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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聖樸繼續在這裏停留了幾日,這幾日裏,他全然沒管修煉,一反常態。他在禦魔城一旁,挖了一個大坑,將那無數具禦魔城軍士的屍體搬運進去掩埋。至於魔族的那些屍體,他也都將他們搬到距離禦魔城數十裏的地方,等待趕來的魔族援軍來處理。他恨魔族,但他不恨戰死的魔族。


    不久,禦魔城這邊便再次調派來了人手,依舊是六千守軍,配備武衛和靈衛,還有新調來的一名統帥,總體實力要比之前的禦魔城弱上一些,這也難怪。


    白聖樸這些日子沒有修行,在搬運那些屍體的時候他總是心情沉重,偶爾望向那遙遠的故鄉,卻是一片黑霧繚繞。確實,如今以他本身的實力,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更何況,還有一個寂幽在暗地裏和他作對,上次的事也給了他一個警示,真正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強大的實力,任何外物都是虛妄。


    他得迅速強大起來,他急切的盼望,以後他能憑借著自己強橫的實力將魔族趕出那不屬於他們的地方,然後他就能再次迴到那片故土,哪怕再看一眼也好,再到那片懸崖之上為母親磕幾個頭。


    亂世將至,妖魔肆虐,神州大亂。惟強者方可自保,弱者便隻能卑躬屈膝,掙紮求存。誰率先由亂世而崛起,便可掌天下大勢,執天下牛耳。


    白聖樸對此無比清楚,如今老一輩正在漸漸隱退。真正能夠競爭的是年輕一輩。每逢亂世,便是一個身負大氣運的時代。自從神州元年起,這個大亂世便真正展露頭角,史前未有。鐵匠約莫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才會有諾言一說吧。


    如今,魔域卓宏深,劍域舒嵐,妖域尚騰,兵域於鴻毅,法域柯承平,武域徐湫暮,其次還有不善戰的釋儒道三域,也分別有極富盛名的天選之子。這九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但他們卻是在覽山境中都難覓敵手的妖孽存在,如同高懸在星空之上,熠熠生輝的九顆星辰。亙古未遇之大時代,這等妖孽存在,放在以往,隨便出來一個便可縱橫天下,如今卻是有著九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稍微名聲不顯的年輕天才,像那不講究的姚堅白便是其中之一。


    縱然白聖樸知道自己在這裏起不了什麽作用,可他就是不斷的逃避自己,他想一直待在這裏,似乎這樣就可以離故鄉近些,離娘親近些。於是他就在這兒繼續待了下去,故意逃避修煉,逃避現實,似乎這樣就讓他輕鬆了一些。這種感覺就像以前在娘親身邊,雖然生活艱難,但卻無憂無慮。


    在這裏的一段時間裏,倒是沒打起什麽仗來,對麵的魔軍好像在故意提防著某個人。所以這段時間,白聖樸的生活還算清閑,也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姑娘。


    那是在城後麵的一條小溪旁,白聖樸閑來無事就來這裏摸魚。這會兒的溪邊坐著一個小姑娘,皮膚微黑,身材苗條,一頭瀑布似的長發傾瀉。此刻,這位姑娘雙手撐在後麵,兩隻玉足蕩在水裏,揚起水花。白聖樸看著水裏的一條魚被她鬧出的動靜嚇跑,不禁惋惜地拍拍腿。


    姑娘轉過頭看向他的惋惜模樣,不禁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捂住嘴,約莫是想起爺爺笑不露齒的教誨了。白聖樸看到她的可愛模樣,忍俊不禁。他坐下來,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啊?”


    那位小姑娘嘟了嘟嘴,反駁道:“不小了,我都已經十六了。”白聖樸無奈,“好好好,不小不小,那你叫什麽啊?”


    小姑娘似乎有些害羞,一字一頓道:“朱……珠”白聖樸起先不明白,一個名字而已嘛,害羞做什麽。


    聽聞小姑娘的名字後,白聖樸使勁憋著笑,最後還是沒忍住。朱珠姑娘瞪圓了雙目,白聖樸笑著擺擺手,示意自己會忍住的。


    後來,白聖樸就問豬豬姑娘為什麽要來這裏。朱珠姑娘蕩著兩隻玉足,答道:“我爺爺讓我來的啊!”


    白聖樸有些疑惑,什麽樣的爺爺會讓自己的孫女來這麽兇險的戰場?


    朱珠姑娘又說道:“你不要亂想我爺爺啊,我爺爺很好的,他讓我來這裏是為了等一個人的。順便殺幾個魔族就更好了。”白聖樸這才解惑。接著又和小姑娘聊了許多,小姑娘的言語常常逗得白聖樸忍俊不禁,就和她本人一樣可愛。


    再後來,禦魔城又爆發了兩場不大不小的攻勢,兩邊皆有傷亡。白聖樸沒有再參戰,他隱約感覺到魔族那邊有針對他的計劃。


    平日裏在禦魔城閑逛,偶爾打趣一下戰鬥迴來的小姑娘,總是能使小姑娘笑逐顏開,連那兩顆小虎牙露出來都不顧了。小姑娘是夾雜在在普通軍士裏在戰鬥,很奇怪的是,許多魔族都無法靠近她就已經爆體而亡,她出手也是橫壓一片,給禦魔城這邊營造了不小的優勢。久而久之,就有許多魔族修士出手針對她了,但她依舊出拳不止,直到對麵新來的統帥出手,朱珠姑娘才被迫罷手,據說那一天,魔族統帥還受了不小的傷勢。


