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不能太得瑟,真的,太得瑟了容易出事。


    我就是高興了那麽一小會兒,現世報就來了。


    碰上徐冉的時候我和韓默正在吃晚飯,他剛說到他下周要去德國那邊,我剛開口應了一個“哦”字,然後就聽到徐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了。


    “韓默。”


    徐冉穿著米白色的長裙,膚白貌美的,配上一雙銀色的細跟鞋子,腿長兩米八。


    她看著韓默的時候帶著淺淺的笑意,剛叫完韓默就把視線轉到我這邊來了,視線在我的身上饒有興致地圈巡了一遍之後才開口:“傅小姐。”


    我筷子的手都是僵硬的,徐冉看著我的時候還是帶著笑意的,可是我知道,那笑意裏麵卻沒有幾分真實,甚至是沾染了幾分陰冷之後看得有些嚇人。


    那一天的話就“轟”的一下炸了出來,我仿佛聽到了自己被打臉的聲音,“啪啪啪”的,從來都沒有這麽疼過。


    那聲音振聾發聵的,我覺得自己整腦袋都是一片空白的,就這麽直直地看著徐冉,想要扯個笑容,卻發現不要說笑容,就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傅小姐,你臉色不太好啊。”


    見我不說話,徐冉接著扔了這麽一句話。


    我禁不住收緊了捉著筷子的手,努力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是嗎,還行吧,真巧,徐小姐。”


    我自然是不相信我跟韓默吃個飯都能夠這麽輕易地碰上徐冉,她顯然是特意過來“偶遇”的,隻要一想到這一點我就忍不住後脊發涼。


    韓默顯然不想和徐冉交流過多,點了點頭,就將視線落在我的身上了:“吃完了?”


    看到徐冉,沒吃完我也不想繼續吃了,將筷子放下,點了點頭:“恩。”


    “這麽快就完了,不會是看到我所以不想吃了吧?”


    徐冉笑了一下,開玩笑似的扔下這麽一句話。


    可是她是不是開玩笑,韓默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知道,她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這個女人,慣會裝女表了,好不容易逼她毛一次,也沒見她有多麽的歇斯底裏。這樣的女人才是最恐怖的,我一向都最害怕的,畢竟我勢力比不過她,心思也比不過她。


    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有和徐冉對手的機會,卻沒想到現實總是喜歡這樣,喜歡將你一步步地推向深淵,看著你在掙紮然後它在笑。


    對於徐冉,我除了避而遠之,也沒有什麽辦法。


    我不想開口,她今天說話本來就已經帶了幾分刺了,都是對著我刺過來的。我要是再接了這麽一句話,顯然就是跟她宣戰了。


    我低著頭看著自己跟前吃了一半的意麵,抿著唇咬著牙不說話。


    最後是韓默開的口:“有事,改天聊,我們先走了。”


    看得出來韓默的心情也不太好,他說完這句話直接就叫了我一聲:“傅瑤。”


    我抬頭看向他,他已經站了起身,迴頭看著我,見我抬頭,抬腿就往前麵走了。


    我連忙也站了起來,抬腿打算離開。


    徐冉站的位置是我們桌子的中間偏韓默一點的位置,我的位置是在店的裏向,離開是一定要經過徐冉的。


    所以她抬手捉著我的手臂的時候我也沒辦法就這麽走,這是公眾場合,而且是我理虧,我不想和她吵,隻能努力穩著自己的情緒開口:“徐小姐?”


    她挑了一下眉頭,眼底裏麵的冷意讓我微微一僵,然後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徐冉就突然之間俯身貼著我的耳側:“傅小姐,那天你說的話,還記得嗎?”


    她靠得極其近,開口說話的時候那氣息直接就鑽進我的耳朵裏麵去,就像是蛇信子一樣,我隻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是冷的。


    走在前麵的韓默又迴頭看向我,眉頭皺著十分的不悅:“傅瑤!”


    我迴過神來,抬手推開了徐冉,抿著唇小跑追上了韓默。


    我當然記得我那一天說的話,可是現在都已經這樣了,我能怎麽樣?


