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是一件道歉加插科打諢就能解決的事,陳思再略施薄“懲”就完了的,可是陳思卻上綱上線了。


    “起晚了就起晚了,你為什麽要故意騙我?”


    “我不是怕你生氣嘛。”


    “你騙我,我會更生氣!”


    唐大樹開始覺得陳思使小性子的時候很可愛,習慣了她的溫柔與從容、開朗與自信,突然畫風一轉,原來她也有很小女人的時候。但是他很快發現,陳思是真生氣了。


    因為她靜靜地到牆角拿迴了書,又麵無表情地背對他離開,看方向應該是女生宿舍----她連步都不跑了!這可不對勁。


    “陳思!”唐大樹隻能跑過去用雙臂攔住她的去路:“一點小事,你怎麽生這麽大氣?”


    “小事?!”陳思壓抑的情緒終於釋放了,“從小到大,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我就開個玩笑而已----”


    “這玩笑不好笑!”


    “即使你說是騙你,也隻是個善意的謊言。”


    “謊言就是謊言,沒有善意或惡意!”沒想到陳思的反應這麽大,簡直是寸步不讓。


    有早起來操場鍛煉的人注視著這邊的動靜,讓唐大樹做低伏小以求軟化的想法縮迴了。男子漢大丈夫,麵子同樣重要滴!


    “你怎麽突然這樣?!”唐大樹有點惱火。雖然說在傳統的戀愛關係上男方普遍會遷就女方,但男女在一起是因為彼此喜歡,男方不是女方的負麵情緒垃圾桶。難道一大早陳思不知道受了誰的氣,衝著他來發?這莫名其妙的火不能發,將來兩人相處的時間還長著咧。


    “你是在怪我嗎?”她很冷靜地問。


    “對!”唐大樹直男的脾氣開始發作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就因為這個事發火、還是另有其它。但是我認為你太過分了!”不就是一個小事件、開個小玩笑嘛,至於這樣鬧!可以容忍女生撒嬌、吃醋,但不可以是無原則地耍小脾氣,男人也該有下限!


    “那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陳思的冷淡讓人很心痛,“你走開!”她試圖推開唐大樹的手臂。


    知道她現在處於憤怒中,她的行事看起來有點衝動,但是如果就這樣放任她離開,很有可能結束這段來之不易的關係。畢竟,兩個人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時間將很快平息他們之間的痕跡,使他們從朋友變成陌生人。


    “陳思----”唐大樹還想挽留,他抓住她的手。那雙手和她現在的表情一樣,冰冷而堅硬。這是他第一次碰到她的手,在這種情況下摸到她的手,卻心中沒有一丁點異樣的心思。


    陳思奮力甩開他的手,然後繞開站立不動的唐大樹,頭也不抬地離開了操場。這一次,唐大樹沒有再拉她,就這樣看著她孤傲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不知道的是,挺起胸膛的陳思滿臉淚水。


    當天晚上,唐大樹並沒有打電話給她,第二天早晨也沒有再去跑步。同樣,陳思也沒有再找過他。他們之間的關係來得迅速去得也快。按照情感專家張大雷的意見,陷入僵局了就嚐試下冷處理,一段時間後重新塑造形象並且理性接觸方式。


    但是唐大樹決定好好地思考這段關係。


    看來自己是犯了天底下的男人都會犯的一個毛病,因女人的漂亮而吸引,努力發挖掘她的美好,卻忽視了一個最關鍵的因素:性格是不是合拍。也不知道是陳思隱藏的很好還是自己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他看到並欣賞了她的主見、自信、開朗和自律所帶來的優點的同時,卻忽視了一個可能最不被注意的缺點:她太執拗。


    仔細剖析,也許是她的家庭和自身條件導致了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也許自己和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這一點,唐大樹不是自卑或者自傲,因為他始終相信,自己無論在前生還是今世,都能通過自身的努力來贏得他人的尊重而不是其它。也許終自己一生都不會有一夜暴富的機會,但隻要自己活得開心就好。


    喜歡過,愛戀過,這就夠了。君子交絕,不出惡聲,就讓時間替他向她告別吧。


    宮崎駿說過:人生就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自始至終陪著走完。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不舍也該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別。也許陳思就是自己重生以來感情上的第一個過客,所以唐大樹決定優雅地跟過去告別。


    12月24日,聖誕前夜,唐大樹宣布失戀。


    12月25日早晨,唐大樹雖然在5:30醒來,但還是在被窩裏躺到6:30。


    盡管他努力控製得很平靜地上課,但同學們的感情是真實的,知道唐大樹失戀,幾乎所有人都對他熱情有加。沒有人問起這件事,盡管平時他們都拿和陳思的關係開玩笑。


    “大樹,中午和機械班的球賽你要參加啊!”這是隊長花向前主動邀約。在班級球隊比賽中,他向來是候補。但是自從上次出色的發揮之後,他已經隱隱有向主力發展的趨勢。不過那次由於是同班訓練賽,在22個人裏麵做主力並不算什麽。這次是班級之間對抗,想擠身11人首發之中是有一定挑戰的。


