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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進入這片地界,忽然被一股子陰冷之氣迎麵吹打而來,似乎渾身上下的寒毛,都頃刻張開了一般。這個地方乃是坐落在一個扁平的小山頭後麵,到處都是哀哀荒草,而且這裏麵似乎很久都沒有人踏足,更甚至,從未有過陽光的照射。然而,當我剛走了幾步時,突然發覺腳下的土質一鬆,按理說這裏麵應該是碎石路,但走在上麵,分明感覺到鬆軟。


    隻是這種鬆軟,卻不是缺少水分而碎裂的跡象,因為我察覺到了,在我踩出腳印的地兒,竟滲出了一絲絲的水漬。看到這裏,我急忙叫道:“有水!”這可是個稀奇的東西,因為這一帶已經幹旱了數月,能找到水源的地方,也隻有平陽鎮東南方向幾裏外的活水溝,當地能夠找到一丁點水源的地兒,卻是極難。


    也可以說根本找不到。


    但這裏真真切切的出現了水漬。說著,我彎身用手觸碰了一下那滲出來的水漬,卻是急忙收了迴來,這水漬冰冷徹骨,讓我心髒狂跳個不停。與此同時,五斤也跑到了我的跟前,一臉驚訝的伸手觸碰了那水漬,卻是和我一樣,麵色駭然的收了迴去,並顫聲說道:“二狗哥,這裏怎麽會有水呢?!”


    我沒有立即迴答五斤的問題,而是抬頭看了一眼遠處,師父正和胡清玄他們在那邊踅摸著,轉而,我沉聲說道:“從這裏開始就出現了水,倒是符合了旱魃鬼的門道,我師父說過,旱魃鬼所在之地,潮濕滲水,且聚陰不散。而且,這麽遠就有了水,那旱魃鬼所埋葬之地,肯定就在前麵不假,五斤,要我說,這次我們算是找對地方了啊!”


    待我和五斤來到師父他們這邊,隻見他們圍繞著一片低窪之地來迴的轉悠。倒是一直沒敢開口說話的胡支書,在一旁叨叨個沒完:“這裏真是個奇怪的地方,往年這裏連草木都長不出來,幹旱的緊,所以我們平陽鎮的村民們,也都不曾來到這裏開墾農田。但沒想到這麽久沒來,此地竟然這麽潮濕,還有聚水的征兆,早知道是這樣,我們就不必跑那麽遠打水了,直接在這裏打一口井該多好啊!”


    聽胡支書的話意,儼然是慶幸找到了這裏。師父卻是在聽到胡支書的話後,搖頭歎道:“胡支書,你想要的水源,卻萬萬不能在這裏取,而且我現在就可以肯定,此地就是旱魃鬼埋葬之地!”


    “啊?”胡支書呆呆的看著師父,轉而掃視著四周,又錯愕的說道:“這怎麽可能?這個地方……我不曾記得有人埋葬啊!而且我們平陽鎮的村民們一旦過世,都是往南邊埋,這北邊很少有人埋的,除了先前所見到的龍穴,這個地方幾乎可以說是找不到合適安葬之處,至少最近幾十年都沒聽說過誰的墳墓埋在了這邊。對了,倒是有一些夭折的孩子,進不得祖墳,或許有可能在四周隨便找個地界挖個坑埋了。那,那這裏的水……真是旱魃鬼所為?”


    師父認真的點了點頭:“旱魃鬼所在之地,一定是潮濕滲水的陰暗之所,這一點,已經可以證實。再加上前番找到的龍穴,裏麵乃是空墳,可見邢虎為魏家閨女所找到的下葬地點,不會是什麽好地方,這裏背陰荒涼,偏僻之極,如果秘密的埋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刻羅興海突然捧著羅盤叫了起來:“真是奇怪了,這四周都有跡可循,反而是這麽多的跡象,在混亂我的判別能力。讓我無法確定墳墓準確的位置,胡先生,你也……”當羅興海看到胡清玄也是一籌莫展的四處瞎晃悠時,不免咂了咂嘴,將沒說完的話,又咽了迴去。


    胡清玄聽到羅興海的話,也接著話茬子說道:“我感覺到陰風從四麵八方席卷出來,正在找準確的位置。”說著,胡清玄在遠處彎身捏起一撮土,放在鼻息間聞了聞,卻最終還是棄之不顧。而這邊,師父並未尋找的意思,而是直勾勾的盯著胡支書。


    直把胡支書盯得渾身不自在,胡支書頓時忍不住問道:“楊先生,你究竟想說什麽?”


