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聯係不上···”姚木槿說到一半,耳邊響起了嘟嘟的提示音,姚木槿看了一眼手機,發現一個陌生號碼打來,“我有個電話打進來了,迴頭再告訴你。”


    說完姚木槿伸出右手在手機屏幕上劃了一下,語氣都變得公式化了,“你好,姚木槿。”


    那裏的人不說話,很安靜,安靜的姚木槿都以為是鬼在打電話。


    “喂?你是哪位?”姚木槿又看了一眼手機,確認已接通。


    “你在哪,過來接我吧。“溫柔的聲音有點嘶啞、有些疲憊,但是熟悉的語氣讓姚木槿還是第一時間聽出了是誰打來的電話。


    除了不見了一夜的李俊生還有誰?姚木槿挑了挑眉,“你用誰的手機打給我?”


    “好了,好了,“李俊生頓了頓,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又說,“快點兒過來,來晚了說不定我會被壞人拐走的。“


    “知道了,等著。“姚木槿翻了翻白眼,掛了電話,一看手機上收到的地址,嘴角抽搐了一下,真不知道李俊生是怎麽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的,姚木槿默默打開導航,加大油門,朝李俊生發的地址趕去,速度明顯加快了很多。


    盡管姚木槿表現出的關心並不明顯,但想到李俊生在外麵晃蕩了一整夜,也不知道怎麽過的,手機還沒電,說不擔心是假的,想到這裏姚木槿又提速了。


    盡管姚木槿加快了速度,到了李俊生發的地址也過了一個多小時,姚木槿沿著路左看右看,終於在一顆樹旁看見了李俊生單薄的身影。


    當時李俊生站在綠樹的陰影下,那麽多年沒見過陽光的皮膚顯得那麽蒼白,淩亂的黑色長發隨意地披散在頸脖上,碧空如洗,豔陽高照,站在陰影下的李俊生竟透著病態的美麗,以及深沉的寂寞。


    姚木槿不得不再往前推兩米,連續按喇叭數次。


    始終都沒有表情的李俊生,仿佛是剛聽到喇叭聲,李俊生如夢初醒地動了一下,迴首時仿佛是故意放慢了鏡頭,姚木槿的視力很好,她清楚地看到了李俊生眼中還未來得及變換的呆滯,姚木槿感到自己的心有些抽搐。


    姚木槿放下車窗笑著對李俊生說:“怎麽了哥?一夜不見變傻了嗎?”


    李俊生愣了一下,空洞的眼睛以極其緩慢速度在集中,他微微的笑了笑,抬步想要往這一邊走,可剛邁步腳底一軟就硬生生的跪倒在地,李俊生皺眉吃力的撐著身子,似乎也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跪下了。


    姚木槿急忙打開車門,從車裏下來,跑到李俊生身邊扶起他,觸手是冰涼,入眼是青黑色的眼睛和無色的嘴唇,姚木槿看著李俊生一副沒有生機的樣子,鼻頭忍不住有點兒酸,習慣性的揉了揉鼻子,死拖硬拽的把李俊生弄到副駕駛上,打開車內暖氣,放平車座讓李俊生躺下。


    在車上躺了大約十分鍾,李俊生動了一下,雙眼盯著車頂,姚木槿估摸著李俊生已經緩過勁兒來了,才開口問道:“還要去醫院嗎?”


    這次李俊生倒是迴話了,但也就是簡簡單單一個字“走”。輕而堅定。


    姚木槿知道李俊生是個比較倔強的人,隻好發動汽車前往醫院,姚木槿想了很久還是問了出來,“你怎麽跑到這裏來?”


    李俊生歪著頭,垂著睫毛,看著乖巧如孩童的李俊生,隻是說話讓人有些抓狂,“亂跑”。


    “整個晚上都在外麵?“如此遙遠的距離,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到達的,姚木槿秀氣的眉頭越來越緊,“你沒帶錢嗎?”


    “是啊!”不知是答話還是說給自己聽,聲音還小聲的可憐,李俊生的樣子還是那樣憔悴,姚木槿也不忍心再追問下去。


    姚木槿輕輕歎了口氣,她的哥哥有時也會間接性地抽個風,抽得很傷心。


    等到姚木槿把李俊生帶到市區已經九點多了,姚木槿在一家廣東糕點店停了下來,“在這裏等我。”


    等姚木槿迴來的時候,手裏拿著幾盒精致的粵式早飯,直接放在了李俊生身上,不容置喙的說,“吃完了”。


    李俊生看著懷裏的盒子,俊秀的五官都皺在一起,姚木槿假裝不開心地說:“讓你吃飯又不是讓你吃藥,幹嘛這表情?”


    姚木槿還準備再埋汰埋汰李俊生,林雲川的來電非常及時,姚木槿撇了撇嘴,暫時放過李俊生,接電話很自然地說,“怎麽啦?”


    “你哥還好嗎?“林川問。


    知道林雲川是在詢問早上打電話的事情,姚木槿看了一眼副駕駛上挺屍體的李俊生,說道,“哦,沒事,我已經找到人了,你還在醫院嗎?我們兩馬上就到了。”


    林雲川聞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麵露溫柔地說:“是啊,下午我才去公司。”


    看見林雲川掛了電話,蘇心茹把手中的水杯放下,不解地問,“你不是說十點鍾你就去公司嗎?”


    李俊生最終還是一聲不吭地解決了所有姚木槿買來的早飯,慢條斯理的動作雖然優雅如舊,卻有點遲鈍,姚木槿不時地餘光掃過,痛在心底。


    “你說你平時老是搗亂做什麽?“到達醫院時,姚木槿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話,李俊生還是那副死相,一言不發。


    但越是靠近蘇心茹的病房,姚木槿就越能清晰地感覺到李俊生越起伏的心情。


    “心茹,我和我的哥哥來看你。“姚木槿自己打開房門,微笑著對房裏的人說。


    看到姚木槿的樣子,蘇心茹抬起頭來,指著椅子說:“累了吧,快坐吧。”


    接著又朝姚木槿的身後看去,“木槿的哥哥我還是…”說著還沒笑完,連給他們倒水的林雲川也愣了一下,看到了蘇心茹和林雲川的反應姚木槿有點蒙了。


    此時此刻,全場最沉著冷靜的居然是李俊生,也不知是反應遲鈍還是早已預料到的情形,他那死水般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蘇心茹,一夜的漂泊讓他看起來有些潦倒頹廢,但聲音始終溫和,他對蘇心茹說:“好久不見了。”眼中卻沒有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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