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又是怎麽待我劉家的,是誰故意接近我母親偷我劉家印章,又是誰向朝廷告密我劉家私販鹽道,更是誰助力我劉家滿門抄斬,你給我的恩情,我都一一還給你。”


    “劉諱,我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問心無愧。劉家書香門第卻私下倒賣皇鹽,做得不正派還不許別人言談。是不是你把我二妹騙到合歡樓?我當初就不該毀第十七約救你!”


    第十七約是當初雇解憂館對付劉家的人與她約定的最後一條公約——屠劉家滿門。當初她違約,被打了三十棍,在床上躺了一年。


    劉諱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可百渡說到他的痛處,他咬牙卻齒卻啞口無言,隻能咬字她的名字。


    “樂以晗。”


    “嗬,我以為你會更有骨氣的,柳下惠。”


    這個柳下惠非史書上的那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這是她幼時與他玩鬧取得名字。


    那時劉尚書還活著,劉夫人帶著他上山祈福。男孩比蘇謝大幾個月,麵對皇姑庵小姑娘獻花都不臉紅心跳,於是她給他起了個混名。


    “沒想到真有借屍還魂一說。”劉諱並沒有與她繼續爭執,而是確定她的身份,他苦笑道,“這個世界上的好運是不是都被你占光了,我們這些人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在旁邊觀戰的男子端起茶杯,在高挺的鼻梁前轉轉,細細品味。


    她看著那個戴木製麵具的男人。


    “哈哈哈哈。你說我幸運?”


    她忽然哈哈哈大笑,兩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那,笑著笑著就淚流滿麵。


    “無人為我撚燈息,無人伴我觀涼戲。無人問我粥可溫,無人與我立黃昏。劉諱,願我們後會無期。”


    她奪走他書櫃裏小人畫,那是她送他的第一筆畫。靜靜地退出這個這間屋子,有許多事情對錯難以糾結。


    男人走到劉諱身邊,摟著劉諱的腰。男人動作輕浮,與劉諱姿勢曖昧,劉諱卻毫不在意。她徑直走過去,拍開男人的手,把他拉過來。男人的手腕上有一排牙印,形狀像是個女子咬的。這樣看倒是比剛才他喝茶的時候看得清。


    劉諱跟著她走出來,有絲絲愧疚:“樂以歡被裘城主帶走了,說要她做側夫人。”


    她沒有停下,甚至沒有為之迴頭。


    男人沒有說什麽,她的心裏不知為何卻更加難過,有著一口氣,她想發泄出來,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說服自己。


    又是昨天的感覺,她的靈魂看著自己的軀體行走在喧鬧的大街上。她閉眼,深吸一口氣,愣了一瞬二者結合。


    清酒百渡低著頭,如喪家之犬,在長安街上漫無目的地逛,小販的叫聲都與她無關,人潮擁擠隻是無人與她並肩,無人護她前行。


    落日燃透西方晚霞,夜幕帶來星月銀河,她不知方向不識天南地北,無頭無腦地到了楚王府。停下來時,她才意識到現在這是她唯一的目的地。她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想趕快迴去睡個覺,忘掉她看到的那個牙印。


    火紅的燈籠沒有休息,像是在等待她迴去。


    與她對麵走來的是一頂鑲著夜光寶石的轎子,輝煌程度,除了他還有誰配?


    “迴來了?”如果她再聽不出這個薄涼的聲音,她就真的該把自己的頭顱獻給蕭君武做酒器了。


    “鄙人拜見楚王殿下。”


    他很滿意她的表現,閑悠悠地從她身邊走過。


    “百先生是要明天再走嗎?”蕭君武若無其事地問。


    “是的。這兩天麻煩殿下您了,鄙人明日清晨便出發。”


    “很好。”


    她知道,沒有她打擾他和情人們溫存,是他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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