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結界,外麵的人進不去,裏麵的人也出不來。


    周朗將霧塵木做的梳子,輕輕放在了入口處,用靈力慢慢催動,我能感覺到,入口處的空間在不停地震動著。


    我以為,這入口應該很快就要開了。


    可奇怪的是,不管周朗再怎麽發力,入口都不再有進一步變化了。


    “怎麽迴事?難道這招行不通?”我問周朗道。


    “開玩笑,這可是泰山府君設下的結界,哪有這麽容易打開?我估計是一塊霧塵木的力量不夠,蘇九,把你的手鏈也摘下來給我。”


    我點點頭,摘下我手腕處的霧塵珠手鏈遞給周朗。


    將兩個東西都放在入口處後,周朗繼續用靈力催動著。


    這下,入口處的空間發生了強烈的震動。


    就連我們腳下的地麵,也跟著劇烈地搖晃起來。


    媽耶,這可快點開吧。不然的話,我都怕這強烈的震動把這樓給震塌了。


    這可是價值幾個億的一棟樓啊,就這麽塌了的話,那也太暴殄天物了。


    終於,在我們三人期盼的目光中,入口處的結界,嘭的一聲碎了。


    而周朗,也因為力量的反噬,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沒事吧?”


    段舒蔓上前扶住他,擔憂地問道。


    周朗搖頭,對著我們說道:“可以了,趕緊走吧。”


    就這樣,周朗帶著我們直接進到了豐都。


    這次落腳的地點,直接就是泰山府君的府邸外麵。


    唐雲在外麵守著,看到我們的時候,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寫滿了驚訝。


    “你們怎麽進來的?”


    周朗笑了笑,衝著他揚了揚手中的梳子和手鏈。


    唐雲是什麽人,自然一眼就明白了,皺了皺眉頭道:“你們來豐都做什麽?”


    周朗笑了笑,低聲道:“找泰山府君有點事情。”


    “你別仗著泰山府君對你有些欣賞就為所欲為,你們破了結界,擅闖豐都,這可是死罪。趁現在還沒人發現你們趕緊走,不然,哪怕是豐都帝君也救不了你們。”


    唐雲說著,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我。


    他的意思是說,我仗著蕭昱澤的和我之間的那點關係在為所欲為了?


    我正要解釋,周朗卻是對著我擺了擺手,低聲道:“別跟他費那麽多話,他就是個死腦筋,說什麽也不會聽的。”


    “我又不聾,你們說什麽我都能聽到。”唐雲臉色沉了沉,黑著張臉道。


    “你不聾,但是你瞎。你難道沒感覺到,這梳子上有泰山府君的靈氣在嗎?霧塵木這東西有多珍貴,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更何況,這塊霧塵木還是屬於泰山府君的。你把這梳子給他,告訴他我要見他。”


    周朗說著,直接把梳子遞給了唐雲。


    唐雲仔細一打量手中的梳子,沉吟片刻之後,拿著東西就進去了。


    很快,唐雲就出來了,對著我們說道:“進去吧。”


    說實話,要麵對泰山府君,我還真的有些緊張。畢竟每次見到他,都會被他給教訓一番。


    而這次,我們擺明了就是來送死的。


    “我好緊張啊。”段舒蔓朝著我靠了過來,對著我低聲說道。


    “誰不是呢?就連周朗,你別看他現在一副淡定的樣子,我估計心裏也緊張到不行。”


    周朗走在我們前麵,聽到我們的話,轉過身來笑道:“你怎麽知道?這都被你看穿了,還真的是挺了解我啊。”


    都這個時候了,周朗居然還有心情說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寬慰我們。


    很快,我們三人就走到了那個熟悉的大殿裏。


    遠遠的,我就看見大殿中央站著兩個人。


    一個,自然是我看不清容貌的泰山府君。


    另一個,便是蕭昱澤了。


    我想過可能會在豐都遇到他,可這樣猝不及防的遇見,還真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周朗,你胡鬧就算了,怎麽還帶著她一起?”


    蕭昱澤眉頭皺了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


    “我有什麽辦法?你又沒辦法上去保護她,要是我走了她有危險怎麽辦?現在江靈都有辦法解開她們之間的生死契約了,隻是一直沒動手罷了。如果她突然下手,殺了蘇九,你說怎麽辦?”


