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她並未發現任何不妥,全權將裘安交付給了江流,自己朝著牢籠中人走去,解開了他的繩索,望著他身上遍地傷痕,不禁咂了咂舌。


    有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能吸引萬靈書的人,可謂罪大惡極,罄竹難書。如此惡極之首,利用其移花接木也不算罪過。


    思及此,她便趁其還未醒來,攜其走向一旁一躍而下。


    落地後便將其掩於灌木之後。


    隻是在下麵等了許久,也未見江流與裘安二人下來,心下不禁燃起了幾分好奇。正欲上去尋二人時,便見江流攬著裘安,展著羽翼朝下而來。


    如此,隨意迴首再次打開了結界,帶著二人順利而去。


    出了宮後,隻見天空忽地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天色也漸漸陰暗了許多,空中彌漫著塵土的氣息。


    這還是他們來到北溟頭一迴見雨。


    待他們迴到客棧後,隨意先行尋了塊幹淨雅座坐下,扭了扭脖子,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望著窗外的景色揚了揚眉,隻覺心情甚佳。


    江流見此也是十分應景的喚了店家點了一桌美酒小菜,散逸的往椅上一靠,忽地想起了什麽似的,朝前直了直身子,斟了杯酒,朝隨意與裘安敬去。


    “今日這番多虧有你們相助,我敬你們二人一杯。”


    裘安見此擰了擰眉,端起酒樽獨自飲下,遂扭頭看向一旁。


    隨意聞言轉過頭來,並未拾起酒樽,而是目光幽幽在其身上打量著,似笑非笑道:“若真要謝我,不如來點實在的。”


    “如何算是實在?”


    她轉了轉眼眸,斜挑眉角說道:“比如,告訴我龍紋膽是要救誰?”


    話落,隻見江流的眸子緊了緊,一絲寒意一閃而過。不過須臾,又恢複了笑意,昂首飲下杯中烈酒,不作迴答。


    沒有從其口中得到答案,隨意也無甚在意,隻是輕笑了笑,遂拾起銀箸食起小菜來。


    驀然想起了什麽,放下了手中的銀箸,從袖中掏出了江流的玉玨,說道:“這個你恐怕拿不迴去了。明日我會去宮中找炎樺。”


    江流應聲望來,眼底似閃過了一絲留念,然而這絲留念也不過轉瞬即逝,“知道了。”


    飽腹後,隨意便站起了身,欲往樓上而去。忽聞身後傳來裘安一喚,不由轉頭望去。


    “姐姐,明日我隨你一起進宮吧。”


    她轉眸想了想,微微頷首,“也行。不過江流你就好生在客棧待著吧。”


    ……


    翌日。


    隨意起身後並未著急趕去月珠明宮,而是在屋內拾掇了良久。


    待到午時還未見其動身,卻是喚了店家要了二壇酒。


    少焉,她終是推開了門扇踏步而出。


    門開的刹那,已然站在門外許久的裘安便覺一股強烈的酒氣撲麵而來,不由得皺起了眉,滿麵費解,“姐姐,你這是?”


    隨意抬眸見其苦皺眉頭,不覺抬起了衣袖湊近鼻間嗅了嗅,而後做出一副滿意的表情,屢屢點頭道:“不錯不錯,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複甩甩衣袍,施施然朝下走去。樓道間,但凡其所到之處,都不免充斥著濃烈的酒氣。


    每每經過旁人,都不出所料的換來幾許鄙夷的目光。就連月珠明宮的宮門口的守衛神兵,也難免露出一縷訝異,嗬斥道:“哪來的酒鬼?還不速速離開!”


    隨意裝得委實過於逼真,垂頭晃腦半醉半醒的在裘安的攙扶下支支吾吾道:“我...我找...炎樺...放...放我進去。”


    聞者見此自是不會放她進去,就差施法“送”她離開了。


    裘安旋即上前,頷首訕訕笑道:“我等乃於炎寒宮當差,不日前隨太子一同前來北溟。還請通報一聲,就說是元辰來了。”


    值守之人略顯狐疑,不過瞧著裘安還算清醒,衣著打扮也確實與他們北溟不同,似真是那麽迴事。蹙了蹙眉斟酌了一番,方才鬆口,“行吧,在外麵等著。”


    說罷便朝內走去,隨意瞥見此,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


    良晌,終見那人迴到此處,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示意旁人打開宮門,“你們進去吧。”


    “多謝。”


    入宮後,便見一女官朝二人頷首作了作揖,客氣道:“二位,請隨我來。”


    女官領著他們來到了一處涼亭,亭邊乃是一片靜謐的湖水,在星耀的點綴下閃著粼粼波光,宛如一顆顆璀璨的寶石嵌在了湖麵。


    炎樺正背身負手站在亭中,聽到動靜自知是隨意來了,擺了擺手示意閑暇人等退下。


    半晌,都未見身後之人開口,心下不由浮上幾分焦灼,先行轉身道:“你可是尋到了什麽......”


    線索二字還未說出,便見隨意已然爬在了石凳上,一副惺忪模樣。


    不由驚掉了下巴,愣了片時,凝了凝眉看向一旁的裘安,詢問道:“她這是何意?”


    裘安眨了眨眼,看似誠懇萬分地搖了搖頭迴道:“今日我本隨著姐姐一同飲酒,見她似醉了便欲扶她休息,熟料她卻執意要進宮來,說是想起了很重要的事。”


    “當真?”炎樺聞言眯了眯眼眸,抿唇思忖了片刻,遂坐到其身旁,顰眉喚了喚,“隨意。”


    隨意聞聲似有了反應,搖頭晃腦的撐起身來,迷迷糊糊瞧著炎樺看了半晌,“我知道那玉玨是何物了。”


    炎樺聞言眸子一緊,眼底閃過一抹急切,“那玉玨呢?”


    她應聲便伸手朝袖中掏去,忽地想起江流昨日的神情,分明是萬般無奈不舍。轉了轉眼眸,倏地心生一念頭。


    隻見她掏了半天,醉醺醺道:“奇怪?去哪了?”


    遂又站起身抖了幾抖,“莫急,我能找到。”


    炎樺卻無那般好耐心,心想若能知曉是何人所持,那麽玉玨本身已然不重要了,遂上前一步,語氣堅毅,“持有那玉玨的,到底是何人?”


    隨意聞言撓了撓腦袋,刻意遲了幾許才緩緩說道:“五酉...我在五酉山見過...”


    話落,隻見炎樺眉宇間閃過一絲銳氣,甩了甩衣袖便不再理會隨意裘安二人,匆匆離去。


    待他已然走遠,附近無人看守時,隨意才徐徐抬眸,抹唇笑了笑,眼底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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