    那天我確實是怒火中燒,韓默一大早衝進酒店就跟蔣飛逸幹架,說的話一句比一句話難聽。


    我不知道哪個女人能夠在聽了那樣侮辱的話還能夠那麽冷靜的,如果有那樣的女人,隻能說她根本就不愛那個人。


    我愛韓默,我除了憤怒更多的是痛心。


    自己愛的人說自己賤,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這更讓人痛苦的事情了。


    我說那些話的時候也是實心實意的,我是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不再和韓默有任何的交集了,我都已經準備考研了,考到千裏之外的城市去。


    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誰能夠料得到,我也料不到韓默會找我,更想不到他想和我重新在一起,盡管是那樣不堪的身份。


    外婆走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孑然一身,我不知道為什麽人活著還不能夠努力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知道這樣的自己很不道德,可是這個世間,人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要進地獄的話,就讓我進去吧。


    那樣的話說的時候是真心的,就好像是談戀愛時的誓言一樣,誰說的時候都是用了心去承諾的,可是變了心了,誰也阻止不了。


    韓默走得很快,我跟在他的身後一路上都是小跑的。


    一上車我就很自覺地係安全帶了,韓默開車太拚命了,我向來都害怕。


    他的臉色從餐廳出來到現在都是青色的,我以為他又像之前那般將車子直直地開出去,沒有半分的緩衝,卻沒想到他突然在踩油門之前側頭看著我:“她跟你說了什麽?”


    我臉色一僵,剛係好安全帶的手還落在那安全帶上麵,下意識地就捉著那安全帶,抿著唇看著他,喉嚨裏麵一陣陣的苦澀。


    我說不出口,我怎麽能說出口,我已經夠難堪了,為什麽還要我再難堪一次呢。


    我們兩個人就這麽沉默著,韓默伸手將香煙摸了出來,抽了一根出來卻拿在手上沒點上。


    我不敢再看他,隻能低著頭看著自己泛白的手指頭。


    “別跟徐冉聊太多。”


    他就扔了這麽一句話,也沒說什麽,車子嗖的一下就被他開了出去了。


    我怔怔地看著韓默,以為他還會說些什麽解釋一下,可是什麽都沒有,整個過程都是沉默的。


    到我家樓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韓默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解了安全帶之後側頭看了他一眼:“我先迴去了。”


    他把扔在車頭前的煙盒裏麵抽了一根香煙出來點上,沒看我,隻是哼了一聲:“嗯。”


    我見他沒什麽話說了,收迴視線推開了車門,抬腿就下了車。


    聽到車門聲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迴頭看了一眼,韓默突然之間下了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直接就到了我的跟前了。


    我愣了一下,嘴剛張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韓默就已經把他嘴上的香煙拔了出來扔在地上,看著我像要掐死我一樣:“傅瑤你特麽的連個道別吻都不會嗎?”


    “我——”


    我就來得及張嘴說了這麽一個字,韓默直接就吻下來了,來勢洶洶的,直接就堵住了我所有的唿吸。


    不過韓默的吻一下都是這麽豪氣衝天的,隻是從前我向來反抗,最終兩個人都是皮破血流的下場。


    如今我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再去歇斯底裏了,在他一點點的進攻中奔潰淪陷。


    原本隻是放在身側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摟在了他的腰上,我看到那路燈下的我們的影子,就好像是兩隻交頸的鴛鴦一樣。


    被鬆開的時候我已經接近窒息了,韓默一鬆手,我人就軟了一下,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直接就軟在了他的懷裏麵。


    他難得沒有笑話我,抬手將我的頭發往後撥,一隻手還壓著我的腰微微托著我。


    “我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去德國,半個月左右。”


    他開口,聲音有些輕,我甚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嗯。”


    聲音有些喑啞,幾乎是哼著出聲的。


    “別招惹徐冉。”


    要是往時他說這麽一句話,我鐵定是炸毛的,可是我想起方才兩個人的影子,竟矯情得覺得自己心軟得就好像一灘水一樣。


    是不是女人都是這樣的?


    再大的委屈和氣,對方的一個強吻就可以抵擋一切了。


    我真心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的,可是我發現我就是這麽庸俗的一個人。


    韓默突然之間嗤了一下:“傅瑤,你是不是除了‘嗯’字就不會說別的字了?”


    我忍不住動了一下,不太明白地抬頭看著他,卻不禁一愣。


    韓默的眼底有笑意,星星點點的,就好像那夜空中布滿的星星一樣。我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撞了進去,覺得自己整個心口都是滿的。


    不知道為什麽,我特別的想吻他。


    趙苗說我做事情總是說幹就幹,我確實是這樣。


    我這麽想,就真的這麽做了,伸手摟著他的脖子,踮著腳尖直直地吻了上去。


    我看著韓默眼底的錯愕,禁不住笑了,卻被他扣著後腦勺加深了這個一時意起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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