假辭色,所以不管大家怎麽鬧,鬧導演鬧編劇,鬧主演鬧替身,都鬧不到姚木槿這裏來。


    也許是因為姚木槿在劇組裏一直都是個不相幹的人,更像是個誤闖進來的過路者。


    溫一衝喝大了,拉住姚木槿不放,不經意間念了一句,“長姬,長姬。”


    姚木槿哭笑不得,他又癡癡地哭了起來,姚木槿沒能扮演長姬,成了溫一衝心中永遠的遺憾,姚木槿眼睛複雜的看著已經喝得人事不省的溫一衝,就和路易北一左一右把溫一衝拖進了酒店的房間。


    已經無法直立行走的溫一衝還不甘心地繼續折騰,喊道:“我還能喝!還可以喝了,過來,我們繼續!幹杯!幹杯!”


    邊說邊拉著姚木槿的袖子往嘴裏塞去,姚木槿拉了拉想把衣服從溫一衝的爪子裏拽出來,但喝醉的溫一衝卻力氣很大,當路易北準備上手幫忙時,姚木槿把大衣脫掉了蓋在溫一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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