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惦記著他身上的傷口,看著他眼眸都瞪大了:“你是不是瘋了!你身上還有傷口,你腿好了嗎?你——唔!”


    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韓默是要上天了!


    我張嘴就咬在了他的舌頭上,他微微吃痛,扣著我終於願意鬆開我的嘴唇了,低頭眼眸黑得就跟那無窮的黑夜一樣。


    “你別鬧,你身上的傷真的不行,醫生說了,你這傷起碼得兩三個月才算是恢複得差不多的,你現在強行出院還淋雨,你是要上天嗎韓默?!”


    我本來說話還挺平和的,但是一想到這個神經病自己從醫院跑出來跑到這兒來還淋雨,我就覺得有火氣,蹭蹭蹭的往上漲,根本就控製不住,說到最後聲音都忍不住提了起來了。


    “你兇什麽?”


    我正氣得有些喘不過氣,他突然之間伸手摸了一下我眼睛,看著我突然勾著唇就笑了,然後扔了這麽一句話。


    我滯了一下,就跟被戳破了的氣球一樣,氣就這樣泄了。


    我抬手將他的手拿開:“你快洗澡,傷口別碰到了,把衣服換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把頭頂上放著的浴巾拿下來,塞到韓默的懷裏麵,他看著我,也不說話,我連忙跑了出去,順手幫他把門給關上了。


    看到那順手被他拉進來的行李箱我才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這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我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發熱的眼睛,竟然有些濕潤。


    韓默還沒有出來,我把他的行李箱拖到一邊放好。


    他出來的時候頭上的頭發還是濕的,敞開的胸口還纏著繃帶,手上的腳雖然已經拆了繃帶了,但我知道他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我真的是怕了韓默了,不管幹什麽都不要命。


    見他坐在床邊上,我忍不住過去看了一下他傷口,其實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但是一想到醫生的話我就忍不住膽戰心驚:“你有沒有難受?疼嗎?”


    我伸手摸著他的胸口,卻根本就不敢用什麽力氣。


    就跟他自己說的,他斷的是肋骨,不是頭發。


    “你——”


    我話音剛落,他突然就把我給拽進懷裏麵了。


    我微微僵了一下,抬手推了一下他肩膀。


    他頭發上的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你頭發還濕。”


    “傅瑤。”


    他抬手摸著我的頭發,大拇指按在我後腦勺上,緊緊的,卻又軟軟的。


    我哼著應了一聲:“嗯。”


    “你是不是都不會想我?”


    我滯了一下,眼睛往上轉了一下,看著那頭頂上的天花板才開口:“沒有。”


    我想說我也想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說不出口。


    很奇怪,就是說不出口。


    他突然之間鬆了手,雙手落在我肩膀上,逼著我看著他:“一個電話都沒有,傅瑤,你的謊言真的是越來越拙劣了。”


    我忍不住就笑了,抬手推開了他,拿過一旁的毛巾放到他頭上,才開口:“我沒有說謊。”


    說著,我坐了起來,重新拿迴了那毛巾:“我幫你擦頭發。”


    他倒是沒有異議,換了個姿勢,大爺一樣靠在床上,就任由我給他擦頭發。


    那手卻一點兒都不安分,這裏捏一下那裏捏一下。


    我最怕別人碰我腰了,真的餓,一碰就忍不住想笑。


    韓默碰我腰不說,還是捏的,我直接就大笑起來了,連忙拍著他的手:“你別掐我,我想笑!”


    他抬頭看著我微微挑了挑眉,有幾分得寸進尺:“韓默!”


    挑釁一樣,又用力掐了一下。


    我連忙捉著他的手:“韓默,你幼不幼稚。”


    他嗤笑了一下,伸手把搭在他頭上的毛巾拿了下來,然後突然抱著我就躺在了床上:“我最幼稚的事情就是看上你。”


    “……”


    我想抬手摸一摸他頭發幹了多少,可是他抱著我的手卻突然之間緊了一下:“別動,我抱一會兒。”


    說著,他的臉突然就貼在了我的臉上,有些細小的胡渣紮著我的臉,有些刺疼。那溫度不斷地傳過來,我隻覺得心中一動,忍不住也抬手抱緊了他:“韓默。”


    他沒有動,隻是低聲哼了一下,算是迴應:“嗯。”


    “我一直都在想你。”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僵了一下,然後抱緊我的手突然之間鬆了一下,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低頭就吻了下來。


    來勢洶洶的,我除了順從好像根本就沒什麽選擇。


    韓默向來都不掩飾自己的,也不會委屈自己的。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變化,但是他的傷口真的不是鬧著玩的,我連忙抬手推了他一下。


    他低頭看著我,眼睛裏麵都是血絲,看著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吞下去一樣。


    我被他看得頭皮有些緊,但是還是得硬著頭皮說出口:“你都偷偷跑出來了,別死撐了,醫生都說了,你白撿了一條命,就別再這麽不珍惜了。”


    我說著說著,竟覺得眼眶有點兒發熱。


    他抬手摁著我的頭硬塞到了他懷裏麵去,我想著他還沒有完全幹的頭發,結果他跟吃了火藥一樣:“睡覺!”


