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後的表情,隨著她說的話微微猙獰。


    接著,她後背原本十公分左右的傷口一點點裂開,到最後,蔓延了整個後背。


    她這是要做什麽?


    這樣的畫麵,讓我覺得觸目驚心,連著心都一起揪了起來。


    一大片的光潔肌膚,這樣的場景,怎麽說都有些暴露。


    場上的幾個男人,都不自覺地將視線移到了別處。


    “這個天後,這個神仙,不做也罷!”


    天後說著,身體微微一震,接著,她體內脊骨處,分裂出一根長長的泛著白光的骨頭。


    這個,就是天後全部的仙骨了。


    數萬年的仙身,仙骨果真也非比尋常。


    雖然取出仙骨對於神仙來說不會喪失性命,但怎麽說也會修為盡失,失去仙身。


    天後這麽做,真的有些決絕了。


    或許,她真的是被天帝傷透了心,想要和他劃開界限,想要和這天界劃清界限吧。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因為天後的此番舉動愣住了。當然,也包括那個冷血無情的天帝。


    “天後……你……”


    天後慘白著一張臉,拿著那根仙骨,顫顫巍巍地走向天帝。


    每走一步,臉上的表情,就要決絕上一分。


    “十萬年前,我成為你的天後,一心兩眼,滿滿的都是你。可是這十萬年,對於我來說,太漫長太煎熬了。這所有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種痛苦而又漫長的折磨。現在,我將這是十萬年的痛苦都寄於這仙骨之上,從此之後,我們兩不相幹,我和這天界,也再也沒有關係。希望你的恨意能就此打住,不要再傷害我女兒了!”


    我瞧見,天後的發絲,一點點變白。


    走到天帝麵前的時候,已經是一頭白發勝雪了。


    這是我知道的,第二個一夜白頭的人了。


    第一個,是周朗。


    而第二個,便是天後了。


    果然,情這個字,永遠最傷人。


    天後將仙骨遞到天帝手中,臉上,出現了一抹釋然的笑。


    雖然現在的她很憔悴,可這大概,是她這一生中,最輕鬆的時光了吧。


    愛錯了人,背負了一生的痛苦,到最後,也沒能求得過善果。


    我覺得,天後的事情就是在給我敲警鍾。在告訴我,不該愛的人,就不要泥足深陷了。


    所以哪怕心裏對蕭昱澤再舍不得,哪怕對這個男人的愛,早已超出了我的預期。我依舊,隻能是割舍掉這段不屬於我的感情。


    現在抽身,至少還不至於落得太狼狽。


    “天後。”


    天帝低頭看了看仙骨,又看了看天後,眼中的神色,變得很複雜。


    我能看得出,他似乎有些後悔。後悔這些年對天後的疏忽,對她的虧欠。可這個世上,最沒意義的就是後悔。


    後悔有用的話,這個世界上,又怎麽會有這麽多遺憾呢?


    不管天帝的目光再怎麽悔恨,天後再也沒看天帝一眼。她的目光中,隻剩下清冷。


    一個女人的心死了,就再也不會為他停留了。


    “好,我答應你,不再追究仙骨的事情。這件事,就這麽算了。但這根仙骨是你的,你是天後,這東西你不能說不要就不要。”


    天帝說完,深深看了眼天後。


    不知道他這麽堅持,是心裏真的有天後一絲一毫的存在,還是說,依舊是為了保全他的顏麵。


    反正在我看來,像天帝這樣位高權重的人,城府本就很深。


    哪怕是愛,也不可能愛得有多純粹。他更計較的,是其中的利弊和得失。


    “嗬。”天後冷笑一聲,壓根就沒搭理天帝,直接走到了段舒蔓麵前,輕聲道:“蔓蔓,之前這麽多年,是娘對不起你。給了你生命,但是從來沒好好陪過你,也沒給過你知道真相的權利,一直都把你蒙在鼓裏。我知道要你原諒我很難,可我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一個母親的心底,能有多壞的心思呢?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段舒蔓著想。


