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飛逸倒是沒有為難她,伸手就將她落下的耳環遞到她的跟前了:“阿姨打掃的時候看到的。”


    那紅色的玉石墜著銀鏈躺在他的手掌心裏麵,外麵的燈光透進來,陰暗不明的車廂裏麵,那銀鏈子顯得十分的打眼。


    薛佳穎當初知道這耳環丟了之後,難受了好幾天,卻沒想到自己能夠失而複得。


    她連忙伸手過去捏起那細小的耳環,修剪了指甲之後的手指指腹輕易就碰到蔣飛逸的手掌心。


    薛佳穎微微一僵,連忙收迴手,將耳環放迴包包裏麵去之後才抬頭看向蔣飛逸:“謝謝,蔣總。”


    他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薛佳穎這一次倒是對蔣飛逸多了幾分感激,隻是也僅僅是感激而已,對蔣飛逸這個人,她還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但是有時候命運就是很奇怪,你越是想要避開的事情,就越是避不開。


    有些你越是想要避開的人,反倒是避不開,比如蔣飛逸。


    她雖然年輕,但是對圈子裏麵的事情一清二楚,她一點兒都不想成為下一個蘇青青。


    兩年前蘇青青在a市可謂是風光無限,一個平民之女攀上了丁家,但是不到兩年的時間,卻落得如今連份正經工作都找不到的下場。


    不管蔣飛逸想幹什麽,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想幹什麽。


    她想出人頭地,但是隻想靠自己。


    但是因著那耳環的事情,再次碰上,她也不能就裝什麽都沒看到,更何況蔣飛逸這會兒明顯就是向著她走過來。


    薛佳穎猶豫了一下,卻還是抬腿掛了笑容走了上去:“蔣總。”


    他點了點頭,“薛小姐一個人?”


    她當然是一個人,沒辦法,因為她想找賈平給葉知秋作詞,但是賈平這個人,脾氣有點兒怪,卻偏偏又是個出名的作詞人。


    葉知秋蟄伏了這麽久,要重新出來,自然是要盡量做到極致的,最好就是方方麵麵都能夠給觀眾一個大驚喜。


    葉知秋這半年多的學習也不是說沒用的,她的聲音本來就好聽,唱歌方麵也有幾分的天賦,就是缺了樂理知識。被薛佳穎塞去學習了半年多之後,再開口,跟從前幾乎是天淵之別了。


    她今天為了來這個宴會也是費盡了心思,因為這個宴會是已經息影的巨星秋霞的六十大壽,能來的,都是熟人。


    和秋霞相識有交情的人,自然都是不簡單的人物。


    薛佳穎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人物,陸子星把她弄進來已經廢了不少心思了,就別說帶別的人了。


    這會兒聽到蔣飛逸的話,她自然是點頭的:“是的,蔣總也是嗎?”


    她其實也就是順口問一兩句,不然兩個人這麽站著倒是十分的尷尬。


    卻沒想到蔣飛逸會應話,還順著她的話給她挖了個坑:“恩,今天剛好要帶伴侶,既然薛小姐一個人,那麽久勞煩薛小姐屈身當一下我今晚的伴侶。”


    薛佳穎並不知道今天是要帶伴侶的,放眼望過去,果然是基本上每個人都是帶了伴侶的,就算是有那麽一兩個沒有伴侶的,但是也隻是特例。


    這些陸子星可沒跟她說啊,現在聽到蔣飛逸這話,她下意識想要拒絕,但是對方已經先一步開口了:“薛小姐可能不知道,秋小姐今天指明了要帶伴侶來的。”


    她下意識地看向在場的那兩個單身的男人:“可是那邊的——”


    蔣飛逸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很快就收迴視線了:“他們的女伴去了洗手間。”


    她看了一會兒蔣飛逸,最後隻能點頭:“既然這樣,我也要勞煩蔣總了。”


    她其實是很想問,這到底是什麽鬼的規定啊。


    不過誰知道呢,她今天來的目的是賈平。


    隻是賈平也不知道去了哪兒了,她已經在場內走了許久了,都沒看到人。


    “薛小姐。”


    薛佳穎正四處搜索著賈平,一旁的蔣飛逸突然之間開口。


    她愣了一下,迴神才看到蔣飛逸突然翹起了手,意思很明顯,讓她牽著。


    她看著蔣飛逸在身側翹起來的手,猶豫了幾秒鍾,咬了咬牙還是抬手牽了上去。


    雖然是十一月多了,但是別墅裏麵開了足夠的暖氣,她的外套脫了,露出一套粉白色的山茶花旗袍,半截的腿露出來,筆直修長的小腿下踩著一雙銀色的細跟高跟鞋。


    雙臂裸裸的,隔著蔣飛逸那一層薄薄的襯衫,她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手臂上不斷染開來的溫度。


    薛佳穎覺得自己的耳根子都是燙的,不過她一向都是高冷的,就算是尷尬羞赧,她的一張臉也是冷豔的。


    但是到底也隻是一個二十歲的姑娘,一個人麵對這樣的場合,身邊還牽了一個氣場這麽大的男人,薛佳穎還是免不了心跳加快的。


    幸好蔣飛逸也不是什麽喜歡說話的人,兩個人就這麽搭著,倒也比她自己一個人晃蕩的尷尬少了點兒。


    畢竟場內真的就是都是一對一對的,她要是一個人的話,少不了被人看笑話。


    “在找誰?”


