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東華師伯那裏了。”


    落敨子思索良久的迴答讓秦莣很不滿意,總覺得不對勁兒的他問道:“真的?”


    “真的。”


    “那你為什麽莫名其妙的衝我發火兒?”秦莣鬱悶了,“我還以為我怎麽連累師父了呢你這麽整我,感情我什麽錯都沒有純粹做了你的出氣筒啊。”說到這裏突然頓住問道:“對了,是什麽東西使你對我產生如此大的敵意?”


    落敨子門頭思索了半天,才說道:“也沒什麽,就是在知道你其實是女兒身後心裏很不舒服,你騙得我們好苦,我們就像是一個守著水井卻滿世界去找水的傻子……”


    “你這個理由讓我牙根兒發顫。”


    秦莣擺擺手打斷了他,看了眼在外麵蹦躂的師兄弟後歎息道:“我迴來本來是想看七師兄笑話的,既然沒笑話,那我就先走了。等迴頭兒這裏有更好的新鮮事兒,師兄你千萬要飛鴿傳書給我,我一定會千方百計趕迴來的。”


    “你不去見見師父?”落敨子試探著問。


    想到東華那日說的那番話,秦莣苦笑了一下道:“既然是在東華師伯那裏,那我就不去了。我在九重天惹了是非,不想上去找麻煩。師父迴來你告訴他我來過就行……”


    這樣說著,揮手駕雲遠去。


    看著她漸漸消失的影子,落敨子雙手緊緊的攥了起來。身為大師兄,總要承擔一些師弟們不會承擔的東西。可是,衝動與理智起衝突的時候,想靠理智壓下衝動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兒,證據一就是被他左腿生生蹭斷的豎欄和他左小腿那暈染開來的血跡。


    天知道剛才他多麽想把事實告訴秦莣,可是,終究還是遵從了師命。


    -


    -


    與此同時,誅仙台韶華洞裏,九根巨大鐵鏈將東嶽禁錮在中央,頭頂的烏雲裏,時不時鑽出幾根刺目遊蛇般的閃電,閃電攜著巨雷砸到他頭頂,體內的修為冒出一個又一個藍色的光圈承受著那巨雷,然而水滴石穿,再強的修為,也無法持續阻擋雷電的攻擊。


    在第99道閃電攜著巨雷砸到東嶽頭頂的時候,藍色光圈土崩瓦解,一口汙血吐了出來,染紅了腳下鏽跡斑斑的鏈子。


    “還有十天,隻怕受不住。”


    誅仙台的管事小神飛上去查看了下東嶽的傷勢,把完脈後心事重重的道:“東嶽,身為朋友我必須給你提個醒,也許你該向東華帝君低下頭。”


    “這關他什麽事兒啊。”勉強壓下心口起伏的東嶽皺眉嘀咕道:“我救我徒弟出水火傷了老天君對我的栽培,我受罰不受罰都是和我老天君之間的交易,幹嘛要把東華扯進來……”


    頓了頓,微喘息了下接著道:“另外,他還是別參與進來的好。本來老天君的意思是把我打到凡間曆番劫難歸位就得了,偏他堅持要把我弄到韶華洞裏用鐵鏈吊起來遭雷劈,吊起來遭雷劈固然很爺們兒,但是確實很沒麵子啊,這讓我那幫子徒弟看到的話我該怎麽活?”


    “實際上……”管事小神抓了抓腦門兒很慎重的道:“在你上次受完刑昏迷的時候,你的大弟子落敨子已經來看過你了。”


    東嶽大驚,“他不會反下泰山和我斷絕師徒關係了吧?”


    “沒有,”管事小仙很矜持的扭捏道:“他把我平日裏躺著練功的寒冰石躺椅拍碎了,對了,引導他來這裏的,就是東華帝君。據小神看來,極有可能是東華帝君讓他代他來看你的。”


    “別給我提這個,一提就煩。”


    深吸口氣後,東嶽看著頭頂的烏雲道:“這次還有最後一下,我準備好了,來吧。”


    管事小神看了眼臉色蒼白到極點的東嶽,絞了兩下手指後歎息道:“再緩緩吧,等你心神再定一些的時候再說。上次你也說你已經準備好了,結果最後的泰山壓頂雷差點把你的神魂轟碎……”


    “我有那麽差嗎?”


    “不是差,這地兒誰來都一樣。沒受過不覺得害怕,受過了就一輩子都不想來了。”管事小仙苦歎道:“文昌帝君年輕的時候也來過一次,他在第一次受刑的時候就丟了大半條命……”


    “原來文昌也犯過事兒,”東嶽平衡了,“原來我並不是第一個受此刑法的帝君啊。”


    管事小神看了他一眼,見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種刑罰的可怕,終於忍不住出言打擊道:“距我之前的管事者說,他受此罰的時候可不是帝君,隻是一個稍微上的上台麵的狂妄小神而已。文昌年輕的時候修為比你弱不了多少,可是分為九個周期的悶雷轟轟完之後,他就徹底謙虛了,也正是因為那次的苦難,他才成了後來的文昌帝君。”


    “我已經是帝君了,”東嶽無視腦門兒上越冒越多的冷汗,越發的苦中作樂起來,“所以,此次懲罰雖然勞我筋骨累我神魂,依舊無法讓我出息起來。我要是再出息的話,東華帝君男仙之首的位子就要輪著我坐了。”


    “你似乎很不喜歡你哥哥東華帝君?”


    “哪兒啊,前不久我倆還在一起下棋來著……”


    “那你為何——?”


    東嶽臉上堆出的笑容漸漸散去,沉默了許久後才歎息道:“誰知道呢,莫名其妙的就對他起了排斥心,他也莫名其妙的和我作對跟我過不去。不過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害我,所以心裏並不怎麽怪他,就是麵子上過不去,另外,這次他故意設局坑我徒弟,我實在是……”


    他似乎很煩自己陷入如此糾結的情緒,當即甩甩還嗡嗡作響的腦袋道:“算了算了,不提有的沒的了,還有最後一下你趕緊的,長痛不如短痛,施刑者越磨嘰受刑者越痛苦。”


    “這不是痛苦不痛苦的問題,這是承受能力的問題,”管事小神很負責的勸說道:“我建議再緩緩,最後一下下午再來吧,文昌當年最後一下都是放在第二天才施刑的。”


    “我好歹是一帝君,怎麽可能會和當年的他一樣矯情,我把生活過崩了,所以這些日子心裏一直很亂,悶雷轟能讓我在痛到極致的昏迷中清醒……”東嶽有些失神的道:“而受刑期間再痛苦也無法昏迷,還不如一次性受完昏過去睡個好覺呢。”


    “……”


    一刻鍾後,實在拗不過東嶽的管事小神很無奈的落在地麵觸動了最後一輪巨雷的機關,在巨雷即將在東嶽頭頂勉強凝聚起來的淡藍色光圈外炸開的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東嶽頭頂的淡藍色守護光圈突然消失無蹤,刺目的白閃電和悶雷將被鐵鏈高高吊起的東嶽轟成了碎片。


    九根大鐵鏈重重的落了下來,伴隨著無數的斷臂殘肢。


    在漫天血雨中,管事小神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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