    打籃球的陸中華是不二守門員,也沒人願意替他,因為這是挨揍的位置。剩下的10個位置,如果排成典型的442,則後衛從左到右依次有朱剛、江自良、許峰、盧長榮,中場有胡林、花向前、吳建國與李輝,前鋒是郝思和王科,這十個人無論體力、腳下功夫都是班級裏拔尖的。


    替補中阿發要排在唐大樹前麵,不是他水平有多好,而是其人緣好,又在同年級各班裏都混得臉熟。他人高馬大,雖然技術粗糙,但作為前鋒還是能夠經常在球門口創造連人帶球推進式的得分的。當然,唐大樹曾經不止一次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取代他的位置,然並沒有什麽卵用。


    不過現在,唐大樹已經在見識上大有不同、技術上也有極大提升,雖然在身體對抗上還沒有實質的改善,但這已經和從前有跨越式的改變。上一次踢球的大放異彩不是偶然,這一次他會不會再次得到大家的認可呢?


    隊長的盛情要領,就是不知道哪個兄弟沒法上場。扒拉幾口午飯,一撥隊員就開始武裝。出乎唐大樹意料的是,所有主力都在。正當他考慮是不是會作為替補打下半場時,隊長聚集人馬開始布陣。


    “阿輝等下替補吳建國打中場,大樹和王科打前鋒,郝思退打前腰。”


    這一番變動,相當於把兩個前鋒郝思和李輝挪了位置,讓唐大樹很驚訝。原以為他會作為朱剛的替補----他們都是左撇子,司職左後衛。


    像是為此次排兵布陣釋疑,花向前笑笑和大家說:“大樹上次表現得非常優異,他的控球能力很不錯、速度也很快啊。郝思也不錯,但前鋒不需要兩個控球好的,所以這次讓王科負責衝撞來牽製。李輝太拈球了、阿發跑不動,這次就都替補。”


    球隊技術公認第二的郝思表態:“大樹是可以,讓他踢前鋒試試,我做前腰一樣,也能隨時突前變成三前鋒。”這家夥平時不大看得起別人的球技的,可能唐大樹上次的表現確實給了他很深的印象。


    阿發和李輝沒有首發上場,但是他們都沒說什麽。平常,阿發肯定是不願意的。


    而罕見的是,高職班的八朵金花都來觀戰了,這可是奇觀一件。印象中隻有一次,就是學校在去年組織年級足球對抗賽的時候她們來給班級助威的,就那麽幾場。今天是什麽大日子了,就是一場友誼賽而已,還在這寒風裏。


    沒有多想,唐大樹已經把踢好這場賽事作為祛除心靈憂鬱的良藥了。在校三件悲傷的事:踢不到球、泡不到妞、性格害羞。泡妞不是自己主觀可以改善的,性格的改變是個慢動作,但踢上主力是完全可以爭取的。在這方麵,他下的功夫不比思考泡妞多。


    曾經持續三個月練習射門和接球,每每大汗淋漓,以驅除他被田甜拒絕的低落。工作的前幾年也大大小小進行了幾十場,並在一次對抗時領悟了帶球過人的道理----多麽痛的領悟,整整後知後覺地晚了十年以上!


    加上現在這麽棒的身體----不是多強壯,而是靈活性、韌性及體力都處在極高峰,造成場上絕對是唐大樹的表演時間。接球、搶球、斷球、傳球,直射、佯傳實射、禁區混戰、頭球攻門…反正唐大樹動用了渾身解數,努力為己方球隊創造機會或自己直接攻門得分。他的表現讓己方三條線都振奮起來,自然也引得場外的義務啦啦隊員們大聲尖叫,為他們呐喊助威。


    都說色是膽之魂。有女生全力支持,場上的球員們也像打了雞血似的愈發活躍起來。最後,高職班以5:1的絕對優勢大敗機械班。戰後統計,唐大樹一人獨中三元,並助攻進2球,破了他的“職業”記錄。


    當然唐大樹也知道,這功勞有一半是兄弟們的。他在場上接到了無數隊友傳來的球,不管是好球壞球,也不管有機會沒機會,反正隻要有機會大部分都會給他。雖然喂前鋒球以射門是整個球隊的核心任務,但沒有兄弟的幫助,他的表現不會有這麽好。兄弟們的情誼,該領。


    也許這正是所謂的情場失意、球場得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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