    正因為這樣,魔族那邊對於這座禦魔城的攻伐又新增了人手,尤其是修行者,力圖斬除那個莫名隱身的白威和那個詭異的小姑娘。


    那一天,小姑娘還頗為自惱,說了些對不起爺爺教誨之類的言語,就是怪自己太過魯莽,不懂得藏拙。在那之後,白聖樸就打消了自己再次出手的念頭。又過了沒多久,對麵魔軍就來強大的存在,據說極為年輕。


    那個人來了之後,直奔禦魔城。凡遇他者,軍士爆體,刀槍自毀。他輕鬆寫意的來到這座數萬魔軍都不曾攻下的禦魔城之後隻是輕蔑的笑了笑。腳下是那些自己上來找死的禦魔城修行者,至於禦魔城統帥,前一刻剛剛倒下,屍骨不存。


    他來這裏隻有一個目的,殺一個武域的年輕種子,好像是叫朱珠來著,前些天還聽說了一個叫白威的螻蟻,一並殺掉好了。


    這一天的朱珠姑娘神色莫名凝重,白聖樸也是心頭一緊。卓宏深來到白聖樸和朱珠姑娘麵前,溫和一笑,但實在無法讓人從這個笑容裏找出半點善意。,


    朱珠姑娘拉出一個古老的拳架,拳未出,拳意已驚天。白聖樸悄然握住了腰間那把晶瑩短劍,正當他打算使用詭異身法突襲之際,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身子,就像空間被隔絕一般。又是一個能控製空間的強橫存在,而且白聖樸還隱隱感覺到,這個人還要比羅君昊強大不少。


    朱珠姑娘雖然也受到了限製,但她仍然行動自如,比起白聖樸的現狀要好上不少。


    奇怪的是,卓宏深突然停下動作,望向白聖樸的一側,笑容陰冷。


    白聖樸的一側,一襲黑袍的徐湫暮悄然降臨,先是給了白聖樸一個“有兄弟我在,放心”的眼神,然後對著對麵那個天敵的存在笑了笑,說道:“好久不見。”


    桌宏深也是邪魅一笑,“不急,我們很快就會再見,希望到時候你不會死得太快。”他倒也爽快,見到沒有機會殺掉朱珠姑娘就直接離開了。


    徐湫暮轉身對朱珠姑娘做了個鬼臉,說道:“好久不見啊,豬豬姑娘。”朱珠朝他努了努嘴,輕輕踢了他一腳,“都說了,不許嘲笑我,不然,我打你啊!”徐湫暮舉手投降。


    徐湫暮和白聖樸走到了城頭之上,禦魔城軍士麵露尊敬之色,之前那個秒掉統帥的詭異的男子在遇到這個著黑袍的男人就走了,可見其強大。徐湫暮看向這座飽受戰火的禦魔城,惋惜道:“這座禦魔的修行者又得換一換了。”


    白聖樸笑眯雙眼,“怎麽找過來的?”


    徐湫暮又恢複了以往的幽默神色,“第一當然是為了來找大哥你咯,你在這邊搞出這麽大動靜,整個魔族都知道了,我還能不知道啊?第二就是為了來接朱珠姑娘了。”


    白聖樸點點頭,他望向大漠,緩緩道:“見過了大漠,才發現自己隻是其中一粒砂礫。兒時的故鄉,如今想要遙望一眼,都已都成了奢望。我就是這麽個人,瞻前顧後,舉棋不定,最後萬事皆休。”


    徐湫暮一拍白聖樸的肩頭,“大哥,你喜歡舒嵐對不對?”白聖樸怔了怔,點點頭。徐湫暮接著道:“那你想不想保護她?”白聖樸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徐湫暮說道:“你想要迴到故鄉和你想要保護舒嵐,甚至還有一些其他的事,這都需要你活下去才能做到的,活下去才能擁有強大的實力。”白聖樸嘴角苦澀,這些他都知道啊,可他就是邁不出那一步。


    徐湫暮一改嬉戲神色,“武域撐不了多久了,不久之後徐勝就隻能走上那條路,我們會在他的保護下成為一條條僥幸逃脫的落水狗。其實我想說,我們都不能死,好死不如賴活著嘛,人生還有太多的美好等著我們去采擷。”


    白聖樸歎息一聲,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徐湫暮給了白聖樸個建議,不妨先遊曆一趟神州九域,提升實力,在亂世中搶奪先機。白聖樸沒有反駁,他也正有此意,隻是無法邁出那一步,湫暮卻正好解了他的心結。


    徐湫暮帶上朱珠姑娘走了,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白聖樸則再次整裝,邁上了遠遊之路。臨行前,他再次看了一眼那魂牽夢繞的故鄉,突然想到了那個現在應該身在法域的劉安。此行,正好去見見他,見見薛姨。


    此行路途遙遠,背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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