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唐大樹虛歲才十七,正處在青春期變聲的階段,目前他的嗓音還是偏尖,所以在唱歌方麵最有特色的還是高音部分。這個特點後來一直得以延續,比如《愛是你我》、《青藏高原》之類的順手拈來,屢次與夥伴們在ktv有出彩表現,屬於保留節目。


    不過他更傾向於粵語歌,在這方麵,他自信比學校任何一個學生都咬字咬得準。畢業後曾經在南方工作了整整三年,別的沒學會,憑借良好的語言天賦,他在學習廣東話方麵確有收獲。當然,這個事目前屬於機密,絕對不為人知。


    90年代正是港台歌手大行其道的時候,經濟強勢話語權自然就多,所以這時的大街小巷都能聽到悅耳但聽不懂歌詞的音樂,卻不會影響傳播,連春晚的小品都拿廣東人說普通話開涮。作為時代的弄潮兒,在校的學生若不能哼幾聲粵語歌就不算作會唱歌,不知道四大天王、左麟右李、羅大佑等就是個時代宅男。


    如果在歌詠比賽中唱粵語歌,再用吉它伴奏,相信會讓評委和觀眾有一個強烈的印象。而在學校這種舞台,印象就是選票。


    主要是田甜也可能出場的消息讓唐大樹有了參賽的動力,不然他也不會掙紮著起床----冬天的熱被窩是多麽令人留戀?尤其是在假日沒有出操要求的情況下!


    許峰本來定下的歌曲確實是《同桌的你》,被集體“否決”之後馬上陷入了迷茫。畢竟不是專業歌手,作為與高中同級別的高職學生,準備一首還算嫻熟的曲調是多麽困難!


    所以兩人一合計的結果是:校園民謠類太大眾化的不要、唐大樹會唱許峰不會彈的不要、許峰會彈唐大樹不擅唱的不要…最後,選了一首崔健的《假行僧》。


    唐大樹選它是因為這首歌很符合自己目前的心境:失戀、孤獨、倔強、自我…哥就是哥,綻放不一樣的煙火。《假行僧》的歌詞據分析說到處充斥著諷刺的味道,還有一種反叛的形象,更是一種自我的表達,存在著鮮明的個人英雄主義情緒。


    崔健和他一樣拒絕了愛情及其他一切作為自己行為的坐標。


    而許峰選它則純粹是曲調簡單。對音樂界的這位“後起之秀”來說,保證自己首次大賽在身體不適的條件下不出錯才是重要的,其次是這首歌是兩人討論後唯二能夠相互配合得應該還行的,更看重唐大樹的聲音和在歌中抒發的感情。為了討論出最佳,唐大樹一共唱了五首歌。


    另一首入選的是陳百強的《一生何求》,亦算是當時很流行的歌,入選原因是能有加分項的粵語且許峰會彈。之所以把它作為替補,是因為這要考驗個人彈奏水平,暫時還很生,需要時間練練。如果初賽能夠入圍的話,這首歌就作為決賽之用。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背歌詞、練曲調。唐大樹本來就身經百戰,剛剛還參加了辯論賽,所以現場經驗沒得說。倒是許峰因為是第一次上陣,一天倒有半天時間在幻想在台上的種種表現,害得唐大樹反來安慰他:“你隻管彈吉它,唱歌的又不是你,緊張個屁啊!”沒有金剛鑽,也敢攬磁器活,沒見到哥唱歌那麽好也沒去參賽啊!


    因為排練,本來要找機會約田甜的計劃也不得不取消了,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也參賽了。如果能在賽場看到她該多好啊,自然延續昨晚的好感,也許能成就一番美事呢。


    中午吃飯的時候,班上很多人都知道唐大樹要上台表演了,於是都表示要去捧場。


    不談成績光談人緣,唐大樹還是混得挺好的,特別是在女生那裏。典媛媛、李憑等人因為是團學會幹部,團裏組織的這種活動肯定要出席的,沈靜也很高興地在餐桌上表示要給他鼓掌助威。


    在大中專院校裏,成績固然重要,各種活動和比賽也是必不可少的。前者鞏固人的頭腦,後者鍛煉人的能力,都是正道。


    唱歌不比跳舞,後者屬於小眾化的活動,唱歌是雅俗共賞。元旦歌詠比賽排場很大,安排在學校禮堂進行。說是禮堂,其實就是餐廳一角,原本就有舞台和幕布。倒是台下可以坐很多人,原本就是餐廳麽,可以同時容納千人就餐的。


    晚上七點不到,餐廳裏已經坐滿了人。如果是平時,一個唱歌比賽不至於這麽轟動,關鍵這次元旦是周三。上下不接,明天還要上課呢,所以一部分準備通宵玩的同學來了,無所事事的同學也來了,加上評委老師團學會幹部,濟濟一堂。


    直到這個時候,唐大樹才確定,田甜真的參賽了,而且唱的是他一直無法忘懷的那首《你那裏下雪了嗎》!


