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走了沒幾步,韓默突然之間就開口叫住我了。


    聽到他聲音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僵滯的,我最怕就是韓默這麽突然地把我叫住了,通常這樣的時候就證明他有話想要跟我說,而且不是什麽好話。


    “過來。”


    我還沒有轉身,他就已經先開口讓我過去了。


    我其實挺想假裝聽不到,然後拔腿就跑的。可是我不行,在韓默的跟前,我已經透明得穿了衣服跟沒穿似的了。


    更何況現在就在我家的樓下,我就算是跑了,他也能追上來,沒什麽意思,還是不要負隅頑抗了。


    韓默已經走出車外麵了一隻手倚在車門的上麵,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月色很暗,我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緒。


    我不想走過去,可是他一直盯著我,也不說話,我被他盯得心底有些發毛,最後抿了抿唇,還是抬腿走了過去。


    站在他跟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抬頭看著他:“韓少,還有什麽事嗎?”


    他的身體倚在車旁,微微低了下去,左右腿隻有一隻腿是曲起來的,他動了動,突然站直了身體,低頭俯視著我:“玫瑰園的房子還空著。”


    我渾身一顫,腳後跟往後後一倒,差點兒就往後摔了過去。


    韓默這話的意思,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就是:玫瑰園的房子還空著,還沒有人進去,你該迴去了。


    那玫瑰園就是當初韓默給我找的那麽一間“金屋藏嬌”的地方,我當初走的時候除了自己拉過去的一個行李箱,我什麽都沒有帶走。


    其實早就在韓默剛才在車上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就猜到韓默是什麽意思了,可是他不說明白,我也不問明白,就當是沒有聽到,也當自己不懂。


    卻沒有想到,就在這麽最後的關頭,他會把我攔了下來,直接開門見山就跟我說了這麽一句。


    不過他沒有直接言明,我也不用撕破臉皮地迴應他。


    今年的清明沒下雨,頂上的天空難得的能看到不少星星。


    我收迴了視線,看著韓默假裝什麽都聽不明白地笑了笑:“哦,那挺好的,韓少你有空可以去住一住,畢竟房子太久沒人住了也不好。”


    韓默看著我眉頭直接就皺了起來了,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傅瑤。”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韓默這麽連名帶姓地叫我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就像現在一樣,他臉色有些發青,顯然是有些憤怒。


    我抿著唇不敢說話,也不怎麽敢看向他,隻能將視線轉到一旁去。


    我努力地想有什麽理由能夠讓我從韓默這跟前走掉,又不至於讓他暴怒的。


    想了很久,都沒找到一個有效解決的辦法,直到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韓默,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話了,最後視線落在我的手機上麵,眸色一暗,終究什麽都沒說。


    不得不說我真的是太感謝趙苗了,這麽關鍵的時刻給我打電話救了我一命。


    我沒醒來的時候趙苗給我打過一次電話,但是顯然不是我接的。


    這會兒趙苗給我打電話,意思很明顯,就是想知道我在韓默的手上有沒有好好地活著。


    韓默就在跟前,我也不敢說多久,隨意聊了兩句就掛了。


    掛了電話之後抬頭看向韓默,他的臉色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了。


    剛才當了幾分鍾的烏龜,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麽了,大概是剛才趙苗的話給了我幾分底氣。


    我抬頭看向韓默,沒有再退縮,開口隱晦的想法說了出來:“韓少,昨天晚上的事情很謝謝你,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會說話,也不怎麽會跟人相處。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氣著您,所以話我也不多說了,以後韓少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不早了,我想迴去早點兒休息,韓少,再見。”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地跟韓默說這麽大一竄的話,韓默一直看著我,那雙黑眸裏麵的神色由淺到深,最後不可見底。


    我說完話之後連忙就將自己的視線收了迴去了,剛才那一番話已經花了我最大的勇氣了。


    韓默還是沒說話,我抿了抿唇,轉身慢慢地走了。


    心口一直忐忑不安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那高空中的鋼絲繩一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踩錯了,然後摔了下去,粉身碎骨。


    我揣著不安的心一直走著,不敢快也不敢慢,就怕韓默突然之間又叫我。


    不過他到底是放過我了,直到我走到樓層的下麵,他也沒再開口叫我了。


    其實這樣挺對的,像韓默這樣的人,吃迴頭草已經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了。偏偏我這根草還不知好歹,他不可能還有那樣的耐心繼續吃下去的。