    一直往前走著的蔣飛逸突然之間停了下來,她愣了一下,才知道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


    薛佳穎也知道自己的那點兒小心思在蔣飛逸根本就不夠用,而且她都找了半個小時了,卻根本就找不到賈平,也有些急了,現在蔣飛逸這麽一問,她倒是忍不住把注意打到蔣飛逸的身上了:“我在找賈平先生,聽說他和秋女士的交情不錯,但是——”


    她的話隻說了一半,但是聰明人呢,說話從來都不用那麽直白的,蔣飛逸這樣的人,就算她的話隻說三分之一,他也是明白的。


    隻是他低頭看著她,明明自己也沒做什麽事情,但是薛佳穎就不知道怎麽的覺得有些心虛,想挪開視線,但是又不甘心。


    就這樣硬著頭皮撐著,也不知道撐了多久,蔣飛逸總算動了動嘴唇:“待會兒你就看到了。”


    雖然蔣飛逸沒說人在哪兒,但是他這麽說了,薛佳穎大概也猜到了,也不再溜著眼睛到處瞄人了。


    果不其然,秋霞一出現,她就看到跟在秋霞身後的賈平。


    賈平今年已經五十四了,隻是人家會保養,這會兒看起來就像是四十歲不到的一樣。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文人總是有些儒雅的氣質,人看起來雖然瘦,卻十分的顯年輕。


    看到人的時候薛佳穎微微鬆了一口氣,但這口氣沒鬆多久就提了起來了。她這個無名小卒,真的不知道怎麽和賈平搭話,也沒人引薦。


    她正煩惱著這個問題,場內突然就響起了音樂,麥克風的聲音也傳來了,腰間突然一緊,蔣飛逸的手突然之間搭在了她的腰上。


    薛佳穎下意識地動手掙紮,但是下一秒聽到主持人的話之後整個人都僵硬了。


    這開場就要跳舞,華爾茲。


    可是天知道她會什麽鬼跳舞啊!


    蔣飛逸的動作很快,她的手很快就被蔣飛逸換著跳舞的姿勢給牽上了。


    還沒有開始,主持人還在說著開場白,隻是也差不多了。


    她不禁有些急,一直冷靜自持的表情終於有幾分皸裂,抬頭看著蔣飛逸的眼底明晃晃的緊張,還有那些不知名的訕然:“蔣總,我不會。”


    聲音都低了幾分,全然不同平日那個淩厲風行的薛佳穎。


    蔣飛逸低頭看著她,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無妨,跟著我。”


    華爾茲看起來雖然是簡單,但是真的跳起來——


    “對不起!”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她雖然還挺著腰杆,可是視線已經完全不敢看蔣飛逸了。


    薛佳穎這一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麽窘迫過,她已經踩了不知道蔣飛逸多少腳了。


    偏偏腳步越亂心頭就越緊張,一開始的時候她死死地盯著蔣飛逸的舞步,將蔣飛逸也配合她,所以也就是偶爾踩一腳。


    但是不知道怎麽的現在完全就亂了,要不是蔣飛逸還牽著她,她現在估計已經亂得把別人也給撞散了。


    後背上突然一暖,在她再一次踩上了蔣飛逸的時候,跟前的人突然之間摟著她的腰壓著她往自己的身上靠,腳下的舞步也沒有了,隻是抱著她輕輕的晃著。


    薛佳穎本來被他抱著的時候想開口掙紮的,但是很快就意識到蔣飛逸的意圖了。


    蔣飛逸長得高,她穿了高跟鞋,剛好一低頭,下巴就能夠壓在他的肩膀上了。


    這是這樣親昵的姿勢,薛佳穎覺得整個人都通了熱氣,熱烘烘的。


    但是她也知道,在場的人都在優雅地跳著舞,她自己一個人倒是無所謂,在一旁被人笑就笑吧,但是這是壽星公要求的。


    蔣飛逸今天會出現,大概也是和秋霞有交情的,這兒開場的祝福不給,也真的是太不給麵子了。


    所以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隻是兩個人幾乎是緊緊地貼著的,她盡管極力地挪開自己的臉,但是這樣一晃一晃的,她們兩個人的臉總是不可避免地摩挲在一起。


    男人的皮膚沒有女人的細膩,那清晰的粗糙感,還有那一碰而留的溫度……


    薛佳穎從來沒有這麽的煎熬過,真的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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