    一直以來,她都把段舒蔓保護得很好。


    仔細想來,真正讓段舒蔓陷入危險中的人,是我。


    如果不是因為我要上天界見蕭昱澤,段舒蔓也不會暴露自己的半仙身份。庭舒庭妍也不會盯上她,這之後的事情,自然也不會發生。


    說實話,現在,我的心裏真的是很自責。


    甚至想在我仔細想起來,我身邊的親人朋友,之所以會遭遇危險,那都是因為我。


    難道說,我就是這樣一個掃把星,隻會給周圍的聽人帶來不幸嗎?


    段舒蔓站在那裏,楞了許久,才總算是從嘴裏吐出簡單的幾個字。


    “我不怪你。


    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個字,但能說出來,我想對於段舒蔓來說,也很不容易吧。


    畢竟這些年來,她過得也不算是多輕鬆。她從出生開始,就沒享受過母愛。


    好不容易能和自己親生母親相認,還是在這樣的情景下。


    如果天後的顧慮再多一些,或許現在,段舒蔓連命都沒有了。


    “蔓蔓。”


    天後哭著,伸出手就要抱段舒蔓,卻被她輕輕地躲了開去。


    她勉強笑了笑,對著天後說道:“雖然我不怪你,但其實我和你並不熟。我們連話都沒說上過幾句,你突然要抱我,我真的很不適應。”


    天後楞了楞,這才點頭喃喃道:“是啊,是我沒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你和我生分,這也怨不得你。慢慢來吧。”


    “什麽慢慢來,憑什麽你做了這樣的事情!取下一根仙骨就算了!”


    庭舒憤憤地說道。


    顯然,她對於這樣的結果,還是很不滿意。


    “當然不能這麽算了,取段舒蔓仙骨的事情,我不可能這麽輕易放過你們!”周朗猛地轉頭,目光狠戾地瞪著兩人說道。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周朗的眼中,瞧見這麽強的殺氣。


    之前他一直都是吊兒郎當,哪怕認真的時候,也隻是稍微有點嚴肅。現在憤怒成這個樣子,可想而知段舒蔓在他心裏的分量真的不輕。


    我看了看段舒蔓,發現她的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容。


    這丫頭,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這次,她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了吧。雖然差點沒了命,但至少,收獲了幸福啊。


    “夠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今後誰都不要再糾纏了。至於天後,你什麽時候願意要迴這截仙骨就告訴我。最近我會對外宣稱你身體抱恙,你就在天後宮好生歇著吧。”


    天帝說完,拿著那截仙骨大步往外走去。


    庭舒庭妍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能是憤憤地跟在他身後離開了。


    比起庭舒庭妍,更不甘心的,怕是周朗吧。


    他都還沒好好收拾這兩個女人,段舒蔓的仇還沒報,怎麽能讓她們就這樣走了?


    泰山府君自然也瞧見了周朗的不甘,冷聲說道:“好了,現在已經是這件事傷害最小的處理方式了。這世上哪有什麽十全十美,差不多就行了。”


    “可這是差不多嗎?明明就是他們天界得了便宜還賣乖!”周朗不滿地說道。


    “要不是我及時趕來,怕是你和段舒蔓已經出事了。我可沒這麽多時間,每次你有危險都能趕來。”泰山府君冷聲道。


    哪怕周朗再不滿這麽結果,但也不得不承認,泰山府君說得對。


    如果不是天帝還肯賣泰山府君這個麵子,怕是現在的情況,要複雜上許多吧。


    事情也解決得差不多,我們也沒多做停留。


    段舒蔓和天後告了別,說以後會找機會來看她,我們便離開了天後宮。


    出了天後宮門口,泰山府君停下腳步,看著蕭昱澤道:“豐都帝君,是時候迴豐都處理你的問題了。”


    處理蕭昱澤的問題?


    他有什麽問題需要處理的?


    天帝不是都不追究他的責任了嗎?怎麽這事還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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