    但是這一路上我都覺得不太真實,直到人進了屋裏麵,把門鎖上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算是再一次躲過了韓默了。


    我也不知道韓默是怎麽想的,趙苗說韓默對我可能比我想的要好一點兒,說不定是上出感情來了。


    說真的,我不信,真的。


    這事情換了一個人,比如說是蔣飛逸,我說不定立馬就信了。可是這人是韓默,講真的,不是我沒自信,而是韓默根本就不會喜歡任何人。


    他這樣的人,能把他收下的,絕對是個妖精。


    此時我是這樣想的,我隻是沒想到,許多年後,我成了自己口中的妖精。


    雖然是輸了液,可是一整天我什麽東西都沒怎麽吃,迴家之後還是下了個麵。


    趙苗跟趙旭鬼混去了,整個屋子就隻有我一個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生病了之後連心理都會脆弱下來,我看著那空蕩蕩的房子,竟然有點兒開始懷疑人生了。


    真的,突然就覺得這樣的生活很累,好像永遠都沒有頭一樣。每天都掙紮在這社會的的最底層,稍微有點兒錢有點兒權的人都能夠把我踩得麵目全非。


    這樣的日子真特麽的操蛋,而卻卻沒有辦法逃離出來,因為我缺錢。


    就像老師給我介紹的兼職一樣,人家給的價格是7一首,而他給到我這兒的價格隻有3。


    這就是現實,就算是老師,在錢麵前,也會忍不住坑你一把。但我也無能為力,要麽唱,要麽給別人唱。


    一張專輯6首歌,我統共就掙那麽,我的老師卻已經掙了24了。


    錄了一次又一次的不及格,拿到這筆錢的時候我還得請老師去吃頓飯,拜托老師以後有機會能夠再給我介紹。


    就這麽一來一迴,真正到我手裏麵的錢就隻有3不到。


    趙苗迴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盤問我為什麽韓默會給我接電話,我怎麽到醫院裏麵去。


    我張嘴就想瞞著,結果她早看出來了:“瑤瑤,這些事情你就別瞞著我了,給我說說吧。”


    我覺得挺丟臉的,但是要是丟臉的對象是趙苗,算了,我們兩個人,也沒哪一個特別的有臉了。


    我跟韓默的事情,她跟趙旭的事情,換了別人早把我們兩個人給罵死了。


    詳細的就不說了,我把事情的大概給趙苗說了。


    趙苗看著我沉默了半響,“傅瑤,我覺得,你跟韓默之間,比我想的還要負責。”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抬手給了她一拳:“你不要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是你跟趙旭,我跟韓默之間沒多複雜。你是不知道韓默那人的性格,你要是知道了,你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說著我覺得有些口渴,伸手拿了杯子喝了一口水,才繼續說道:“況且你不知道,韓默這人特別好麵子,我跟著他的時候他一點兒遮掩都沒有,圈子裏麵的人都知道了。那一天我闖進包廂裏麵的人都不是第一次見麵了,要是最後帶我走的人是蔣飛逸,你覺得韓默能受得了?”


    我現在都忘不了那天晚上我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是有多麽的錯愕不已,我真的是怎麽都沒想到裏麵坐著的人每一張麵孔都是熟悉的。


    紀雲深、許慕白、嚴亦寰、蔣飛逸、韓默……


    都是見過的,塞車的時候,還有之前好幾次被韓默叫去包廂的時候,這些人,我都碰過麵。


    趙苗盯著我看了好幾秒:“傅瑤,有時候,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能說得準的。你也說了,韓默就是那種錙銖必較的人,你之前這麽得罪他,而且你們兩個人早就沒有關係了。說得難聽一點兒,你不就是他包過的一個人麽,他能包你,其他人不能麽?他犯得著為了搶你跟蔣飛逸耗上了?”


    我怔了怔,趙苗的話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我和韓默之間的關係。


    不審視還好,這一重新審視,我就想起他那一天早上發狠地折騰我的事情。


    我忍不住冷了臉色:“你想太多了趙苗,韓默恨不得把我弄死。”


    見說不通我,趙苗聳了聳肩:“得了,反正你又不喜歡他,他也怎麽不著你。”


    我不知道怎麽的心口一滯,覺得無比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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