    因為是初賽,報名的歌手有四十人次之多。這些人將選出前十名,參加在本周六晚上舉行的決賽並定出最終名次,聽說獎品頗豐,即使鼓勵獎(慣例是參與者都有)都不錯,很吸引人。


    因為參賽的人多,所以隻有即將上場的連續三個人次才會在幕後提前準備,其他人都坐在台下。所以唐大樹並沒有見到田甜,這很遺憾。昨天剛見麵麽,印象都頗好,想在今天鞏固一下成果,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歌手們都是業餘的,水平自然良莠不齊。即使唱得好的,也隻是比拚自己的好嗓子,技巧是談不上的,畢竟不是音樂學院科班出身。不過好在大家都很認真,台下互動也很熱烈,倒也熱鬧。


    除了半途進來的學生,其他的觀眾基本上以班級為紐帶,唐大樹和許峰自然和主力在一起。兩人隻記得排在第八個出場----這個時間不算好,但也絕不算差。第三首歌之後,從典媛媛那裏傳來一張節目單,找到田甜排在三十多,幾乎墊底。


    不過容不得他多想,他和許峰就要去準備了。這麽多人在,說不緊張是假的,前三個歌手倒有兩個調子明顯有顫音,還有一個唱到中途忘詞了,肯定都是緊張搞的鬼。好在他臨場能力經過職場鍛煉,在明麵上誰都看不出他其實內心還是有點忐忑的,隻能看到一個超級鎮定的唐大樹。他反而在安慰許峰:“主持人報幕後,不用著急開始,先調整好狀態。”


    許峰則完全沒有了以前那種意氣風發的表現,大冬天的額頭竟然冒出汗水來。他本來就不是很外向的人,又是第一次上場,難免會有些反應。相信以這種狀態如果是自彈自唱,能不能完整結束都要打個問號。不過看著淡定從容的唐大樹,他的心裏突然感覺有了主心骨,也許今晚和他一起上台真的是一次幸運呢。


    漫長又激動人心的等待,直到主持人報出:“下一首參賽歌曲《假行僧》,由96高職班兩位同學唐大樹、許峰組合演唱,大家歡迎!”兩人的一顆心才沉到肚子裏。縮頭一刀是死,伸頭倒不一定,臨了臨了,膽氣反而壯了,也許這就是年輕人的衝勁吧?


    相比較前七位歌手都是音樂伴奏,許峰抱吉它和唐大樹入場時引起一場小轟動。這年頭,有技藝的人就是比沒技藝的人吃香,在唐大樹內舉不避己的想法,兩位風度翩翩的藝術帥哥出場,引起矚目也是應該的。


    高職班帶頭暖場是應該的,這要歸功於幾個出名愛起哄的男生如占見勳、盧長榮之輩,這時候就體現出他們的作用了。當然令人矚目的是眾女生也不避嫌疑地躲在男同學圈中尖叫,唐大樹能看到沈靜很不淑女地拍手,也依稀聽到她的叫聲。從這個方麵看,96高職班不愧是團結的班級、友愛的班級。


    《假行僧》是一首很出名的搖滾歌曲,曲調並不複雜,這也是讓狀態不算太佳的許峰比較滿意的一首歌。為了盡最大限度吸引火力(目光)、讓許峰覺得自在些,唐大樹模仿港台歌星出場的架式拿起話筒邊走邊揮手:“全場的朋友們,你們好嗎?!”


    笑聲響起來,越哄聲更大了,雖然這種招數在演唱會上老套得不能再老套,但是作為學生敢在這種場合下做出來,在北工專絕對是前無古人的。不管歌唱得怎麽樣,作為一個“歌手”,首先要鎮住場子,這樣氣勢自然就來了,搖滾歌曲適合這樣唱。這也是唐大樹安慰許峰的話:“隻有豁出臉,才能保住臉。”就差強調一句不要臉了。


    有唐大樹插科打諢,許峰平息了一會,感覺自然多了。30秒的吉它鋪墊很自然,看得出許峰還是有幾分功底的,至少他怯場歸怯場,吉它彈奏得還是有條有理沒有亂。這個時間,足夠唐大樹醞釀聲調了:


    “我要從南走到北


    我還要從白走到黑


    我要人們都看到我


    但不知道我是誰…”


    剛開始還有些放不太開,唱著唱著感覺就來了。世界上隻有一個唐大樹,隻有他在重生後最大的心願不是瞄著高官厚祿甚至沒有向往醉生夢死、美女如雲的生活,而是追求自己的夢。


    青春夢,美女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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