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後,李俊生如往常一樣地拍了拍小小和安安的頭,溫和的微笑讓人心花怒放,“好了,你們迴去以後乖乖看書哦。”


    “好!”


    小小乖巧的點頭,笑容如蜜般甜美,“那舅舅要說話算數,下次還帶我們去上陶藝課呢。”


    “舅舅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了?”在玄關處,李俊生把小孩子的東西放在櫃台上,沉默了兩秒說道。


    “舅舅說,迴來後帶我們吃好吃的,也不帶!哼哼!”小小的鼻子皺了一下。


    雖然李俊生看上去和以前一樣平靜,但姚木槿卻發現他的眼睛比平常更加空洞。


    每一次李俊生傷心,他的反應都會比平時慢很多。


    輕輕放開蘇心茹的身子,姚木槿站起身來,笑嘻嘻地對他說:“舅舅近來很忙,沒時間帶小東西吃飯,下次我們一起去好嗎?”


    孩子們的心情都是四月天,小小一臉的明媚,抱著姚木槿的腿仰著小臉說:“好啊,媽媽、舅舅、安安妹妹、蘇阿姨和林雲川叔叔,我們都去吧!”


    “隻要你表現好我們就都去。”姚木槿說。


    “那好,走吧妹妹,我們去讀書吧!”


    聽到姚木槿這樣說,小機靈鬼小小便拉著安安往書房走去,李俊生跟在他倆後麵上了二樓,將書房的門關上,囑咐說:“好好讀書,別老是出來晃。”


    李俊生從頭到尾都沒看過陳淮。


    記得剛迴國時,姚木槿在醫院門口跟李俊生說了一句話。


    “為什麽說我要有足夠的勇氣來愛你,來與你同在,隻是不願放棄那些勇氣,當他選擇讓你離開,去尋找足夠的勇氣時,他就已經下定決心,在那個人心中,生活高於你。"


    也許在李俊生心中,陳淮早已不是一個能相伴一生的人了。


    “你們能不能先迴避一下?我要單獨跟他談談。”站在第二個台階上的李俊生對我們說道。


    微笑的臉上有兩個淺淺地酒窩,若隱若現,那總是淡淡的眸子深處似有什麽鬼怪在伺機而動。


    站著的李俊生一身潔白筆直,姚木槿終於明白她為何會對陳淮的氣質如此熟悉,因為她曾見過李俊生身上那種深深的孤獨感。


    聽李俊生這樣說,蘇心茹直直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瘦弱的身軀因為過度的動作搖晃了兩下,表情也不像是害怕,她大叫:“李先生!”


    李俊生無所謂地微笑著說:“不放心也可以留下,畢竟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姚木槿瞪著眼看著笑地風輕雲淡的李俊生,癟癟嘴好像在向李俊生訴說自己的苦惱一般。


    李俊生為什麽不早點告訴她實情,她感到很難過。


    看到姚木槿粉紅的眼圈,李俊生無奈地頓了頓,說道:“你都知道了嗎?我本不想讓你知道的。”


    本來心裏就很壓抑,聽到李俊生此時還說出這樣的話,姚木槿的心裏湧起了一團無名的火,有心疼也有憤怒,她吼道:“怎麽了?為什麽不想告訴我?你認為我不能幫你分擔壓力嗎?!我可以的!我已經不是一個小姑娘隻會依靠你了!我也可以為你分擔很多事的,難道你不信嗎?”


    很明顯,李俊生沒想到姚木槿會如此激動,習慣性地頓了頓,又接著笑著說道:“畢竟沒什麽好的迴憶。”


    說完這句話,李俊生再沒言語,可卻讓姚木槿再一次紅了眼眶,鼻頭酸了,姚木槿比誰都知道這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李俊生多少苦楚。


    “你不要任性,木槿。”


    林雲川上前想拉一把姚木槿,讓姚木槿不要和李俊生爭吵,但姚木槿不動聲色地躲開了林雲川伸過來的手,動作中隱約有抗拒的意思,準確地被林雲川接收到了。


    “你不要講話,現在我不想跟你說話了。”姚木槿看也沒看林雲川,眼圈紅紅的說道。


    林雲川默不作聲地看了蘇心茹一眼,真的就在什麽也沒說。


    “既然這樣,就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吧,都站在那裏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這裏吵架呢。”


    愛情如癡呆,如癲狂。


    多年以後,姚木槿會想,那是她所見過的最痛苦的愛情。


    而且這種痛苦來自於林雲川,她最想認真去愛的。


    “你來做什麽?”


    李俊生的雙眼依舊靜謐如秋,溫柔的臉龐依稀可以看到歲月的痕跡,一件白色的衣裳讓他看上去像不染纖塵的仙人,如玉無暇,也虛無縹緲。


    瞬間,他望著站在自己屋子裏像盤石一般的陳淮,風輕雲淡,但姚木槿卻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波動。


    冷淡的人總是愛得很深,因為他會把感情隻注入一個人身上。


    李俊生和陳淮對視著,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再也容不下別的人。


    逐步走進李俊生的陳淮,優雅而虔誠,金屬質感的聲音不再冷硬,他說:“接你和陳幸兒迴家。”


    安安的大名是陳幸兒。


    看到蘇心茹的臉都變了,紅紅的眼圈在純白的臉上顯得有些可怕。


    蘇心茹向前走了兩步,想說點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求救一般地看著李俊生,李俊生恍若不見。


    姚木槿心下不忍,抬步向蘇心茹走去,林雲川也跟著她走了過去。


    在她看來,林雲川仍然是個高深莫測的人,沒有明顯的起伏表情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姚木槿緊咬著嘴唇。


    “別再糾纏我了,陳淮。”


    李俊生麵無表情地看著陳淮走到他麵前,兩人身形相仿,麵麵相對,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但還是生出一絲和諧。


    兩個人的對話被忽略了,“這樣下去不能改變什麽,我不會跟你走的,更不會讓你留下的。”


    李俊生的語調並不強硬,但有一股不可質疑的勁兒。


    望著陳淮的眼睛沒有很強的感情,卻硬生生地在兩人之間築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牆。


    在林雲川的懷抱裏藏著的蘇心茹顫抖著,好像那個被拒絕的人就是她。


    姚木槿感覺到刺眼的目光,姚木槿和林雲川的目光交匯在一起。


    林雲川的瞳孔變黑了,仿佛要把姚木槿全部吸進去,姚木槿冷漠地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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