    周朗的話,讓蕭昱澤無言以對。


    蕭昱澤不說話,泰山府君倒是開了口。


    他揚了揚手中的梳子,對著周朗厲聲道:“這把梳子你從哪裏得來的?”


    周朗沒迴答他,倒是反問道:“你覺得這東西我是從哪裏來的?你泰山府君的東西,怕是沒這麽容易得到吧。”


    他看向泰山府君的目光中,有埋怨,有不屑,更多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問你,這東西到底是怎麽得來的?!”泰山府君的聲音又往上揚了些,雖說他連五官都沒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也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的震怒。


    “我娘留給我的。”周朗撇撇嘴,很是不情願地迴答道。


    “你娘?”泰山府君喃喃著,卻沒了下文。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是啊,我娘,我娘叫周青阮,不知道泰山府君可還記得?”周朗冷哼一聲,目光落在了那把梳子上。


    泰山府君往後踉蹌著退了退,搖頭道:“青阮……青阮……不……不可能的。”


    “什麽不可能?是你不可能把梳子送給她?還是她不可能有我這個孩子?”周朗厲聲開口,目光冷冷地看著泰山府君。


    “這把梳子,確實是我送給青阮的。可是她從來沒告訴過我,她懷了我的骨肉。”泰山府君看著手裏的梳子,喃喃開口道。


    半晌,才將視線轉向了周朗,低聲道:“也就是說,你是我的兒子?”


    “我不是你的兒子,我姓周,是周青阮的兒子!你可是泰山府君,是這陰間尊貴的存在,你連感情都不能有,又怎麽可能有孩子?你這個拋棄妻子的男人,沒有資格有孩子!”


    周朗的情緒很激動,字字句句都是埋怨。


    一時之間我都分不清,他來找泰山府君究竟是什麽目的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怎麽感覺現在的泰山府君看起來,並不像是這麽無情的人呢?


    “我從來,都沒有拋棄青阮!”泰山府君厲聲說道,“青阮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我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我甚至都想過,丟下陰間的一切事務,陪她在人間廝守一生的。可誰知道,我有事離開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居然對我說,她愛上了相爺家的公子,兩人已經定親了。我心灰意冷,但也不想強求她,這才離開了她身邊,重新迴了豐都,做這個無情無義的泰山府君。”


    這樣的故事,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不是說好不近人情的嗎?怎麽會,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還是說,泰山府君礙於自己的麵子,在顛倒黑白?


    “你說謊!我娘從來都沒和相爺公子在一起過。因為未婚就懷了孩子,所以她被趕出了家門,生我的時候還難產,差點就死去了。之後我娘重病纏身,還要撫養我長大,我不到十歲的時候,我娘就去世了。都是因為你,我娘的一生,才會這麽悲劇。”


    故事到這裏,幾乎有個大概的輪廓了。


    大概就是周朗他娘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隻能編了個謊言離開泰山府君,之後,便開始了悲劇的人生。而這個誤會,直到現在才解開。


    “怎麽會?青阮……她為什麽要騙我?”泰山府君搖搖頭,難以置信地說道。


    他的嗓音中,充滿了悲傷。


    這也是我第一次,從他的語氣中,聽到這麽悲涼的情緒。


    “因為她愛你!她不想耽誤你!她知道自己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你如果因為她壞了規矩,你也會受到責罰!她這麽愛你,怎麽忍心讓你為她背負這一切!所以她才會用善意的謊言讓你離開,可如果你愛她,怎麽可能看不穿她在撒謊。說到底,你還是最愛你自己,所以才沒有去拆穿她的謊言,所以才放任著她悲涼地了此殘生!”


    周朗越說,情緒就越是激動。


    這壓抑了八百來年的情緒,這一刻終於是迸發了出來,他肯定是壓抑不住。


    段舒蔓看向周朗的目光中滿是心疼,大概是心疼周朗這麽多年來的壓抑吧。


    “閉嘴!既然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青阮也已經死了,這些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估計是被周朗一番話戳中了心事,泰山府君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暴躁起來。


    我和段舒蔓都不約而同地往後縮了縮,互相抱團取暖。


    “沒事,我在這裏。”


    蕭昱澤站到我身旁,對著我低聲說道。


    這句話,我怎麽覺得這麽熟悉呢?就好像,以前在哪裏聽到過。


    難道,他以前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嗎?


    但很可惜,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周朗輕笑了聲,看向泰山府君的目光中,毫無畏懼。


    “所以呢?泰山府君現在是什麽意思?要殺我滅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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