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茹在掙紮了半個月之後,終於在聖誕前夜離開人世,帶著她那求不到的愛,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在這件事上,姚木槿和林雲川是輕車熟路地安排了葬禮,還是那間殯儀館,還是那個會場。


    隻是這一次,參加葬禮的隻有姚木槿和林雲川,沒有遠道而來的戀人相伴,沒有痛心的親人,隻有一身黑衣的姚木槿和林雲川。


    這次姚木槿想通知陳淮,就算陳淮隻是來看一看也好,但她找不到陳淮的聯係方式,蘇心茹至死,也沒有等到陳淮的愛意,她有的,隻是林雲川這麽多年不離不棄的守候。


    不知蘇心茹祖籍何地,林雲川與姚木槿將蘇心茹安葬在李俊生墓碑旁,墓碑上的兩個人麵帶微笑,年輕的樣子滿足而快樂,仿佛沒有過以後痛苦的十多年,李俊生意氣風發,蘇心茹眉眼如畫。


    送別蘇心茹的那一天正好是聖誕節,h市下了2015年的第一場雪,大雪紛飛,飛舞在墓園的上空,旋轉、跳躍、滑落,漸漸地給冰涼的墓碑度上了一層白雪,姚木槿拿起了拐棍,站在荒蕪的雪景中,蒙煙的水眼呆呆地望著成百上千座整齊排列的墓碑,目光遼遠而朦朧,似在懷念,似在迴憶,似在悼念。


    林雲川撐著一把純正的黑色雨傘默默地為姚木槿擋住風雪,肩頭一動,抖落了雪花。


    傘頂遮住了姚木槿的整個身體,隻露出了林雲川的半肩,天空是潑墨般的灰藍色,籠罩著這座孤寂的墓園,沉悶而哀傷。


    不知呆了多長時間,姚木槿和林雲川似乎都沒來得及看清這座冰冷的墓園,姚木槿突然動了一下,從她的風衣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打開時,手指凍得發青,艱難地打開,從裏麵取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信紙上寫滿了工整的字。


    這是醫院主管蘇心茹的護士給姚木槿的,她說蘇心茹離開前一晚就醒了,問護士要了紙筆,在夜色中昏暗的台燈下寫下這封信,交給護士,並再三請求,一定要在她離開後親自給姚木槿,在她離開前,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姚木槿和林雲川。


    當拿到信封時,姚木槿並沒有對護士的隱瞞說什麽,她隻是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就塞進了口袋。


    姚木槿看信時並沒有刻意避開林雲川,她展開紙張,娟秀的字跡慢慢出現在姚木槿的眼前,站在h市的第一場大雪中,在蘇心茹和李俊生的墓碑前,讀完了蘇心茹的遺書。


    看到姚木槿默默無語,淚眼汪汪,林雲川撐著傘的手已凍得醬紫,林雲川恍若未覺。


    故意梳成大背頭的頭發,露出了林雲川豐滿的前額,沒有刻意保養的皮膚,在經曆了歲月無情的摧殘之後,已不再像以往那樣光潔無暇,細膩如脂了,眉眼的深溝即使舒展也依然清晰可見,高挺的鼻子讓林雲川的輪廓顯得立體而霸氣,濃重的黑眼圈在黑傘的遮蔽下愈發明顯,薄唇輕輕閉著,在寒冬中已顯得有些蒼白。


    即使西服外邊套上一件羊毛大衣,也抵擋不住寒氣的侵襲,林雲川隻感覺心被打了個洞,冷風刺骨。


    姚木槿無知無覺的流淚,暈染在信紙的筆跡上,看完信後愣愣了很久,迴過神來才發現臉上冷冷的,原來不知何時,不聽話的淚水又開始湧出。


    但姚木槿很奇怪,也許早在很久以前,微笑不代表快樂,淚流不代表悲傷。


    對姚木槿來說,哭並不代表她想哭。


    她毫無表情地擦去臉頰兩側的水珠,略微側著頭輕輕地問道:“你有沒有帶打火機?”


    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遞給姚木槿,不知從何時開始,隨身帶著香煙已經成為了林雲川的習慣,林雲川的煙癮越來越大。


    姚木槿接過打火機,擦著火,把信紙對折,點燃。


    炊煙慢慢飄過冬日的天空,搖曳的火光虛晃著,明明滅滅,虛幻出姚木槿和林雲川的樣子。


    當信紙快燃盡的時候,姚木槿鬆開了捏它的手指,潔白的信紙很快就被火焰吞噬,那滿紙的悔恨與內疚,隨著信紙慢慢變成灰燼,伴隨著無盡的淚水,被大雪掩埋,刻在記憶的深處。


    “親愛的木槿:”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好心的你請不要難過,因為這是我最好的歸宿。”


    “我本無父無母,也沒有親人,從小在福利院長大,能遇到雲川,是我一生中最幸運的事,若無雲川,也許我上不了學,讀不了書,也遇不到陳淮和李先生。”


    “你們知道嗎?第一次在校慶上看到陳淮的時候,我覺得陳淮這個人,就是我所要愛的那個人。”


    “我知道陳淮愛的是李先生,我也知道雲川他愛我,但他也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麽,而我卻自私地利用雲川對我的愛,狠心拆散陳淮和李先生。”


    “雲川認為我愛的人是李先生,他匿名把李先生的事告訴了他父親,又匿名在媒體上大肆宣揚,當李先生被撤職審查時,他被李叔叔鎖起來,你知道嗎?當時我很高興被大家唾罵的是李先生而不是陳淮,我想我終於能得到陳淮了。”


    “李叔叔威脅陳淮說,如果陳淮不離開李先生,李叔叔不會放過陳淮一家,陳淮為了不牽連家人,最終妥協,我也終於如願做了陳淮的妻子。”


    “但是,你知道麽?與我在一起後,陳淮沒有一天是快樂的,他每天看著李先生的照片睡覺,他睡著時總是叫著李先生的名字,你知道嗎?陳淮他生病是因為李先生,痛苦是因為李先生,努力是因為李先生,在他的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現過蘇心茹三個字。”


    “那時我才知道,我錯了,大錯特錯了。”


    “是我辜負了雲川對我的愛,是我讓陳淮和李先生受苦,是我自己太過低賤,太過自私,造成了這場悲劇。”


    “我知道我一直愛著陳淮,但我又理所當然地享受著雲川對我的愛與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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