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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坐落於神州北部與東北部的交界處,在武神的管轄範圍之內。村子裏有位少年名為白聖樸,因為前些年武域與那魔域決戰,父親被抓去參戰了,這些年也杳無音訊,從小由母親撫養長大。


    少年倒也孝順得緊,從小就成為了母親的得力助手,倒也沒跟母親添多少麻煩。隻是這些年,邊關戰事不利,武域這邊死了很多人,也丟失了很多領土,據說都快打到曳落村前麵了。


    村裏壯丁都被抓走了,剩些老少婦孺,這些年收成也不好,再加上聽說魔族要打過來了,很多村裏人走的走,散的散,沒剩下多少人了。


    少年和他母親卻一直堅守在此地,據說是為了等那個生死未卜的父親,多半是沒著落了。此刻少年正在山上砍柴,他奮力揮動手中鐵斧,在樹上留下道道深淺不一的砍痕,好像不是在砍樹而是在砍那些魔族似的。


    因為在村裏長大,很多農活他都會去做,但連年混戰再加上天災,莊稼收成不好,他也是一副比較瘦削,皮膚微黃的樣子。


    少年從小便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習武,因為他覺得隻要他會了武功就能找迴他的父親,就能讓他們的生活安定下來,再也不用饑一頓飽一頓的了。但殘酷的現實並沒有使他如願,連年的天災和戰火,他們的日子很難過。


    母親總是將家裏惟餘不多的糧食給他吃,她則吃那些野菜和稀粥。久而久之,少年就故作吃飽了,將半數食物都留給母親。母親察覺了他的用意,為此她平生第一次打了他的孩子。


    可孩子硬是不聽,非要母親也吃他才吃,從那以後媽媽就開始吃得多了些,但還是很多都夾給少年。還記得少年當時明明眼角有淚水卻笑得非常開心。


    少年背著柴火下山迴家,在村門口遇上了平時非常關心他的薛姨,看見她牽著她的兒子劉安,背著包袱好像準備離開村子。少年放下柴火,向薛姨打了聲招唿,向劉安咧嘴一笑,劉安鬆開母親的手上前抱住他,隱有淚光閃爍。


    薛姨看到少年,眼圈紅了,道:“聖樸啊,我和劉安得走了,魔族要打過來了,要不你們母子倆跟我們一塊走吧?”少年搖搖頭。薛姨長歎一聲,她當然知道少年不願離開的原因,和他母親一樣,為了等那個生死未卜的父親,可她前段時間就聽那些從戰場逃迴來的人說那個男人是死了啊!


    劉安鬆開少年的脖子,嚷道:“白聖樸,一定要活下去,到了太平山,哥罩著你!”少年點點頭。劉安母子離去了,不曾迴頭,隻是劉安一直捂著臉依偎在薛姨的懷裏。少年在原地揮手作別,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了暮色中。他抹了把臉,重新背起柴火。能活下去是最好,就算死,他也得拉上幾個魔族墊背。


    走在空落落的村子裏,附近屋子都空了,大多都搬走了,農田裏野草叢生,村子裏秋風瑟瑟,吹拂著少年單薄的身影。迴到他們的屋子,屋子雖然簡陋但卻纖塵不染。母親正拿著布料給兒子織衣服,因為買不起顏色布料,所以平時她就隻能織一些顏色素樸的衣服,這次她給兒子織了一身白色的衣衫。


    傍晚,母子倆吃完飯,母親拿著那件長衫給兒子試穿。母親道:“聖樸都長這麽大了,幸好娘給你多準備了些布料,不然就沒辦法穿了。”少年疑惑道:“娘,為什麽突然給我做衣服啊?”


    母親笑道:“我兒要遠行,可不得穿好點,娘還等著你娶個媳婦兒迴來給娘看呐!”少年搖搖頭:“我不走,我要和娘在一起等爹迴來,聖樸哪兒也不去。”母親輕撫兒子,道:“傻孩子,你爹我等著就行了,你還有你自己的生活啊!反正你明天必須離開這裏。”


    白聖樸捧著新衣服的手顫抖,泣不成聲,沒有迴應母親的話。母親抱緊少年,道:“聖樸最懂事了,不會讓娘生氣的,對吧?”少年點點頭。


    次日清晨,白聖樸背起母親準備的包袱起行,母親揮手作別卻又撇過頭捂著臉泣不成聲。


    白聖樸與母親告別後,就一直不敢轉過頭,怕舍不得離開。終於在拐彎處迴望一眼,母親還在原地。少年的背影漸行漸遠,北風唿嘯著吹打在母親身上。


    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消失在了眼簾中,似有些不舍地伸出手指向聖樸離開的方向卻又慢慢地縮迴手。她抹了把臉上的淚花,緩步走向山崖,望著不遠處的濃厚黑霧,露出思念的神情,她終於摘下堅強的麵具,痛哭道:“白天明,你個騙子,你說了會迴來的,打不過為什麽不跑呢,你知道我和孩子有多想你嗎……”她縱身跳下山崖,留下幾滴淚水在她原先的位置。


    白聖樸突然出現在母親身後的半山腰處,他抱頭痛哭,其實他走著走著就悄悄折返迴來了。他沒有攔著母親,是因為他知道在父親走後,母親一直過得很累。更因為前些日子有村子被抓的壯丁逃迴來,讓母親知道了父親已死的事實。她卻還故作堅強,不就是為了不讓他這個兒子擔心嗎?他還有什麽理由去攔著母親呢?但他仍是饒不過自己,母親是為了他才會這麽累地活著,現在母親尋死,他卻沒能盡到一個兒子的孝道。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母親走了,現在他隻能靠自己,他要活下去,去看一些父母沒看過的風景。


    去跟魔族死拚?不,那隻會讓爹娘寒心。他隻能暫時離開這裏,可是能去哪兒呢?他生平第一次這麽迷茫,無助。以前,有母親在,他做任何事都有主心骨,可現在,母親走了,他該怎麽辦呢?


    他站在山崖上母親先前的位置,眺望不遠處黑霧,遙望身後繁華似錦的劍域,往南即可到達。劉安所在的太平山位於西部法域。神州大致有九域,分別為:佛域,武域,魔域,法域,劍域,妖域,儒域,兵域,道域。


    儒域是他最想去的地方,那裏由至聖執掌,相對安定。而且他還聽說至聖最喜收些平民子弟做學生,不問天賦,不問身世,十分的平易近人,可見那裏是亂世之中少有的淨地,他隻想過著清閑安定的生活,即使清貧些也無所謂。


    去儒域就得經過劍域,那裏盛劍,兵器製造冠絕一州,白聖樸盤算著在經過劍域的時候,給自己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不然,旅途漫長,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總得有件保命的東西啊。


    可就憑白聖樸這一副窮酸樣,沒餓死在中途就很好了,更別談打什麽兵器。不過母親曾教過他,自己想要的得憑自己的努力去爭取,而不是一天長籲短歎就能得到的。白聖樸對此深信不疑。


    理好思緒,他跪地為母親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懸崖底部,淚眼婆娑,然後轉身離去。“霜殞蘆花淚濕衣,白頭無複倚柴扉。去年五月黃梅雨,曾典袈裟糴米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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