    師父忙開口說:“胡支書,你再仔細想想,這龍頭嶺一帶,曾經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發生?或者是出現過什麽別的妖孽!”說完,師父依舊是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胡支書,胡支書一臉為難的抓了抓額頭,似乎在認真的迴想,可想來想去,還是無奈的搖頭。而此刻,師父又說“此地的汙穢之氣很重,但絕非都是旱魃鬼的氣息,我察覺到了一絲……一絲久遠的封塵之氣,像是某種棺木散發出來的。而旱魃鬼死的時候,也不過是幾十年前,但這一絲氣息,分明有上千年之久啊!”


    “上千年?千年前有沒有我們平陽鎮我都不敢確定,楊先生讓我迴想那麽遠,我哪裏迴想的起來啊……”胡支書不由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轉而說道:“如果追溯到千年前,恐怕要去找縣誌查看才能知道了,但我覺得我們這種小地方,即便是有個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縣誌也不會有記載。楊先生,我看你也別追溯那麽遠了,隻要能把那旱魃鬼除掉,我們就燒高香嘍……”


    師父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有些失望。我卻是沒有注意他們的對話,而是低著頭觀察他們所踩出的腳印,果然都潮濕得滲出了水漬。此刻,我好奇的向師父說道:“師父,你看這地上這麽潮濕陰暗,不如我們把這一帶翻個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到旱魃鬼的埋葬之處!”


    “轟!”


    哪知我的話剛說完,順帶抬起一腳跺了下去,竟然應聲被我踩透了一塊,腳下一空,我整條腿順勢掉進了地洞之中。還未等我驚叫出聲,師父眼疾手快的一把將我拽住,且險之又險的將我拉了出來。我驚恐的扭頭看了一眼那地洞,轉而向師父顫聲問道:“師父,這這,這裏怎麽有地洞啊?我我,我差點就掉進去了!”


    師父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理會我,而是低頭看向那黑漆漆的地洞,我也渾身顫栗著向那地洞看了過去,隻是那裏麵一點光線都沒有,黑咕隆咚的,什麽也看不到。而且被我踩掉的地方,非常的狹窄,就像是一個很小的井口狀。此刻胡清玄和羅興海皆是跑了迴來,和我們一道圍繞著這個地洞踅摸。


    我緩緩趴下來,仔細用耳朵聽了聽,似乎能夠聽到裏麵滴水的聲音。慌忙站起身,我說道:“師父,這裏麵好像很淺,會不會是抗戰時期當地人挖的地洞啊?”說完,我扭頭看向胡支書,哪知胡支書苦笑著搖頭,表示我說的不對。


    師父沒有說什麽,緩緩從袖口取出一道符紙,屈指一彈,一縷火焰順勢竄騰起來,緊接著,隻見師父將焚燒的符紙打進了地洞。我直勾勾的看著那一團火焰在沒入地洞之後,竟然越來越小,而且最終像是看不到了……這,這難道是說明裏麵的地洞很深?否則符紙怎麽會跌落了那麽久?


    但我剛才明明聽到了裏麵有滴水的聲音啊!


    如果有那麽深的地洞,滴水之聲不應該聽到,或者就算有,也應該是迴聲才對。陡然間,我感覺到一股陰冷之極的氣息,從下麵直衝上來,就在這時,師父急忙揮臂將我等推開,且大聲叫道:“閃開!”但聽到師父的話音還未落下,我猛然間看到那幾乎消失不見的火團,竟再度出現,而且越來越大,緊接著“唿”的一聲從地洞之中衝了出來。


    化為一抹灰屑飄散開來。


    看到這裏,師父怔怔的說道:“這,這裏乃是一處地宮,而且……是一處埋葬死人的地宮!下麵陰氣熾盛,且陽氣難入,但這一帶如此低窪,誰會選擇在這樣的地方葬屍呢?!”說著,師父四下裏踅摸一眼,視線最終又落在了眼下的地洞之中。


    胡清玄緊皺著眉頭,片刻後,沉聲說道:“這是一個非常奇特的葬法!”


    “嗯。”師父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說道:“如果墓葬之人有能力建造地宮,就能說明他不會不懂此地不適合葬屍,但卻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此地,此地陰氣熾盛,且汙穢之氣濃厚,如果安葬在這裏,乃是下下之選,因為葬法中有一種是伏地葬,可將墓主人的魂魄囚困在伏地穴中,永世不得超生,旁門邪術!”言罷,師父用力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這麽說來,此地即便有墓主人,也應該是被人故意陷害,而埋葬在這裏了?”我忍不住插話道。


    然而此刻胡支書卻是緊隨其後開了口:“楊先生,你剛剛說旱魃鬼的墳地就在這裏,可聽你說什麽地宮,好像又不是指的旱魃鬼。當年那土匪邢虎就算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費這麽大勁,又是虛造禁碑,又是建造地宮,禁碑還算說得過去,而地宮可不是那麽容易瞞得住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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