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銀蛟的男子看著中原地區,大夏各地都發生了無數相同的案例,說是“無數”,是因為官府統計的十萬人,還不夠準確,少。


    如荷花一般瘋狂地蔓延。一傳十,十傳百。


    有的城空地上是無人清理的死老鼠,口吐鮮血。有的城,把疑似患者同屍體堆在山洞裏。有的城直接築起了高牆有,阻擋牆外的疾病。而聚義城是一座被遺棄的城。


    聚義城裏麵應該同外麵一樣,腐臭的死屍間,腐爛潮濕的床鋪,門口苟延殘喘,尚未斷氣之人。或許聚義城比外麵更安全呢?


    按照百渡的說法,聚義城,開始清洗它的體液。就像負載房屋的大地發動洪水,衝刷一切。


    現在鼠疫更加嚴重。


    一天安葬一萬人,一萬個死者相當於一座中等城池的兩倍。他們被壯漢用粗長的桃樹挑到亂葬崗,成堆地堆放,點燃,化作一縷青煙。


    壯漢戴著由聚義城獨製的口罩,沉默地注視旺盛的大火。


    也不知這些無名死屍堆上是否有壯漢們熟悉的麵孔。但他們的無聲與沉默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


    原來還有烏鴉杜鵑的亂葬崗,經過一場又一場大火,成了一片孤墳地。現在被當作焚化死人的空地,大且安全。


    骨灰之中,總有凸起的無法燃燒的小石子,可惜再也沒有小孩子敢拿起它們玩了。


    藥房中的女子已經兩天沒有出來過了,她用以維持生命的是一天三個燒餅和一壺水。南童被她送到感染區了。


    她現在身體已經出現相應的症狀,淋巴結腫大,身體出現劇烈疼痛的丘疹,皮膚有血性水泡。寒顫,高熱,晚期了啊!


    但是藥方隻要再試一試最後三種配合就好了,她肯定有一種會起作用,太好了。


    蕭君武對她也真的是太好了啊!估計是就著老鼠身邊舀的水,南童還沒有發病,她卻在第三天已經病入膏肓。


    老太醫守在門口,聽到咚的一聲,立馬打開門。那個自信漂亮的女子已經不在了,她臉上血泡化膿,身體蜷縮成一團,唿吸急促,好像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我求您,殺了我,殺了我。”她瘋狂地請求卻不靠近趙太醫,她不能感染他。


    “昨晚你說還得再試五個藥方,你告訴我,我來煎藥。”


    百渡極力忍受這場病痛,她已經提煉出來東西了,現在隻要再試三個藥方就可以了。她把方法寫到紙上,放在最顯眼的桌上,她可以保持心如止水,安然去世。


    暗紫色的雕花樟椅上坐著一個婦女,她身穿華麗的衣服,可很憔悴。她緊緊握著女孩的手,眼睛盯著床上的女孩兒,慈祥而又溫柔。


    床上女子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打開如扇般的睫毛。


    “無辛?無辛,無辛醒了。”


    “您是?”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婦女笑了笑,自己的眼中也是淚水。她給女孩擦幹眼淚,“傻姑娘,不認得娘了?”


    “媽。我想你了。”她撲進婦女的懷裏,“我做了一場夢,夢裏沒有你和爸爸,也沒有哥哥。那裏還有一個很壞很壞的男人。”


    “怎麽了?我家傻姑娘一醒來就哭。”一個身穿棕色華服的男人走進來抱住正在哭的母女倆。


    “爸,媽,你們怎麽都穿古裝啊?漢服節到了嗎?我睡了多久啊”


    女子恢複了精力,像大珠小珠落玉盤一樣提出一係列的問題。當她不再迷糊,環顧四周,這裏不是醫院,古色古香。


    “爸?媽?”百渡疑惑地看著他們。蕭君武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他們的身後,他提起長矛,向他們刺去。爸爸媽媽的臉在她的視線中逐漸模糊,逐漸化作煙霧消散。


    “爸,媽。”她驚坐而起,迴到了現代。消防水的味道都令她這麽懷念。爸媽沒在病房裏陪她,她走下床向走廊裏望去,空無一人。


    當她迴頭望去時,蕭君武坐在自己的病房裏。他半睜自己那雙死魚眼,死死地盯著他,就像被一條毒蛇纏住身體,難以唿吸。


    她想逃跑,他擋住了門,高大的身材遮擋門外的光線,屋中一片黑暗。他突然向她吻來,她不敢動彈。他將一把刀刺進她的身體裏,血如泳柱。


    “救命!”


    閃電一般睜開眼睛。


    “莫姐姐醒了,趙太醫,莫姐姐醒了。”南童歡唿地跑出去宣傳這件好事。


    百渡現在動彈不得,她全身都被紮滿針,是老太醫的針灸吧!真可怕,竟然做了一場夢中夢,還是都與蕭君武有關。


    老太醫步履蹣跚,可是很高興。


    “清酒姑娘,你醒了。你成功了,藥方是對的。我已經把它寄給楚王殿下了。”


    “我睡了多久?”


