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日上三竿太尉才爬起來,瓊英早就起床找白海棠去玩耍了,顏如玉兩人還在屋裏候著,幫他更了衣,還一人親了他一口。


    出的府門,先要去軍營轉了一圈,那裏正在殺牛,許多人圍著看熱鬧,羊早就殺好,剝了皮在掛杆上吊著。


    這幾天算是放假了,有家室的頭領大多沒來,喬道清跟朱武、耿忠幾個領著大夥準備年飯,看到柳箐,一起迎了過來。


    “老喬不去家裏陪你娘子,還跑來湊熱鬧啊,也就準備個年飯而已。”太尉說道。


    “家去也沒人,紅玉在女營那裏忙呢,等到晚上再一起吃吧,中午正好跟著喝一碗羊雜湯。”喬道清笑道。


    柳箐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們兩口子了,要不是中午我得家去吃,也就跟著蹭兩碗喝了。”


    朱武笑道:“相公還是迴家吃去吧,要不郡夫人找來我們可擔待不起,你不摻和大夥還能多撈塊肉吃呢。”這馬屁拍的,太尉聽了很滿意。


    爪牙裏少了馬靈,據說是拉著那個隊正看新房去了,四人埋汰他一番,走過去看殺牛。


    這不是卞祥將軍嗎,怎麽拿著刀子幹起殺牛的勾當來了,太尉大感稀奇。


    就是河北那夥人,幾個將領合夥將牛撂倒按住,卞祥拿把鋒利的解首刀親自動手,山士奇端個大盆在接牛血,一大群圍著看的。


    看來純粹是閑的蛋疼找刺激,其實柳太尉正好也不忙,就看著他們把那頭牛解完,卞祥咧著嘴道:“相公看上那塊,某給你割下來。”


    本待不要,又怕他們見外,索性指著牛脖頸說道:“把那塊雪花肉給我削下來,那家去碳烤了吃。”


    卞祥應一聲,將那塊花糕似的好肉割下來,尋個繩子穿了,血淋淋的遞給太尉。


    無故得到一塊好肉,自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左右無事,柳箐跟大夥扯幾句淡,拎著那肉,要去雷神廟薅幾顆黃牙白菜迴家吃。


    進了廟門就發覺有些不對頭,那些道長們隻是衝著自己笑,那樣子怪怪的。


    果然進了後院暖棚,一夥人在那裏等著呢,太尉猛然覺醒,硬著頭皮幹笑著走了進去。


    “哈哈,原來是柳太尉來了啊,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沒想到也會有今天吧,帶錢來了沒?”老唐堵在前頭,得意洋洋說道。


    完了,報應來了,而且還真快,太尉假裝很鎮定的說道:“帶了啊,就是你昨天給的那八文錢,呶,現在還給你。”


    “晚了,”縣尊把那錢抓到自個手中,緊緊攥住道:“我們這裏的白菜要賣五貫一顆不二價,你那廝沒錢走人。”


    “兄台,這白菜種子好像是我提供的耶,這暖棚也是俺給蓋的好不,你憑什麽跟我要錢。”


    “可這菜是人家曹神仙種出來的,與你沒有一文錢的關係,你不花錢拔菜,那就是偷。”縣尊厲聲說道。


    “大哥我錯了,昨天不是為了巴結那個小娘子,咱的順著她說嘛,你怎麽還斤斤計較起來了呢。”太尉嬉皮笑臉道。


    “就知道你這廝會這樣講,不成,今天給錢就不能拔菜。”


    太尉大怒,放大招道:“以後我的金丹想吃也要錢,要價十萬兩一枚!”


    “那啥,賢弟啊,這白菜你隨便薅。”


    這不就得了,太尉開始慢條斯理的挑菜,蔡太師撚須而笑:“少保算是個多情的風流人物。”


    “哥哥哪裏得來這塊好肉,又騙人家吃了長胖。”程小娘子在太尉院子門口迎著,堂而皇之的將那塊肉奪走了,對夫君肩上背著的一麻袋白菜看都不看一眼。


    太尉目瞪口呆,慕容明月一旁吐吐舌頭道:“謝謝相公哥哥了,知道你是想拿了給白小娘養膘的,可惜被我們奪了,嘻嘻。”


    感覺有種酸酸的味道,柳箐放下白菜撇撇嘴:“麻煩你倆拿去廚房吧,我去喊了福金她們過來一起過年。”


    “去吧,你那幾個小情人沒準正在念叨你呢,可惜都還年紀太小你吃不到。”程小娘子調笑道。


    “韓英過完年就十七了!”太尉懟了一句,撒腿跑了。


    程秋雁一愣:“對呀,韓英妹子也長成了,該考慮下她的事情了,不行的話,明年幹脆讓那三個都一起住進來算了,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