    “可是——”


    “傅瑤,你再動一下試試?”


    我不敢動了,滿臉貼著他的胸口,鼻息裏麵盡是和我身上一模一樣的沐浴露香味。


    拉拉扯扯了八年多,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們會有這樣的一天。


    我想起那一天看著他渾身是血地被人從車裏麵抬出來的樣子,眼淚終於忍不住了,一滴滴地往下掉:“韓默,你以後能不能消停點兒?”


    “我怎麽就不消停了?”


    明顯的一副自己還很有理的樣子,開口的話強得跟那鴨子的嘴巴一樣。


    他還說我強,殊不知最強的人就是他了。


    “你直接就把車撞過去你是以為你自己是貓嗎?九條命那麽多,所以不在乎這麽一條兩條是嗎?”


    他沒說話,我推了他一下,然後拉開我們兩個人的距離,抬頭定定地看著他:“韓默,你以後能不能多想一想我,我不想再有一次這樣的經曆了。”


    那兩個晚上,我甚至想過,要是他醒不過來了,我就跑到馬路中間陪他一起走了算了。


    可是我不甘心呐,為什麽平日裏麵那兒囂張的一個人,閻羅王也敢收呢。


    他抬手擦著我臉上的眼淚,倒是沒有反駁:“好。”


    “以後開車不要那麽快了好不好,我每次都想吐?”


    “好。”


    “不要再賽車了好不好?”


    “好。”


    “不要再抽煙了好不好?”


    韓默抽煙很猛,曾經我看到過他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裏麵抽光了一包煙。


    “好。”


    我看著他,好像還有好多話要說,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他卻突然之間親了我一下,很輕的一下,這在韓默的身上倒是難得。


    “傅瑤,我也想陪你走得更久一點,所以,我以後再也不會再輕易拿我的危險做當遊戲了。”


    他拉著我的手,然後一根根手指地掰開,最後和我十指緊扣。


    我跟韓默那麽久了,我都沒有聽他說過任何的一句情話。


    唯一的一句無非就是把他逼急了對我說的那三個字——我愛你。


    我覺得像韓默這樣的人,跟我一樣,在愛情方麵永遠都是別扭又死要麵子。我們兩個人能夠走到今天,前期我在死撐,後期他在死撐,要是我們但凡拿個人早放手一點,今天的事情就不會有了。


    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感覺。


    整個人就好像被什麽包裹了一樣,渾身泛著暖意,怎麽都止不住,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


    我緊了緊他的手,低頭靠在他的胸口。


    那麽真實的心跳,我終於不是在做夢了。


    我想著大概是我這五年來,睡得最為安穩的一覺了。


    大概是累了,我醒來的時候韓默他還沒有睡醒。


    昨晚忘記拉窗簾了,陽光從窗戶透進來,他背著光,可是我卻能夠清晰地看清楚他臉上的棱角。


    我想過了自己和韓默許多種結果,卻從未想過我們自己有這樣的一天。


    真的,我們兩個人的步調總是不在一個頻道上麵,我愛他的時候他並不愛我,他愛我的時候我已經不想愛他了。


    而我們的開始也實在是太不堪了,如果可以,我也喜歡我和他的相遇隻是在街頭的某一個轉角,我是一個匆匆而過的學生或者是白領。而不是,在紅顏那樣的雜亂不堪的地方,作為一個陪唱,在我最需要錢的時候,還得拎著自己的自尊在他的跟前努力想要平等。


    這一場車禍讓他整個人都瘦了,他的臉向來都是骨骼分明的,如今下巴的線條更是明顯得有些尖削,我抬手摸上去,就連兩頰都是有些微陷的。


    隻是比起他躺在那病床上了無生息的,我已經很滿足了。反正人瘦了,總是能養迴來的,可是如果人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我正打算收迴手,卻被他先一步捉住了手腕,想收迴已經來不及了,被他就這麽捉著,然後看著他一雙桃花眼一點點地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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