    “七個時辰。我擔心姑娘會再也醒不過來,就銀針刺激姑娘痛穴,現在姑娘醒了就好。姑娘可以再睡一會,我已經把信寄出去了。如果幸運,楚王今天就會把我們接出去。”


    清酒百渡並不相信蕭君武,她在夢裏被他兩度殺害。


    “趙太醫,藥都煎好了嗎?發給城裏的人了嗎?”老太醫把銀針取下來,她揉揉太陽穴。


    “和姑娘是一個時間喝的。”他一共煮了三大鍋,每個病人都喝三碗。湯藥不稀,味道很濃。


    “那就好。”她躺下去,繼續眯會兒眼。


    “姑娘休息吧!我和南童就不打擾了。”太醫把深切地看著她的南童拉出去。


    這座城,總算可以停歇一會兒了。


    聚義城前駐紮三十裏地遠的圍帳中,


    “你做了什麽?”一個長相酷似蕭君武的七八歲小孩責問蕭君武,眼淚被逼得在框裏打轉。


    “跟你有什麽關係?”半睜鳳眼的男人百無聊賴地迴答。


    “如果渡姨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小孩惡狠狠地瞪著他,好像有深仇大恨。


    男人輕笑一聲,嘲諷。


    那桶水還沒倒,一則怕汙染河流和土地,二則擔心地下的動物會帶著傳播疾病。小孩跑到水桶那,直接紮近頭痛飲。


    男人氣得把他提起來,扔出去好遠。


    “蕭慎之,你的命有一半是我給的。”


    男孩擦擦嘴邊的液體,“你殺死了我的母親,那半條命早就抵你一條命。如今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和你母親一樣倔強。來人,把世子送到聚義城。你想見那個女人就去見,如果她還沒死的話。”他語氣涼薄,就和他的薄唇一樣。


    他站在那裏發號施令,卻沒有人動作。王爺和世子經常這樣爭吵不休,但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世子是王妃留下來的唯一一個有紀念意義的,王爺說世子是他的恥辱,可王爺還總是愛看世子入睡,喜歡在小世子練武的時候挑刺。父子倆有爭執卻也是其樂融融。


    蕭慎之自己向聚義城走過去。


    “你如果真敢進去就別出來了,你如果敢出來我就撅你母親的墳墓。”蕭君武威脅他,“在孤山的墳墓。”


    “隨便。”他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還拿這些恐嚇他。


    “蕭慎之,你翅膀硬了是吧?”他順手抄一根粗木棒,蕭慎之沒有躲開,蕭君武卻給這個孩子跪下了。


    不是他願意跪下,是孤山那個瞎子給他下蠱。隻要他產生阻止蕭慎之想做什麽事的想法,他就會全身像有蟲子一樣在嗜咬。


    當初那個瞎子截走樂以晗遺體,他趁他去朝廷穩固政權的時候偷襲王府,打傷慎之身邊的暗衛拐走慎之。他追查兩年才查到瞎子躲在孤山,他把慎之和野獸養在一起。當初見慎之的時候,慎之問,“你是誰?”


    “你父親。”


    “我父親已經陪葬我母親了,你到底是誰?竟敢謊稱我父親。”慎之發動狼群攻擊他。


    他打暈慎之,但被孤山野獸追著滿山跑,這小子,倒是有領導能力。


    獅虎亂吼,招來了下山換糧食得瞎子。


    “你殺死了他母親,還想當他父親,你配嗎?”瞎子把劍招唿到他的脖子上。


    蕭慎之好奇地看著這個父親,長得確實有些相像。但如果說準確點,就是小版蕭君武。


    “你讓我們父子分開兩年,這就是你對樂以晗的報恩嗎?”


    他們都沒有迴答對方的問題。瞎子的功力很高,給他下了蠱後讓他帶走了慎之。


    蕭慎之跪下來給他磕了三個響頭,“謝父親,張側妃這些年的養育之恩。但慎之已經找到自己的母親了,不再需要寄人籬下。”


    蕭君武雙手顫抖,身體僵硬,“你說寄人籬下?”


    “慎之知道,師祖把慎之托付給父親張側妃已經有五年了。這些年來麻煩你們了。”


    蕭君武已經失去了鎮定,他的鳳眼徹底睜開了,全身顫抖。


    “蕭慎之,我這些年竟然養了個白眼狼。”


    蕭慎之不再反駁,他進了那座城,頭也沒有迴。裏麵有那個給他柿子的人,他要去找她。


    聚義城中不再荒涼,這裏的人都在打掃焚燒房屋街道,他們不像自己在城外見到的病人,他們的精神更加飽滿。


    清酒百渡睡不著了,一旦閉眼就會出現蕭君武殺死自己的場景。張太醫說讓她好好休息,打掃清理的事情交給他們。她忙裏偷閑,躺在樹上清閑地吃著綠豆糕。一個小孩被張太醫帶到她的小宅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館主帶娃來追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衣上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衣上色並收藏重生之館主帶娃來追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