    別院的的客廳裏燃著兩盆炭火,以至於柳箐進來沒一會頭上就開始冒汗了,隻好把外套給脫掉了。


    三位小娘卻都跟沒事人似的,穿的也沒多厚,看來早就習慣了這舒服的溫度。


    都胖了,也都捂白了,冬天再不過去,就懶成三隻小白豬了,柳箐看看她們,啞然失笑。


    從河北迴來後韓英小娘就不再早起習武了,就在別院裏窩著養膘,因為太尉哥哥說以後不用她去跟著打仗,在家等著安心做少奶奶就好


    這是位好孩子,自從跟了柳箐,對他的話語那是言聽計從,行動起來不打半點的折扣,相公開口講這話,就是告訴自己,你終於要熬到頭了。


    “是啊,過完年就十七了,終於要熬出來了,春暖花開時,相公哥哥就該納我了吧。”坐在柳箐身邊,小娘不太敢抬頭看他,胸口起伏的厲害。


    小娘看起來悶聲悶氣的不怎麽愛說笑,實則是一位對男女之情非常敏感的女孩子,這個太尉從初次跟她見麵就看出來了。


    看到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哪裏還不知道她心裏頭再想什麽,於是輕聲對她說道:“英兒長大了,人都變得靦腆了。”


    小娘不說話,手裏使勁擰著自己的衣角,咬著嘴唇斜眼含笑看著他。


    “我說花尋啊,看來咱倆不該在這裏礙眼,師父不是過來喊咱們家去吃飯的,是過來勾搭韓英姐的。”趙福金眨眨眼睛,看著花尋說道。


    花小妹眼睛笑成一條縫:“英姐長大了,也給嫁給太尉哥哥嘍,咱們等著明年吃他們的喜糖。”


    “你倆早晚也跑不了,好了,多穿點衣服,咱們這就家去吧。”太尉壞壞的說道。


    兩位小娘聽了表情各異,趙福金滿臉期待的樣子,花尋則是羞的拿手遮住了臉。


    太尉府裏很熱鬧,三位小娘頭一次見到了白海棠,因為都年輕,加上瓊英,五姐妹很快玩到了一起,膩在白娘子的屋子裏一下午都沒出來,到了晚上才磨磨蹭蹭的出來跟女眷們一起吃飯。


    第二天年三十,宣和元年的最後一天,太尉先去軍營慰勞了下將士們,迴家後跟冷月奴幾個打了一下午牌,晚上闔府上下一起吃年夜飯,等到夜深,來到程小娘子的繡樓。


    門來了,卻見程秋雁跟慕容明月兩位絕色牡丹一起相迎,太尉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程小娘子笑道:“夫君就要遠行,我跟妹妹商量了,要給你留個念想,去了江南,也要記得我們姐妹的好處。”拉著傻掉的太尉進了屋裏。


    良辰美景短暫,宣和二年已經來到,今天是正月初四,白海棠坐在柳箐房間的客廳裏,身前桌子上擺著一把轉輪手槍跟一件防刺服。


    “感謝白小娘子願意跟我走一遭,這兩樣東西就送你做防身用,軟甲穿了刀槍不入,剩下那個小玩意叫做掌心。雷。一會讓冷丫頭教給你怎麽用,趁著最後這兩天好好的練習一下。”


    濃濃的年味還沒散盡,柳箐倆人做著出行前的準備工作,旅途十分的危險,給她準備裝備一點防身法寶是必要的。


    傳說中的現價寶貝耶,白娘子喜上眉梢,先答應了,接著問道:“去揚州的話,我們是要坐船走漕運嗎?”


    柳箐搖搖頭:“恐怕不行了,今年的冬天特別冷,運河都結冰了,我們隻能走旱路過去。”


    幾個妻妾都坐在屋子裏陪他們,程秋雁皺眉道:“這天寒地凍的,哥哥為何非要去那兇險的地方呢,待在家裏團聚不是更好,難道你嫌家裏妹妹還不夠多?這個好說,大營裏隨你選就是了。”


    幾個娘子同仇敵愾,一起翻著白眼哀怨的看著他:“姐姐說的對,嫌棄我們了就直說嘛。”


    太尉捂臉道:“這話怎麽說的,我哪裏敢嫌棄大家,疼還疼不過來呢,隻是我心裏頭有個執念,總覺得都來到大宋了,不去經曆一下這些著名的曆史時刻,那不是太太遺憾了。”


    幾個娘子大眼瞪小眼,花想容說道:“姐姐,還好象就是所謂的自討苦吃,也不知咱哥哥是怎麽想的。”


    恭喜你答對了,我們現代人都這個德行,穿雙旅遊鞋就敢去荒野求生,雖然免不了到最後打電話求救,那也算是浪了一迴不是。


    人家宅男膽子都這麽大,哥哥這種滿身開掛的,不去見識下方臘、王慶造反的大場麵,那哪能行,婦人家的,給你們說了也不懂。


    柳太尉心裏頭對即將開始的探險旅行萬分期待,嘴上卻說道:“我若不去,小白她們教眾明年就要遭受大災難,到時候死的可不止是一千兩千人的事情了,不去說服她們家老大迴頭,老天爺到時候會怪罪的。”


    白海棠再一次動容,起身向太尉致謝,娘子們啞口無言,半晌,程秋雁歎口氣道:“走旱路騎馬還不得凍死,要不哥跟海棠妹子坐馬車去吧。”


    “成,我們就在城裏租一輛馬車,不用咱們大營的,先到襲慶府,再做別的考慮,反正這一帶都是我們的人馬。”太尉答應道。


    於是正月初七,柳箐兩人略化了妝,告別家人悄然進了縣城,車行裏雇了輛帶棚的騾車,官道上顛簸著朝襲慶府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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